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蕊出嫁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新房已经修好了。

    新房是高山村少有的青砖大院,围墙高高隆起,院子和屋内的地面铺上了平整的石头,屋顶用的是青瓦,北方的堂屋专门用来招待客人和吃饭,东西两边是厢房,既有刘若烟想要的药房,也有刘宏浚的书房,原先住的茅草屋推倒修成了浴房,还搭了个遮蔽严实的茅房。

    刘二特地花钱找老木匠打了新家具,家具全都擦上由漆树分割的生漆,色泽莹润光亮,木质纹路清晰可见。

    院里挖了一口水井,旁边栽了棵枝叶繁茂的桂花树,围墙边特意留了土,泥土里面是静静等待发芽的花种子。

    小鸡们低头吃米粒,咯咯咯叫着,一些不省心的啄出土里的种子,一口吞下,踩上一个个脚印,地上糊着三爪泥脚印。

    刘映秋照顾快一个月的毛蛋破壳,有一两个早先摔破夭折,可把未经生死的刘映秋弄哭了,看着那显眼的心跳,伤心自己伤害了两条小生命,为此小姑娘绝食一个晚上要送终,说什么都不吃,找了一个好地头,有树有花,挖了个深坑,小手捧起蛋壳里逝去的小生命放进去,捞起土填上,插上黄色小花,以示哀悼。

    刘映秋举头望着桂花树,冥想刘二爹爹说得桂花酿是什么个滋味,不经意间瞥见爹爹两只手里的包袱,左胳膊夹着她睡觉最喜欢用的枕头,快步走向她住的厢房,打开门进去,豪迈地把包袱和枕头全往新床上扔。

    刘映秋跟在后头,纳闷爹爹这是做什么,拿她枕头干嘛,晚上还要麻烦自己拿回去睡,“爹爹,你干什么啊?不要动我枕头!”

    刘二挠挠头,低头看着用力昂起头的小女,“闺女,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单独睡一个屋。”

    刘映秋和娘亲的美好时光无情破灭,

    刘映秋被自己无情的爹爹赶出了屋,剥夺刘映秋与林秋娘同床,刘映秋眼尾泛红。

    刘映秋眼睛不可置信,不情愿地摇摇头,小手抓起床上的枕头,“我要和温柔娘亲睡,你走开,坏家伙!”

    刘二已经忍耐好久了,可不能让女儿破坏好事,胳膊肘夹起女儿,一手夺过枕头扔回床上,然后抱起女儿举高高,刘映秋小脸还是垮着,嘴角耷拉,皱成了苦瓜。

    嘴巴一张,来一场震天动地的嗷嗷哭。

    刘二早有设想,拿出必杀技酱香鸭哄女儿,“不哭了,映秋你要是答应自己睡,爹爹给你带酱香鸭。”

    刘映秋泪眼朦胧的眼睛顿时一亮,小手抓住爹爹胸前的衣服,“我要吃,好滴,我要吃五只酱香鸭,我还要糖葫芦、麦芽糖......”嘴巴吧啦吧啦。

    刘二额头一抹汗,闺女想要吃的太多了,攒得私房钱不够花啊!无力地点点头。

    刘映秋伸出小拇指,欲要和爹爹拉钩钩。

    刘二反应过来,憨憨地笑了,不过只要和媳妇过二人世界,一切的牺牲都是好的,哪怕是私房钱呢!伸出自己的拇指,一大一小的指头拉钩,一起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猪。”

    刘映秋抹着迷离的眼珠,带着模糊的哭音道:“爽约变成大狗熊。”

    刘二捏了捏刘映秋的小鼻子,“怎么不放心?你爹爹会违约吗?嗯。”

    “映秋可有良心了,做事要双重防范,防止有人不信守承诺,我可是和哥哥学的。”刘映秋喃喃要下来,刘二放下了她。

    刘映秋杏眼一转,和爹爹再次强调,“爹爹我会乖乖一个人睡的,保证不去你们屋,嗯。”

    刘二看刘映秋如此配合,欣慰地点头,好像忘记自己是花私房钱收买孩子的,背过手,挺起胸膛,目的达成的喜悦。

    父女俩都乐呵呵的,刘映秋低头闷笑,一片和谐友爱的画面展现在林秋娘她们四人面前。

    林秋娘看刘二那副德行,不用想便明了他要做什么,看那俩喜笑颜开的父女,日子一久,越来越像,刘映秋的性子掰不会来了,咳了咳,提醒道:“刘蕊出嫁时辰该到了,我们赶紧去,早去早回!”

    刘映秋收起了笑,听到小姑刘蕊的名字,便回忆起刘蕊和那个大肚便便的富贵公子哥的事,眉头紧锁,王少爷看着不怎么喜欢小姑,行事不妥,作风风流,欺负良家女子,怎么着急忙慌地迎娶小姑,不过小姑倒是得偿所愿,今日要嫁给磕碜的王少爷。

    刘若烟观察到小妹的神色,估摸着她在想那天的事情,刘若烟神态淡然。

    全家一起去老刘家吃酒席,虽然断亲了,但在一个村里头,林秋娘只打算随个十文钱的礼和六个土鸡蛋,不帮老刘家弄酒席的事情。

    刘老太闹着让林秋娘去帮忙,因为按婚嫁规矩,要送帮忙的人家帕子和剩下来的菜,要是林秋娘去帮衬了,那就可以少送一些,而且林秋娘厨艺好,让刘家宴席填点面子,毕竟自己女婿是镇子上的大户人家,到时候他的朋友得来吃。

    只是林秋娘可不会答应,刘老太骂了她一个晚上,不是个好东西,咬咬牙地挪了一部分王少爷的聘礼办酒席,置办好酒好菜。

    路上遇到迎亲的王少爷一行人,后面是四人抬着喜庆的花轿紧随其后,敲锣打鼓,热闹极了,村里的小孩跑上前要喜糖和喜钱。

    那些小孩堵在路中间,迎亲队伍不能过去,骑在高头大马人模狗样的王少爷不耐烦地示意旁边的仆人赶快赶人。

    仆人得令挎着喜篮,一大把一大把地撒喜糖和铜钱,小孩们个个说喜庆话,捡起地上的喜糖和喜钱,给他们让路。

    刘映秋他们跟在迎亲队伍后头,刘映秋没有去要,才不要这烂人的钱。

    到了老刘家,林秋娘将篮子里的蛋和早准备的随礼递给刘大媳妇刘兰,刘兰看不起林秋娘的随礼,当着她们的面,让写礼的人别记林秋娘家的名字,分明是不打算还礼的意思。

    刘映秋看大伯母那样子,早知道不来了。

    林秋娘见过的人太多了,好的,坏的,黑心肝的都遇过,就刘兰这低级别,不放在眼里,压根没想过老刘家以后会不会还礼。

    牵起刘映秋的胖手,去找空位子吃酒席,其他人也不说什么,都是小场面,吃吃喝喝。

    刘三也回来了,身穿书生服,精神奕奕,得意盎然,应酬搭线王栋和王管家,陪他们喝酒吃菜。

    刘宏浚一时与刘三对上眼,刘三立刻移开,眼里满是生疏鄙视,生怕刘映秋的大哥攀上他们。

    刘宏浚摸了摸鼻子,他可没有这意思。

    乡里乡亲快吃完时,新娘子刘蕊一身红嫁衣,头戴金丝刺绣龙凤戏珠红盖头,姿态婀娜垮过门槛,袖间时隐时现珠圆玉润的手。王少爷冷淡着脸,兴致不佳在旁,刘老太和刘铁柱躬腰讨好王栋,聊着什么。王管家偷摸扯了扯袖子提醒王少爷莫要如此,王少爷心烦地装笑。

    只不过刘蕊嫁衣有些不合身,婶娘、未出嫁的女子不在意,满眼羡慕地打量刘蕊的行头,那嫁衣可真是好看,那盖头用金线绣的,王家可真有钱,老刘家虽分走了赚钱的刘二家,但如今攀上庆明客栈王家,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刘若烟倒是笑出了声。

    刘映秋听到姐姐笑了,低声凑到姐姐耳畔道:“姐姐你怎么替小姑开心啊,她平日多坏,你叛变了!”刘映秋恨铁不成钢瞅姐姐。

    刘若烟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不过没有说话。

    她的毒针会让人疼痛缠身十日左右,一年不会有子嗣,所以刘蕊,她的好姑姑,这是给那王少爷戴绿帽子了。

    那人兴许是看了大夫,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子嗣了,见刘蕊有孩子了,便焦急地迎娶刘蕊,至于刘蕊,刘若烟只能祝她一帆风顺。

    刘若烟不会戳破,反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互相伤害折磨,自作自受。

    刘映秋撑着下巴,瞧见姐姐不吱声,泄气不好说得,算去了,喝了口水,继续吃菜。

    等刘映秋吃完,迎亲队伍已经接上刘蕊回镇上去了。

    回去的路上。

    原先黑图得知刘映秋她爹竟然赚到钱了,心里顿时咯噔一跳,怎么和自己知道的样子有出处!

    刘二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种地庄稼汉,没有想到打猎怎么厉害的,还赚钱修房子,不过没事,黑图暗戳戳让刘映秋催促林秋娘用卤肉配方赚钱,当作桃花田园的建设资金。

    刘映秋明白了,原来弟弟襁褓里的纸条是黑大哥塞的啊,她就说自己翻得那么干净,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多了一张纸条,那时候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很粗心,和爹爹一样不靠谱,哎呦,幸好不是自己的问题。

    刘映秋拉了拉林秋娘的袖子,“娘亲,我们什么时候用卤肉配方赚钱啊?”

    “娘亲不会用卤肉配方赚钱的,你要是想吃卤肉,娘亲买点做些卤肉吃。”林秋娘温声细语说着,林秋娘又自己的顾虑,卤肉配方出现的太不合理,想来想去都不对,不用卤肉配方可以避免不确定的危险,偶尔自家吃倒是可以,卖给别人不行。

    刘映秋求娘亲许久都不行,先行放弃,让黑大哥别执着了,娘亲一定打定主意了,

    黑图崩溃蹦来蹦去,到处打滚歇斯底里,五十个积分浪费了,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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