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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场献礼

    李月知敞手立于镜前,镜中少女身披明黄长裙,金丝绣的凤纹绚烂地盘旋于半身衣裙,栩栩如生,似是随时能从锦缎间腾跃飞入天际。

    她平日里只着一些规制的饰物,并不多带,今日罕见地挑了支嵌玉花红石双珠纹金簪,坠了莲花化生金耳坠,绫罗薄纱似轻烟环身,平添层朦胧的雾气,衬得她不近凡间。少女端手窈窈出殿,步摇钗环跟着步伐叮当脆响,钗上明艳的红石更显其妩媚动人。

    元芩站在身旁看得好一阵感慨,悄悄背过身子抹了抹湿润的眼睛。

    “公主,陛下送的生辰礼已经抬进主殿了。陛下特意嘱咐,他白日里实在抽不开身,待夜间来陪您用夜宵。”元旦忙伸出胳膊去托知月的手。

    知月点了点头,她每年生日都是这般兴师动众的。皇帝总是恨不得向全天下去倾诉他的宠爱,告诉全天下这是他捧在心尖尖儿上的人,让所有不长眼的遇见平阳公主的,都得长第三只眼去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两个脑袋去招惹嫡公主。

    李知月行至宫门,元芩替她挽了裙子送她上了宫车,几十人围着的大阵仗送她出了宫门。

    往日里知月生辰礼都是在宫内办,知月自小在宫中长大,宫内规矩繁琐,来客也举止克制。知月小时候还乐着,大了之后越发觉得没意思,便是像每年逃不开的任务一般,一年比一年敷衍。陛下看在眼里,猜到她无趣,这些年江山稳定了,遗乱也差不多全平了,方肯将今年的宫宴设在皇家狩苑去讨她开心。

    狩苑的亭台楼阁设在江旁,人力凿了条道,引了江水将楼阁四周裹起来,只留了条路进出,陛下赐名蓬莱楼,取的便是蓬莱仙岛独立苍茫之海的意境。

    本是能容纳数百人的楼宇,因得是平阳公主的生辰,各世家大族纷纷将在京的子女送来参宴,有的官员还无子女,也舔着脸亲自上门,只求得公主青眼能一跃升天。殿内私语声四起,见过平阳的都是本就位高权重的世家嫡子女,在座的更多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都是对这位陛下手心里的公主怀了好奇。

    “怎的今日还迟到。”郎央小声地对沈清衍嘀咕,觉得腹中空空,四顾无人在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往嘴里塞了块糕点。

    沈清衍直腰坐着,同是等了许久,却依然挺拔如青松,周到地保持着礼数。他捻起杯子抿了口已经温了的茶,上好的白毫银针,醇厚清香。

    “宫装繁琐,公主今日定是盛装,难免误时。”

    君子温润,郎央看了看沈清衍的温文尔雅,又略倾了身子看了无论何时都如军营里规矩板直,飒爽英姿的凌寒,只感觉人比人气死人,弄的嘴里那块糕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后亭传来步子声,像乐声一样每步都是一样的频率,轻轻的却干脆,不拖泥带水。

    沈清衍抬起头,看着一只削葱根似的玉手挑开了珠帘,珠帘击在一起发出悦耳的脆响,少女影影绰绰的身影从帘后行至堂前。

    沈清衍一直都知道知月是美的,但平日里知月穿的素净,颜色多是淡色,也少有去着装打扮。今日着了胭脂口脂,穿了珠翠绫罗,配上占了大半衣裙那展翅待飞的金纹凤凰,更是美的不可方物,将天家的高贵肃丽彰显得淋漓尽致,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臣等庆贺尊长,圣体安康,福寿无疆。”

    李知月入座,座下泱泱跪了一片,她抬了抬手示意开宴:“免礼,今日本宫生辰,众卿无需多礼,只当陪本宫吃了顿家宴,切勿拘谨。”

    “谢公主。”座下众人方肯起身,回座用膳。

    李知月朝元芩招了招手,元芩上前来俯下身子,知月在她耳边小声问道:“用完膳父皇有什么安排?”

    元芩回道:“用完膳后公主移步狩场,男丁大多都会去狩猎,最后要公主点出一二三甲。还设了投壶和曲水流觞,公主若有兴趣也能要盘棋与沈公子下。”

    知月点点头,稍稍抬头去看沈清衍,去看见沈清衍也在脉脉地望着她。知月抬起半手遮脸冲他笑,嘴角弯弯,做出口型示意他“快吃”。

    沈清衍也笑,对她眨了眨眼睛。

    众人用完膳后便陪着公主去了狩场,大部分公子都御马提箭狩猎去了,留在圈内的多是女眷。知月没去主帐篷,反而拉着沈清衍他们三人直奔曲水流觞的人工溪等元芩送酒。

    沈清衍从袖袋里拿出个小小的布袋,李知月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忙拆了发现是只精妙的陶陨。

    有虞尚陶,君子博雅。沈家培育子女上心上力,沈清衍衬得上是当代君子的范例,熟于君子六艺,琴棋书画皆略懂一二,就连平日里的趣味都皆是君子所好。

    知月放进嘴里,呼呼地吹出响,高兴的将其装好放入自己的袖袋:“这个有意思,等我学会能成曲了,便来吹给你听。”

    “好。”沈清衍笑应,看着她的目光温柔溺人。

    郎央也凑过来,手背在后头,还不让她看:“你猜猜我今年给你送的什么?”

    李知月看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故意反过来吊他胃口,抖了抖手,转过身去,伸出手摇了摇:“不好奇,不好奇,你不说我也不听。”

    “别啊!我找了好久才搞到的宝贝!你看看吧!”郎央一急,忙把东西递出来,急急忙忙地要她看,怕她当真不看了。

    李知月方才达成目的,故作无所谓的样子转回身子,看他手里握着支栩栩如生的蜻蜓簪子甚是好看。那蜻蜓做的连翅膀的纹路都用金丝编的细密清晰,薄薄的翅膀似纸一样,真能随风抖动。最妙的是蜻蜓上除了各种珍贵的宝石玛瑙,还镶了层薄薄的琉璃片,流光溢彩的,不同的光还有不同的颜色,精致可人。

    “好看吧?这还有别的用处呢。”郎央忍不住,又开始吊人胃口。

    知月本就喜欢,这会儿真好奇着呢,一听这话直瞪着他:“再不说我真不听了。”

    郎央作罢,将簪子后端转开,发现里面是把尖刀,极细,却在太阳底下仍闪着令人骨颤的寒光,已然可以想象这东西定是能一举捅穿别人的脖子。

    李知月高兴收下,拍了拍他的肩:“行啊,这次宝贝我喜欢,花了不少功夫吧。”

    “可不是,提前半年就找人打呢。”郎央忙邀功,鼻子要翘到天上去,“除此之外,本公子还有一礼赠你。”

    李知月眼睛闪闪发亮:“快说。”

    “我今日免费给你算一卦,保准。”郎央的手搭上腰间龟甲,兴致冲冲。

    李知月却抿嘴微笑,兴致尽无,冷漠道:“多谢,但不必。”

    李知月转过头找到主位坐下,看到身旁的凌寒感到疑惑:“你怎的不去狩猎?这不是你最该显露自己的时候吗?”

    凌寒施施然靠着知月边上坐下,一腿伸直,一腿屈弓,抱拳后倾望她:“君子之武可用来狩猎,将军之武应用于战场,我提箭,取的要是敌方的首级。”

    李知月听了觉得倒是颇有道理,的确有他少年将军的气度。她突然又想起来他答应送的礼物,忙扶上他一只手,问道:“你不是说要给我送个没见过的礼物吗?怎么藏到现在还不拿出来?怕不是要反悔了?”

    凌寒觉得好笑,气的摇了摇头,转身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侍从。那侍从收到指示,三两下跑出狩场,接了个盖着黑布的大物件进来。

    李知月眼睛都看直了,若不是公主身份束着,恨不得跑侍从眼前去接过,捏着凌寒的手微微发紧,惹得凌寒难得有了些笑意。

    那物件越来越近,知月看着那布似乎被什么东西挑着在动,倒像是个活物。凌寒接过这大东西,望着李知月,示意她将黑布掀开。知月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待看清是什么之后饶是知月这般见惯了好宝贝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叹。

    那黑布之下是一个大笼子,笼子是木制,刻了牵牛缠枝纹,倒是花了心思。而笼子里,是一只巨大的金雕,那金雕面凶势猛,足有知月大半边上身大。明明是深棕的毛,阳光下照着倒真生出层金色,威猛无比。

    知月眼睛都要粘上去了,她从未见过活雕,长这么大,只收到过皇帝送的一件雕毛做成的大氅,那宝贝仅此一件,陛下自己都没留送来给了她。她冬天好戏雪,内里穿的单薄,却只披这雕毛大氅便可以挡风。

    “喜欢吗?”凌寒看她呆住了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李知月连忙抬起头看他,眼睛晶亮,连连点头:“你是哪来的这宝贝?这也太气派了,有没有名字?”

    “我三年前刚学箭不久射的,因箭术还不够精湛,没能一举射死,便留了他条命,训了三年,现在也听话了。我没给他取名字,你可以给他取。”凌寒抱胸看她,面上不起波澜,语气间倒满是得意。

    知月想了想,眼睛一亮,提议道:“叫独自开吧,你叫凌寒,他就叫独自开。”

    凌寒眉头抽了抽,突然有些后悔将他的宝贝雕送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他抚着眉头,尽力平和地说:“不若……公主再想想?”

    知月疑惑地望他,一双眸子澄澈干净,直看的人心中起雾:“怎么了?不好听吗?”

    凌寒被她看得硬是半天吐不出个拒绝之子,直咬着后槽牙,半天才昧着良心生硬地说出句烫嘴的“好听”。

    知月笑,扭头捡了根树杈,去逗笼子里的大鸟。

    沈清衍持重守礼,坐在知月偏下侧最近的地方,并不做声,只是沉默地望着溪间随水晃荡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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