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连大皇子都忍不住侧目。
“家族荣耀皆系于一身。父兄及家族子弟都会有恩荫,倒也……不是很惨吧?”
大皇子试着给她解释。至于女子在宫中过得如何,那就是后话了。
“唉,都不容易,理解,理解。”吴忧会意的点点头。
“这皇家不管是娶媳妇儿还是是选媳妇儿,那都可是要花钱的!”
……
桑榆不想吴忧在这危险话题上再绕下去,于是将一盘子桂花马蹄糕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尝尝味道,可是吴忧完全没看得懂他的暗示。
桑榆眼皮子不由得跳了两跳。
“皇家娶妇,一应皆由礼部操办。”
言下之意又不用你掏银子,当真是瞎操什么心?
吴忧叹了一口气,目露惆怅,仿佛是忧国忧民的文人如是。结果却出口:“京城的家具价钱怕又要涨了。”
“还有那些珠宝首饰铺子,是不是也要涨?!”
她突然有了精神:“公子! 咱们麒麟卫现在还需要更换桌椅板凳之类的吗?若要换,要赶紧换,不对,此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吴忧脸上懊悔极了。仿佛十分后悔没有趁此机会好好的赚上一笔差价。
“我又说的是实话。上有所好,下必从之。选秀之际,不管是进宫的女子还是定亲成婚的女子都会增多。提前一两年便要开始量尺寸做家具订材料。不用说这些,其实已经晚了,早在一两年前,京城红木的价格就已经直线往上涨了。”
“话说回来,好像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成年吧?”
吴忧肯定的点点头:“大皇子都二十多了,陛下还没有赐婚,这次恐怕一定要赐婚的。”
“倒是难为你了,居然还替皇子们操这份心。”
桑榆揶揄她。
“什么呀?公子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样的市井小民,不过也是和那闲人一般,听着说书先生议论几句罢了,大体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管世人眼里怎么看,皇子总归还都算是香馍馍。是早就被惦记上了。”
吴忧掰着指头细数:“大约有个三皇子,年纪最小对吧,现在说这个虽然早些,可是皇后娘娘必定定也是早已就在先看着了。还有那个什么二皇子。陛下什么心思尚未可知,不过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必得要给他选一门能够襄助他的婚事,最好大权在握的那种。”
“当然了,”吴忧嘿嘿一笑:“要是怕陛下忌惮,可能也不会做的那么明显,不过总归也不会差就是。”
“你这一道虾仁肉再不吃凉了便就腥了。”桑榆微笑着打断她。将盘子推到吴忧面前。
“莫要浪费。”
吴忧正说得起劲儿。哪里有心体味得到桑榆的言下之意和警告的神色。
桑榆抚了抚眉心。算了。
“说起来还是大皇子可怜些,一直拖到现在都未成婚。爹不疼娘不爱的——公子我不吃这个。”
吴忧顺手接过来桑榆递给她的盛满了虾仁的碗儿,想都不想便放了一边。没有看到桑榆宛若看着二傻子的目光,接着她的长篇大论。
“还要被陛下给塞个老婆!真是的,万一要是娶了个母老虎可怎么办呢?他是压不住人!”
“嘶!”
“公子,你敲我干嘛?”
胳膊肘被折扇敲的发麻。吴忧无辜的控诉。
虽然实在想不到吴忧的脑袋居然如此不灵光。这议论的正主就坐在身旁,她居然还在这里毫无顾忌的大言不惭议论皇家辛秘。脑袋不脑袋的另说,这适可而止四个字她是从没听进去过。
“你年纪小,莫要乱说话。”
“没胡说!”
吴忧见桑榆并不理会自己的话,倒是有些急了。拉住一旁的见月公子,仿佛是求个盟友一般。见月公子只好安抚的冲她点点头。
“我真没胡说,如今陛下正当壮年,自然不会那么早选立太子。若要让朝中势力成为犄角之势,势必会给大皇子娶一个身份高的贵妻的。唉,这当然不会问大皇子愿不愿意呀。现在想想便是皇子又如何,跟我这市井小民一样,大家都不好过,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桑榆不忍直视的转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反正该得罪的也得罪完了,覆水难收。也不必再说她了。
似乎是嫌事儿不够大似的,吴忧推了推见月公子:“公子,素质来见多识广,看的这些事儿多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见月公子清朗一笑看着吴忧,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温和道:“你说的不错。大家似乎都不好过。身不由己罢了。”
桑榆以扇掩面,不想和这两人再多说话了。却没想到这火还是烧到自己身上来。
“公子,还有你呀。”
吴忧十分诚恳:“公子,你现在也挺危险的,”她掰着指头给他数:“你看啊,您这位高权重的,又是皇亲是吧?肯定跟那香馍馍似的,谁都想咬一口!还是家里的独苗苗,又没有什么兄弟纷争,将来自然很清静。更别说公子您这姿容。啧啧,怕是京中的小娘子和世家夫人们都要抢破头才行对!”
吴忧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不然那时候那个王家的千金和那一堆围过来冷眼旁观的女眷们,也不会对她有那般的敌意。
说到底还不是这位公子,针扎不进,油泼不出。便是焦躁蛮横些,能入了眼,好歹也得眼里有这个人不是。
反正历来给青年才俊们赐婚,和大族联姻上的事儿,都是国朝盛事,朝中上下喜闻乐见,桑榆大概率也跑不掉。
桑榆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的笑起来。
“你倒是白担心了。我身边不是早有了人?这趟从江南回去。是那些有心做媒的夫人们也都偃旗息鼓了。”
吴忧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而愤怒道:“公子,这个跟咱们说好的不一样,得加钱!”
桑榆这次没打算惯着她。
她的月例银子加不加另行说道。可这酒楼里的一餐饭钱,桑榆却改变主意,不打算掏钱了。
吴忧干坐着等着,发觉桑榆当真是狼心硬如铁,丝毫未见动容。想要去找红鹭救场。却发现这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窜的没影。
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到见月公子身上,无奈见月公子抱歉的两手一摊。
“今日出门着实忘记带荷包了。”
吴忧没法子,只好气鼓鼓的自己去结账。真是的,公子居然这般小气。不就是调侃了他几句。
见吴忧无比宝贝无比痛惜的捧着他的荷包下了楼。大皇子才对桑榆道:“你何苦这般逗他。”
对于吴忧花自己的钱如剜肉一般的心痛,让大皇子看的也忍俊不禁。
“既然这样,方才大殿为何不替她解了这个围?”桑榆反问。
大皇子一本正经道:“这些天下来我发觉吴忧其实心思缜密。譬如出门,绝不会让自己的荷包空着的。只要让她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便是在荒郊野外,也缺衣少食了。
他总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自己过得舒坦。这般的闲适自得,着实让人羡慕。”
桑榆了然的点点头,那其二呢?
大皇子闷笑出声,俊秀的脸庞在阳光下愈发显得温润如玉。一举一动皆是风仪典范。
“其二,她也当吃些教训,长长记性,不然这般口无遮拦,日后要吃大亏的。”
“正是如此,”
桑榆善于赞同的点头。其实吴忧处事一向小心,也并不是轻狂之徒。这番话随意闲谈而出,也是心生亲近的缘故,所以才没有忌讳,他二人心知肚明。只是她这般的轻信于人,到底让人不放心。
红鹭从暗处一跃而下。低声对桑榆道:“公子,别院那边,您可能得回去一趟。”
“你若有事便去忙,待吴忧回来,我和他说一声便是。”大皇子温和道:“我也有心想在此处游玩,看着她些就是了。”
桑榆也不见外:“既如此,便劳烦大殿了。”
红鹭对大皇子行了个礼,紧随桑榆而去。
吴忧付了帐,心痛不已的上了楼,觉得心里这空缺,怕是一年半载都堵不上了。便见始作俑者突然没了影子。见月公子说是有事先离开了。
正主不在。只有她和见月公子两人。今日的计划原本就是想在赌场小试一把身手,看看斗鸡场热闹。若能再去青竹轩里饮上一杯酒那就更好了。听说那里的柳公子尤善剑舞,更是弹得一手好琴。
吴忧听说了后早已有心想凑凑这个热闹,如今既然已经吃完饭。便一路走,一路说着话,时不时有过往行人侧目而视。
这里不得不说一声。桑榆和见月公子站在一起时。当真是双星同挂于天幕之上一般。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可是桑榆却自带了一股生冷勿近的气场。自己虽然自在,可是旁人见了,大都也会自惭形秽,低过头不敢再看。又兼着他们出入的,是俊男美女最多的成平街。官场之人一双利眼。人们眼中虽然惊艳,却不敢造次。
相比之下,见月公子的气质则更为温和些。反正让吴忧评判,见月公子可要温柔亲切的多。
“见月公子,我还是给你买个幕篱吧?”
吴忧提议,当真跑过去颠儿颠儿的给他买了一副来。
总觉得见月公子就这样的跟着他去了柳公子那儿,若是被人认出来,同行相嫉,生出些龃龉来,反而不妙。自然小心了一两分。
大皇子虽然已经尽然的低调朴素,可那般的样貌气质注定了与旁人不同。他一个人习惯了。也不喜欢别人探视的目光,倒也欣然接受。
就这么着。好像是吴忧在前面带路,大皇子缓缓的跟她错了一个肩膀的距离。在这熙熙攘攘热闹的长街上漫步走着。
吴忧心疼自己的荷包,瞬间空了大半。觉得之前那酒楼要价也忒黑了些。早知道这餐要自己付钱。她自己随便去个摊子上,吃些东西对付对付得了。
当真是倒霉
吴忧感慨,自己的攒钱大计遥遥无期。看样子青云巷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若要自由,大约得需要陛下特赦才行。有些东西一旦打下皇家的标签,便是白放着,也不会让他人觊觎。
不过福兮祸之所矣,祸呢之福之所伏要是做个小官就好了。再置上些薄产,弄些祭祀水田。再买上两个上好的庄子,有温泉水最好。
冬天便跑到庄子上去,烧上热乎乎的地笼。坐在炕上看着窗外大雪纷飞,似乎也很不错。
到夏日便在庄子里多种些瓜果蔬菜,搭出宽大的凉棚来。凉席细细的,井边湃好的水果便放在床上的小机子上,任君取用。想想也很惬意。
吴忧在脑子里把这些好事儿都过了一遍。自己便先叹了口气,眼下之际,最纠结的便是她该接的活还是接着。好歹能攒些花用。待回转了京城,还是尽快联系小气刘,多接些活才好。
她把这些计划跟为难讲给见月公子听,他居然没有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反而切实可行的替她分析了一番。
以吴忧目前所求。待到她回转京城,还是以专心待考为要。银子的事儿,大可先放置一边,分清轻重缓急方是大事。
见月公子说话不急,不虚,如清风入耳,让人心旷神怡。吴忧忍不住在心中竖起大拇指,他果然是个大大的好人。
自来有男人捧的场子都是最热闹的。他们漫撒着手里的银子,权势,捧出了一批又一批当红的女妓花魁,唱响了曲子。可是相比之下,这里的场子更加热闹,一掷千金的旅客可是一点不少。
“就是这儿了。”在青衣小童的带领下。吴优和见月公子到了青竹轩。这地方颇有些偏僻,取了闹中取静之意,不过占地极广。还有一处极大的园子,里边翠竹环抱便是这青竹轩的由来。
如今竹林是风吹过的飒飒之声。进了园子,沿着曲折的通道到了腹地。一张张的清雅的竹制桌椅齐整的摆放在空地上,早已三三两两坐满了客人。
吴忧和见月公子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青衣小厮泡了茶来。未等多时,便见一个青衣公子款款而来。身量适中,自有一番风流之态。
随着第一声琴鸣响起,场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悠扬的琴音和着微风而起也,颇有意趣。
吴忧手里的茶仍旧是满的。说实在的,她来之前对这位柳公子很事推崇。如今见了真人,可见坊间传言也是不怎么可信的。
跟见月公子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吴忧心下微叹,她虽然不懂情,可是也听得出好坏。这柳公子的琴绝非浪得虚名。技法也娴熟。可是这意境上就差的远了许多。
但还不如去买桂花粽子吃呢。
“见月公子……”吴忧又沮丧起来。
“不要摇头晃脑的。”大皇子提醒她。
“我是感慨果然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公子,您别嘲笑我。我虽年岁不算大。却遇到两个如清风明月般的人物。”她遥指了台上依旧弹筝的刘公子。
“有您二位在前面这样衬托着。看谁也都是一般了。这眼光上,提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台上这人跟见月公子毫无可比性。说来倒也是奇怪。大约是见月公子跟桑榆一起待的时日多了他总是把这两个看作一类人,果然人的气质这东西当真是玄妙。
“你切莫要妄自菲薄,”见月公子笑着安慰她:“现在这样也很好。”
吴忧点点头。只是这好不容易出游玩的性子减了一半去。桑榆不在好像少了些什么。
大皇子见她兴致缺缺便提议道:“北市的书斋在江南极为有名。倒是比京城的铺子种类还多些。江南多书画大家,里面的画具颜料出色极正,你也是爱书之人,可愿与我一同去。若有喜欢的,一并买来便是了。”
“那怎么好意思!”吴忧不好意思道。
“无妨,这些天承蒙你照顾,是我少有的开怀之时。回京之日在即,虽说有缘,自会再见,到底是有些不舍。我原本是想着自己挑了些给你送去,可也拿不准你究竟的喜好。倒不如你自己来挑更合适的好,如此,便皆大欢喜了。”
吴忧是个直肠子,既然见月公子这样说,也不枉两人相交一场,心中自然欢喜。便也不推脱了,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
大皇子一时开怀,他极喜欢吴忧这股丝毫不扭捏作态的直爽劲儿。那股摸着荷包想要坑桑榆银子你来我往过招似的,让人看了心底发笑。
他这会儿突然明白为什么桑榆倒是没少抱怨。红鹭和吴忧碰在一起招猫逗狗,不靠谱的很。吵架斗嘴更是常事。却仍不阻止他们相交过密。
怕是麒麟卫中那位红鹭是第一等嫌弃吴忧的人。埋汰奚落向来应该是少不了的。吴忧亦不是软包子。一场场下来,倒也能赢个五五分。其他人都乐得看热闹。
这么一比对,想来自己看他和桑榆也是如此。
“不对呀,”吴忧还没有从可以自己挑礼物的好心情中恢复过来,蓦然想到一事。
“今日公子你出门,不是没带钱吗?”
江宁城最大的客栈,福安楼。
几个婢女端了铜盆手帕等物将将出去。穿着酱色披挂的老嬷嬷关好了房门。对着铜镜前正在梳妆的女子劝:“姑娘,老奴可是跟太太打了保票,好好看着姑娘的。
您是要到扬州去探亲,家下人们早就派了人在码头上守着,就等着咱们的船过去。这贸然下了船,还在这江宁府住着,这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爹爹向来疼我,不会计较。”
铜镜中的女子柳眉杏眼儿。颈上带着赤金八宝璎珞珍珠项圈,发上配了同色的首饰,华丽精致无比。
王梦雪对奶嬷嬷的忧虑不以为然。
爹爹贵为一朝宰府。操心的都是家国大事。好不容易求了他。说是要回老家扬州探亲,实则却改了航道,转到这江宁府来。
因为那个人也在这儿。
想她金玉一般的人物。不管是那些只会舞枪弄棍的武夫。还是会念几首酸诗,便觉得自己可以为官作宰妻妾和美的酸儒,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前些日子宫里的那档子事儿,她挨了父亲的训斥。不就是捉弄了一个小侍卫,多饮了点子酒么!值当着父亲那样生气,事情过了之后,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皆有赏赐。太后娘娘还把她叫到宫里去,好生抚慰了一番。父亲也是谨慎太过了。
什么时候她做了这侯府的当家主母,断然不会让桑榆的手下有这等没规矩的人。居然还敢抬眼看着主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小姐……”那老嬷嬷还想再劝。
王梦雪将梳子重重的放在妆台上。
“嬷嬷也太小心了些,怕什么?便是在京城,我说要找他不还是去找吗?我这名声。也就那样了。”她斜斜的看了一眼哭丧着脸的嬷嬷,蛮不在乎道。
“我最初见他时,便念念不忘,其他人跟他相比,不过是泥猪癞狗一般,连他一根手指缝都比不上。”
“母亲也是糊涂,居然还想将我许给娘家的表弟。当真可笑不过,才中了一个举人而已,一个实职都没有,凭什么娶我?”
老嬷嬷知晓她脾气大,即便是自小带着她长大,也不敢多有失言。只得在心里腹诽。表少爷哪里不好?模样清俊不说,还是个织知根打底的。
虽说夫人的娘家是武将出身,根基浅了些。算不上显赫,可也算殷实。如今好不容易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的苗苗,当真是倾家之力去栽培。寄予了厚望的。
“小姐如果真是嫁了,那才叫一个顺心。有位高权重的岳丈栽培,何愁没有夫君的出头之日。即便是为了这位表少爷的前程,不论其他情分,那边也会敬着小姐的。”
想到这里,老嬷嬷在心底长叹一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夫人把什么都给小姐想到了,唯恐她日后受委屈,她是这么骄横跋扈惯了的脾气,做世家大妇,模样儿身份是够了,可是心性却够不上。怕是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其实要她说,正经夫人娘家的几个表嫂也都不错。二哥儿三哥儿也都极好。跟着他们的叔父在军中历练,很有些少年英雄的气概,性子也直爽。
尤其是三哥儿,一直对小姐另眼相待。只可惜小姐眼高于顶,看不上。夫人也是想着她怕是爱斯文俊秀的模样,所以才跟小姐提了这位中了举人的表少爷。
“我知道嬷嬷心里在想什么,”王梦雪站了起来弹了弹衣袖。
“父亲门下,门生无数。一个女人而已,犯不上稀罕。我王梦雪既然要嫁人,自然是要嫁这世上第一等的人物。父亲若不是默许我这般做,也不会让你跟着来,我说的对不对?”
老嬷嬷连连苦笑:“是,一切听从小姐的就是。凝露他们去给小姐淘玫瑰花水了。我去看看,一会儿端了来给小姐蒸脸。”
“嗯,你去吧。”
王梦雪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继续对镜理起妆来。
老嬷嬷到了隔壁下房。一个穿着豆绿裙装的女孩儿正往铜盆里浇着热水。另一个正在箱子翻着玫瑰花油。
“怎么就找不见了呢?我亲眼看着放里边的。”那女孩也是同色的豆绿纱衣。鬓边簪了一朵小小的玉兰花。一直找不见,有些发急。
这玫瑰花油原是进上的东西。泉州码头那儿淘换的东西很是珍贵,小姐爱极了这个味道。匀了脸之后总爱用热水蒸上几次,如今却找不见了。
她求助的望向福嬷嬷。
福嬷嬷默默叹了口气。
“你只管端过去吧,就说我正在找,小姐如今心思不在这上。打发管事儿的去铺子中找一找,若有,给小姐备上几瓶便是了。”
凝香听了,便默默的去去上房服侍了。
凝露是小姐房中的丫头,只是平时不声不响,所以不大显得出她。上次小姐在宫中那一遭儿,老爷发了狠,四个得脸的大丫头全都让撵了出去,再不让进房服侍。
凝露便显了出来,她平时只老实做事,不会在主子身边奉承。所以一贯也不大得脸。见福嬷嬷的坐在床位边上发呆,便沏了一杯热茶来,忍不住问:“嬷嬷,可是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