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演武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弟子似乎都被掐住了咽喉,不能说一字,数道目光悉数落在了场中央的施年身上。

    施年单膝跪地双手扶着剑柄,肩头新添的伤口冒着殷红的血,血水顺着水色的衣裳缓缓流下。

    她咽了咽口水,颤抖着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右手发抖地几乎握不住那被血涂得腻糊的剑柄,哪怕是这般狼狈,她还是从容地笑着道:“赵师兄,最后一剑我破了,这一局我赢了。”

    赵明苍的左肩至左胸前的衣裳都被剑气划开了,隐隐可见里面受了伤的皮肉,他也笑了丢开了手里的剑,“我输了。”

    “赵师兄输了!!!!”

    “施年!!!!”

    沉寂多时的人群爆发出如雷的呐喊声,那些弟子眼里都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连着看施年的眼神都变了,过去那些时候的轻视和排挤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敬佩。

    平素月怕这些弟子一激动冲过去耽误了救治施年,连忙下了场宣告了结果后,唤来吕流之帮着林漫漫扶施年去药堂。

    “......师父......”

    路过乔谧跟前时,施年忽然说不出想说的话。

    乔谧缓缓走来眼里掠过一丝心疼,“何必如此。”

    “我想要宁星楼的人都知道,您没有看错人,要做您的徒弟,没有点真本事,哪能服众。”施年笑了笑道。

    乔谧内心的万言千语都化作了对施年肩头的轻抚,“是我一眼相中的好徒儿,先去治伤吧。”

    送走施年后,平素月逆着人流走向赵明苍,“你呢?有没有事?施师妹方才那一剑可不容小觑。”

    赵明苍轻轻笑着,“确实啊,江湖上真是人才辈出,师祖挑选的这位徒弟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或许又是一位剑入虚空的剑仙,她这一剑,我,确实伤得不轻。”

    “我看看。”平素月伸手想要去检查伤势,一抬眼见到赵明苍那微微戏谑的眼神,一下松开了手。

    赵明苍轻声笑道:“有阿月的关心,我的伤好得快。”

    “几时变得这般油嘴了?连师姐也不叫了?”

    平素月作势要走,听见后面的哀叹声,还是折回来搀扶着赵明苍一起往药堂的方向去。

    药堂接近后山的位置,绿竹环绕清幽至极。

    施年躺在榻上接受针灸,旁边的林漫漫偷抹着泪,这幅场景看得她都笑了,一动那针灸差点歪了,见吕师姐责怪的眼神,施年登时不敢说话了,乖乖地躺好。

    “施年,你都不疼的吗?”林漫漫红着眼问道。

    施年笑容淡了一些,“疼,不过熬过去就行。”

    林漫漫急了,“熬过去?多疼啊?我过去练剑伤了自己都要疼好几天,央求大师姐不让我去练剑。”

    “所以啊,你都几年了,今年还在参加试剑。”施年笑了笑又接着说,“江湖上,可不比宗门点到为止,那是生死一线。”

    “你还说想要和我去江湖上,怕疼可不行啊。”施年调笑着撇着嘴坐在一边的林漫漫。

    还在施针的吕流之开了口,“接下来几天你就在药堂待着,恰好你要的那几味药材这几日也会到了。”

    “施年,你要什么药材啊?”林漫漫好奇心上来了。

    施年单手枕在脑后偏头去瞧她,“炼蛊的,要不要给你见见我近些天培养的蛊虫?”

    “不要!别给我!”林漫漫如临大敌闪到了旁边去。

    还在捣药的吕流之见了摇头轻轻地笑着,这位林师妹可是出了名的怕那些蠕动的虫子之类的。

    “大师姐,你送赵师兄过来看伤啊?”林漫漫见到院中出现的两人,高兴地迎了上去。

    赵明苍越过她去看堂屋中躺着的施年,见她那一身的伤,微微皱起了眉,神情流出一丝愧疚。

    “赵师兄,比试的时候我就说了,但求一战,你尽力出剑,我反而很欣喜,我这伤和你无关。”施年笑道。

    赵明苍眉头舒展了一些和平素月一起进去。

    施年随手剥开一个香蕉慢慢地吃着,视线在平素月和赵明苍身上来回横跳,半晌轻笑道:“我这一剑,师姐可别见怪。”

    平素月回过味来上前轻轻地拎起她的耳朵笑骂道:“好个牙尖的丫头,现在好一些就调侃你师姐了?”

    “师姐,疼。”施年委屈地举着香蕉求饶。

    赵明苍见状笑道:“一路上,你师姐可是怪了我好些,她对你可是比我上心,你可不能没良心。”

    施年揉搓着红了的耳朵啃完剩下的香蕉笑着挑眉,“我自然有良心,绝对不让大师姐受委屈,哪怕是你也不行。”

    平素月又要上来捉人,半路被林漫漫截胡。

    “论起来,我可算你长辈,你可不能动——”

    “哦——”

    还在清理药材的吕流之见到被平素月一把提起的施年,还有大气不敢出的林漫漫,一时之间笑出了声。

    自从掌门离世,已经许久没见到山门这般热闹了。

    连不苟言笑的大师姐也慢慢在走出来。

    在山门养伤的这几天,是施年过的最惬意的日子。

    每天按时吃药休息,到点还有林漫漫跑来送饭聊天。

    对比之前在江湖刀口舔血的日子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等到吕流之带来了她需要的药材后,她就没那么悠闲的,得赶在时间点前炼制出要用的药来。

    “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吕流之道。

    施年不想让人知道她到底在炼制什么,直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办法把自己的过往告知这些关心着她的人,血雨腥风里苟且偷生,她没办法全身心信任何人。

    “没有了,师姐,我炼制这个有点麻烦,等会林漫漫来了,你让她别进来屋子里,饭菜放门口就行。”施年笑道。

    吕流之瞧了眼黑黢黢没有一点光的屋子,心里虽然疑惑却还是没有追问,“好,你去吧。”

    屋子里四面无光,唯有一个炼丹炉放在中央。

    火炉中点点红光映出施年阴沉沉的眼。

    药材都齐备了,她自腰上的布袋中取出一只蛊来,小心地割破那蛊虫背上的皮肤,将那绿液缓缓淌入丹炉中,又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水一起淌落下去。

    随即又捡起地上的药材按照比例一一放下去,这些年她已经炼制过很多次,工序她闭着眼都会。

    炼制的过程是个漫长的,屋子里黑得很,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唯有门口放饭菜的声音提醒着她已经过去了两天。

    要不是吕流之拦着,林漫漫就闯进来了。

    三天后,那些丹药都被炼制出来了。

    施年小心地装好,脸色苍白地出了门,还好是半夜,不然那刺目的光非受不了。

    药堂的弟子都已经歇下了,庭院中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她悄然地回去了在药堂安排的屋子,这里环境幽静,又远离弟子们,是个好地方,她一进去就反手将门牢牢地锁好。

    歇息了一会儿,施年摸出了炼制好的丹药,犹豫了会还是仰头吞咽下去,再拖延下去,那可不行。

    药效发作的很快,施年手背上青筋暴露死死地抓着床单,后背很快被汗水浸透,她死死地咬着牙,牙缝中却还是遗出了细碎的痛苦呻/吟,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在地上蜷缩了半刻钟后,那痛感慢慢地消散开。

    施年平展了身体,微微喘/着气。

    又熬过了一次,这次的药效很好,接下来的一年是没有问题的,不用再承受这种非人的痛楚。

    在屋子里匆匆洗漱后,她沉沉睡下。

    这一夜无梦到天明,人一放松,睡得极好。

    还想赖床多睡会的施年,被嘈噪声吵醒。

    山门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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