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对严珂承认“durex”是她的,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个小盒子只能属于来过这个沙发的另一个人。
借着durex的契机,两个人在餐桌上喝了点酒,陈淼跟严珂讲起了她暗恋陈孚里五年的事情。
此前,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过。
严珂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你这么喜欢他啊?那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别的不好说,你要是想睡到他还是很容易的。”
陈淼还沉浸在对于小盒子思考之中,只听到了最后半句,“怎么说?”
“睡一个男人,比睡一个女人容易。”
陈淼仔细一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但如果重新以这样的角度去看陈孚里的行为,她和陈孚里之间的关系就复杂多了。
陈孚里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想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陈淼脑海里冒出来,很久以前,陈孚里第一次追到她家里的时候,那个眯眼审视她的表情。
那时候,他说,“你的目标是我吗?”
是这样的意思吗?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陈淼完全可以把这个durex拍个照,发给陈孚里,质问他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不敢,就像她不敢点开那个“约会录音文件”一样。
不是因为无法了解、无法质问,而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答案。
这些疑惑存在陈淼脑海里,持续到周一上班。
陈淼一抵达工位,发现陈孚里就坐在她的椅子上,手里紧紧捂着两杯豆浆。
陈孚里没有来得及跟她说上几句话,只是把豆浆递到她手里,告诉她说,他是来找组长王永安开会的。
那个眼神纯净又真诚,却像依然滚烫的豆浆纸杯一样,灼了一下陈淼的手心。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陈孚里这样的男人吗?那双眼睛太会骗人了,你永远无法看透他。”这是严珂对陈淼告诫的话。
陈淼原以为,她是可以看透陈孚里的,现在,她也开始怀疑了。
下午,组会。
陈淼动了要离职的心思,注意力完全没放在会议内容上,只想着结束之后,就要提离职。
“……陈淼,你来负责数据采集的部分。”
组里同事的目光自然而然聚集到陈淼身上,只有她还在迷茫地眨眼。
王永安正色道:“这个项目公司很重视,今天早上Forry特地亲自过来拉我开了个小会,对接方是林氏集团的董事兼风控部经理林枫先生。这次我们全组都暂停手里的项目,合力做好这一件事,希望大家集中精力听会议内容。”
原来,陈孚里早上跟王永安开会讲的是这件事。既然这个项目这么重要,陈淼这时候离职肯定会给项目造成不便,看来她的离职只能等到这个项目结束之后再提了。
之后,陈淼开始认真做会议记录,把王永安说的几个要点都标记出来,会后还跟他讨论了几个疑惑。
对于陈淼来说,这么大数量级的动态数据采集,还是她第一次做,算法和性能上的要求都是她的短板,这个任务对她来说,还是挺有挑战性的。
所以,她主动加班学习王永安给她指教的解决方案。
大约七点多的时候,组里同事都还没走,王永安过来慰问他们,陈孚里也跟他一起。
他们说要请全组吃饭,算是开工宴席。
这种组里聚会,目的地一向都是由组里几个女同事决定的,为了照顾所有人的口味,大家一致选定人均三百的海鲜自助餐厅。
临近饭点,只有这种均价稍高一些的自助餐厅,才有能容纳二十多个人的空位。
餐厅是陈淼找到的,但她只跟在人群的最末尾,看着大家一一绕过餐厅门口那座鱼虾雕像。
只有陈孚里留下来等她。
以前也有过陈孚里参与的部门聚餐,整个组里就王永安能跟陈孚里坐同一桌。陈淼的位置总是离陈孚里“十万八千里”,她从来没想过,能在聚餐的时候跟陈孚里同桌。
没想到这次,陈淼和陈孚里作为最后进场的两人,眼见大家把几张四人桌占满之后,只能双双落单,拼起一张二人桌。
职场上没有几个人有勇气跟大老板同桌,陈淼没想为大家“舍生取义”,却已经赢得全组一致好评。
她赶鸭子上架似的入座,一个如鱼得水的笑容,迎面而来。
他满面春风,温声问她,“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烤。”
陈淼反应及时,先一步抢过桌上所有烧烤夹,“不用。陈总去拿东西,我来烤就好。”
要是被同事看见陈孚里给她烤东西还得了,编造什么不存在的妹妹都没用了,剩下这几个月,她不想在流言蜚语当中度过。
陈孚里眯眼看她,沉默一会儿才说,“好。你爱吃什么?我去拿。”
陈淼摩擦着手里几个烤夹,金属碰撞出焦虑的声音,“我没有忌口,你随便拿,荤素均衡就可以了。”
陈孚里拿来四碟肉片四碟菜叶还有两碟豆制品,比陈淼规划得还要营养均衡。另外还拿了两碟点心,他把碟子一字排开,直接喂了一个小蛋糕到陈淼嘴里,帮她撇干净嘴角的碎屑。
旁边那桌传来女同事没来得及压下去的惊呼,迅速吸引到陈淼的视线,她一看过去,就注意到,斜对面那桌,男同事正在给邻桌同事表演“喂蛋糕”。
那一刻,她其实有眼一闭脚一蹬的打算。
但她还是沉住气,轻声谢过陈孚里,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开始在烤盘上铺肉片。装作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
其实她的嘴唇仿佛被烤过一遍。
陈孚里刚才那一撇,从左到右扫了一遍她的嘴唇,却只在最右的位置上有碎屑掉落。
还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别叫我陈总,好吗?”
他笑得人畜无害,眼尾那丝狡黠也被他藏进眼底。好像他真的在征询她的意见。
也许,坐在陈孚里对面就是一个错误。但是,佯装平静总好过她反应剧烈,被大家越传越离谱。
陈淼夹着烤好的肉片,依次放进陈孚里碗中,又被他猝不及防喂了一筷子。她眼睛都瞪圆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陈孚里只是笑,“你厨艺真不错,做什么都好吃。”
陈淼也笑,等那些目光散开之后,她乖乖把烤夹交出去。
那之后,陈孚里“安分守己”了许多,陈淼以为这餐饭就能“相安无事”吃完了。
吃到六分饱的时候,几个男同事搬来了两扎啤酒,每个男同事人手一瓶,四个女同事一共一瓶。
王永安占了两瓶,匀出半瓶给陈淼,“我记得陈淼你是能喝的。”
那半杯酒被陈孚里收到他那边去,“她还要送我回家,不能喝。”
陈淼:?
她好希望,这餐饭结束之后,就再也不用出现在公司里了。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些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就算她名字里有三个水也浇不灭!
王永安看他们的眼神都暧昧起来,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跟陈孚里喝完半瓶、商业互吹两句就离开了。
剩下男同事纷纷过来给陈孚里敬酒,一圈喝下来,那酒瓶也差不多见底。
女同事早就已经回家,男同事也纷纷离开。最后真的只剩下陈淼能把陈孚里带走。
不过一瓶半啤酒,陈孚里看上去面不改色的。只要不开车,步行回家完全没有问题。
陈孚里偏说他站不太稳,非要陈淼牵着他。
陈淼抓握着那节精瘦的手臂,心里再次浮起那个关于小盒子的疑惑。
这是个试探陈孚里的好机会。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出来,就像野火烧不尽的草,长满她整个心田。
陈淼深知,以她跟陈孚里之间的段位差距,她直接问,是问不到真实答案的,只能“以身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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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挽手而行,大约十来分钟,抵达星澜华府4502。
陈淼告诉陈孚里,她想撸一会儿猫。陈孚里答应之后,把她独自一人留在Lily房间里,去了浴室。
陈淼没想撸猫。
她还是给Lily喂了一些小零食,用猫玩具逗它玩了好一会儿。她边玩边想,待会儿要怎么对付陈孚里?
一时之间,平生涉猎的各种香艳场景在脑海中浮现,情-欲之后紧跟着暧昧纠缠,陈淼脸颊红热,Lily的猫脸也不知不觉妩媚起来。
就在这时,“咔嚓——”,房门被打开,有脚步靠近。
她倒吸一口气,叫出声来,捂住手臂,Lily被吓得跑开了。
陈孚里大跨几步过来看她,神色紧张的样子。
陈淼颤巍巍扑向他怀里,没想到直面的,是浴袍深v下清晰的肌肉纹理。手心触按的,是肌肤被衣物裹挟边缘,手边就是一抽即散的绳结。
他的体温在熨贴她的手,他的心跳在拨弄她的心弦。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谁在试探谁。
陈孚里先是搂紧她,温声问她:“怎么了?”
紧实的肌肉瞬间贴紧她的身体,陈淼呼吸一滞,忘了假装颤抖。
陈孚里以为她平静下来,低头去检查她的手臂。
两人的距离这才分开一些,陈淼咽动喉头,“……刚才有只蜘蛛掉到我肩膀上,沿着手臂爬到指甲,”她直接在陈孚里肩膀上一路描摹下来,讲得绘声绘色,还比划一下手掌,“这么大的蜘蛛。”
陈孚里眼含笑意,捉她的手把她怀里带,“走,我们去没有蜘蛛的房间。”
话音落下来,笑意就捕捉不到痕迹。
他把陈淼扶到离猫咪房间最近的卧室里,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陈淼也学着陈孚里酒醉后喝水的样子,直接附手在陈孚里手背上,很慢很慢地喝。一边时不时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陈孚里。
他是那样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静静等着她喝完,然后探手过来揩她嘴唇上的水渍。
终于,在陈淼一把捉住他的手掌,把他拉过来亲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一瞬的惊讶。
但他很快闭上眼,沉浸在亲吻里面,惊讶转瞬即逝。
陈淼睁着眼,洞悉眼前一切。
呼吸渐近,身体渐近,仿佛一切朝着她所预想的那个最坏的方向去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暗暗收紧的眼周,头顶却传来一阵轻不可闻的笑声。
“陈淼,如果我不停下,你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
陈孚里轻轻拍拍她的脸,含笑推开床头抽屉,凑在她耳边说,“好,依你的意思。”
耳垂被他的字音烫到,陈淼侧过头去看,那修长手指勾拉出抽屉,红木格子里分明空无一物。
他又在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