“这些日子，你倒是不喜不悲的。”

    稀疏的柴火旁，一少年郎钻木取火多时，还是不见火苗只见黑烟，他被熏得咳嗽许久，愤懑不平下，竟把过去的经文礼仪全忘了，又一次阴阳怪气地讽刺起身侧以匕首清理鱼身的清秀女郎。

    跟着她们的这些日子，她倒是长开了，原先的身子也拔高许多，没了孩子的稚嫩。

    “殿下若是连柴火都点不着，便安静坐着等我忙完。”

    “你若不是拿着我的百辟匕首龙鳞，以为这么容易吗？”

    那女郎手上一停，秀眉挑起，似是未料到有人能说出如此愚蠢的话来。

    “我用树枝也可。”

    说罢，她将那匕首径直扔至他面前，腥气的鱼血溅起几滴在他洁白的脸颊一侧，少年郎的神色愈发难看了。

    “没有谁让你救我。”

    “我只是恰好遇见了您。”

    “殿下用不着赌气，我只想救公主。”

    “你！”

    他突然住了口，脸上似有后悔与难堪之色，不复过去的清淡温和。

    树间落叶瑟瑟，冷风卷起，他轻咳几声，还是示了弱。

    “用我的匕首吧。”

    “不用。”

    “你...生气了吗...”

    “不是。”

    简短二字，她举起用树枝插好的两条鱼，眼神泠泠地示意他来帮忙。

    他手足无措起身，不知如何是好。她皱眉，只把手里的两根树枝塞到他掌心。

    “暂且拿着。”

    “你要做什么？”

    “生火。”

    “这很难，你......”

    话还未落，便有细小火苗生起，女郎忍不住轻笑起来。

    他脸颊微红，不自在地看向它处。

    大约过了些时候，两人吃上了第一顿饭。

    他不顾姿态地狼吞虎咽，她却留了一半，吃了个半饱。

    “你慢些。”

    奇异的目光，她看向他的眼神蓦然温和许多。

    “我...我...”

    他停下动作，欲言又止，突然啜泣起来，与过往形同异人。

    “你何必救我，我真想死了算了。”

    他目光沉沉，有股丧失生机的半死之气。

    “你又说这话了，我没想救你，我说过。”

    她漫不经心地挑去手里的鱼刺，又把那半条鱼让给他。

    “我不吃。”

    “伤口疼吗？”

    “......”

    “多吃些，才能好。”

    还是奇异的目光，她更加温和地看他。

    “原来你哭起来，是这般好看。”

    温柔似水的笑，她的眼神久久不愿离他而去。

    “你说什么?”

    “没什么，刚才只是很轻的一句低语。”

    快吃吧，她又在催促他。

    他却突然没了胃口，反胃与恐惧的感觉还在心底翻涌，他看着面前人浅色的眼珠，意外地来了倾诉欲。

    他说，小雨，你知道陀罗尼经吗？

    她回答不知道。和吃饭无关的东西她一概不想知道。

    他苦笑，说如果我们能走出去，我带你回京，送你一部陀罗尼经吧。

    为何，小雨拒绝。

    李承安不允她拒绝，他说有人不配，他要把它送给配得的人。

    我真想与你做朋友，小雨。

    在昏迷过去的前夕，他紧紧攥着她的手，重复着一句话。

    小雨看了看掉落在污泥里的鱼肉，轻轻拍了拍他天真却也美丽的脸，可惜地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