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书”

    这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东西。

    找到它谈何容易。

    夏子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书”,和两个组织有直接关联。

    一个是使用它的天人五衰,费奥多尔,果戈里等人,另一个是被使用的侦探社等人。

    费奥多尔在监狱里,是见不到了,果戈里死于“天人五衰——不乐本座”谋杀案,被腰斩而亡。

    夏子左手托着下巴,笔尖一顿。

    死在自己策划的案子里吗?腰斩,空间异能能做出这个效果吗?但那现场的血量,我是亲眼所见,绝对活不了,还是转移了别人的血?

    她打了个问号在果戈里的名字旁边。

    她的目光移向侦探社。

    江户川乱步(疑似刺杀种田长官后下落未知)

    国木田独步,宫泽贤治,与谢野晶子,谷崎润一郎,泉镜花(“不乐本座”案后下落未知)

    中岛敦(下落未知)

    福泽谕吉(已逮捕归案)

    太宰治。

    夏子再次顿住。

    (已入狱)

    她从坂口安吾处得到消息,几天前太宰治已经被洗白的案底突然被翻出来,因此被猎犬逮捕进了默尔索监狱——一个看守严密的异能者监狱,鉴于他为自杀而失踪的劣迹太多,连侦探社都没意识到他不见了。

    这会按照坂口安吾的说法,他在监狱牵制费佳。

    是的,这两个祸害碰到了一起。

    坂口安吾还靠他得到不少消息。

    夏子自觉自己是不配参与此等对决的,麻溜的转移注意力到了另一方势力上。

    猎犬。

    军警猎犬正负责侦探社的缉捕事宜。

    夏子前脚离开“不乐本座”案发现场没多久,猎犬后脚就到了。

    是否要从猎犬下手?

    条野军警帮了她很多,她……

    她躺到在床上清理思绪,打开收音机,调到了横滨的社会新闻频道。

    “请各位市民紧闭门窗,非必要不外出。再播报一遍,武装侦探社恐怖分子团伙中江户川乱步,与谢野晶子,谷崎润一郎,宫泽贤治,中岛敦,泉镜花尚在外流窜,请各位市民……”

    她听了两遍,猛然从床上惊起。

    没有国木田独步!

    她迅速给坂口安吾打了电话。

    “是的,国木田为了掩护同行的人被逮捕了。”

    “现在这件事被猎犬接手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她懊恼地把手按在脑袋上。

    她从前被军警猎犬调查拘留过一阵,当时是作为被港口黑手党绑架的受害者被救出,本来是可以走的,又因身份被调查了,不过倒也没受什么罪。

    可她是知道那里对罪犯的态度的,而国木田已经被定义为罪犯了。他的性格又倔到爆,冲着理想一根筋且不回头,肯定不会承认“罪行”,只怕要被严刑拷打。

    事已至此。

    条野先生,我相信你也不愿意冤枉好人的对吧?

    她拨下号码。

    “条野?”

    “怎么?”

    “‘天人五衰’案被交到猎犬手上了?”夏子单刀直入。

    “啧啧啧,张口就是案子啊,果然我是工具人。”条野还是那个调调。

    夏子深吸一口气:“之前我是随长官负责这个案子的,现在被停职了。”

    “停职?”

    “就是擅自用异能进了现场,没听指挥。”

    “这么意气用事吗?”他语带笑意。

    “嗯嗯——”夏子赌气般拉长音调。

    “我有查到一些线索,想同你说说。”

    “同我说?呵。”他轻笑。

    什么线索不能从正常程序交上,而要直接交给缉捕人员,甚至没有交给调查员。

    夏子故意卖了个关子:“重要且匪夷所思的线索。”

    “侦探社的人抓到了吗?”夏子状若无意地问。

    “这群恐怖分子很狡猾。”条野说。

    “这件事背后可能酝酿了一个大阴谋。我们所有人都只是看到了海面最肤浅的一部分,海底还有十分之九的冰山。”夏子说。

    费佳的计划不可能仅仅以陷害侦探社为目的。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夏子故意做出一种急切的语调。

    她有些紧张,心砰砰跳,但万幸条野不在她面前,不然她的小心思铁定要暴露。

    条野没有多问,爽快地报了地址:“希望你带来的是线索。”

    他似乎意有所指。

    她本想解释她的猜测,但条野不会相信的。

    坂口安吾和夏子相信侦探社是无辜的,并在此前提下推出天人五衰陷害的事实。

    但条野采菊不认识侦探社诸人,没有那份信任,证据不够充分,他不可能放弃追捕侦探社。

    要想找到更多证据,只有顺着侦探社的线索摸下去,而怎么找,思路又倒回条野采菊。

    既然绕不过,就只能连哄带骗了。

    “条野先生!”一身猎犬制服的条野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夏子忙出声叫住他。

    毕竟两人见面,她必是第一个看到对方的,制造点声音更方便条野找到她。

    她一路小跑过去:“这几天街上人少了许多,一眼就看见你在这。”

    “小女仆,你说的线索是什么?”

    夏子没空纠结他的称呼。

    “一个人,我闯进‘不乐本座’绑架案现场时,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他叫果戈里。”

    “我到时,他已被锯链腰斩,从斗南次官那里得到的消息说他是斗南次官的秘书,但我本就认识这个人。”

    “他是空间系异能力者——来自俄国的果戈里,是已入狱的罪犯费奥多尔的同伴。”

    自己掌握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一条。

    “你是在暗示我侦探社不是凶手吗?”条野在案情方面很敏感。

    “这很可疑不是吗?”夏子说。

    “侦探社犯案的动机是什么?已经获得这么大的荣誉,为什么要犯险?”她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动机还在调查,但侦探社的罪行是众人亲眼所见,绝无看错的可能,你也亲眼看到了不是?”条野低头扶了扶帽子。

    “你想告诉我有隐情,可人死了,是他们杀的,即使有隐情,他们的罪责也足够死一百遍。”

    “猎犬只要抓捕,隐情是法官审判时的事,调查疑点是案件负责人的事。”他笑着摊手。

    夏子嘴唇翕动,似要说什么,终究又住口。

    条野说的确实有道理,“书”这件事本就玄乎。涉及政府机密,她也不能多言。

    “侦探社可不像你想的那样单纯。”条野的脸上挂着一抹极淡的微笑,纯良笑容背后却隐藏恶意。

    夏子察觉到条野可能知道什么其他带有误导性的信息:“你……知道什么?”

    “哪怕没有天人五衰案,这里很多人也罪孽深重呢。”条野的声音分外轻佻,却透着一股寒意。

    夏子骤然睁大双眼。

    与侦探社有关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倒放。

    条野见她呆住,道:“我有任务在身,先行离开了。”

    夏子看着他的背影,抿抿唇。

    她还是没忘了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借助条野找到侦探社社员。

    【织幻】

    她隐匿身形,跟了上去。

    条野慢慢悠悠走着,军帽在脸上投下阴影:夏子犯了个错误呢。

    她忘了,我看不见,却能听到她的心跳与脚步。

    条野悠哉悠哉地和猎犬其他人在一处小巷汇合了。

    “我们猎犬的第五人终于要回来了。”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大仓烨子眨巴眨巴眼睛:“多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呢。”

    第五人?

    “新队友……”末广陷入沉思。

    “哈哈,那家伙要回来了,老夫也算卸下一块重担。”

    卧底的是他,您有什么重担?

    而且您也一点不像有重担的样子,喝酒放屁都没耽误过。

    条野吐槽。

    夏子则是在想,这是猎犬回归队员的欢迎会吗?那她想要的侦探社是线索不是等不到了?

    她还是耐下心,选择再跟一会。

    再跟一会,今天已经打草惊蛇了,条野说不定已经意识到她的目的,所以这一趟必须查出点什么!

    这群人在横滨的小巷七拐八拐,拐到夏子都糊涂自己到底在哪了?

    直到一扇厚重的安全门前。

    地上血迹斑驳,想必先前经历过激烈的打斗。

    广津柳浪老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单片眼镜掉在头边,镜片碎裂,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一向优雅得体的衣衫斑驳破碎,血液从伤口缓缓渗出,浸透衣服,渗到地上。

    广津先生怎么……

    夏子不敢在猎犬面前显出身形,不能妄动,而猎犬并不在乎这个黑手党老人的性命,完全无视了他,广津先生就这样无人问津地躺在地上,鲜血静静从广津柳浪的身体里一点点渗出。

    条野此时却侧身,披风一荡,他拦在门前,向众人微笑:“等会再进去,让我们的队友好好发挥一下,解决下私人恩怨吧。”

    第五人吗?到底是什么队友?

    广津先生又为什么出现在这?

    广津柳浪是港口黑手党的老人,也是看着夏子长大的,森欧外上位后听从他的吩咐,作为黑蜥蜴的一员执行他的命令。

    他来这必是森欧外的吩咐,此处四下没什么东西,只一闪安全门,他似乎是为这门内的东西倒下,结合条野的动作,门内应该有什么。

    门内……

    猎犬第五人,还有黑蜥蜴的其他成员,黑蜥蜴一贯集体出动,还有什么,把这两方联系起来的人。

    侦探社吗?

    她是为了找侦探社众人才跟踪猎犬而来,猎犬齐聚这里,恐怕也是为了侦探社,黑蜥蜴还是为了侦探社吗?

    充当了保护者的角色吗?

    条野静立门前,门外的人中,除了他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其他外面的人都只能干等着。

    进不去。

    夏子有些急。

    还有更急的,广津先生的胸口似乎微有起伏,奄奄一息,但性命还在,可他的伤口不停流血,这样下去迟早失血过多而亡。

    而猎犬是不可能好心救他的,没杀了他就不错了。

    所以夏子是唯一有机会救他的,但她不想暴露,暴露不仅会被认成同犯,还彻底失去查明真相的机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广津先生……

    风吹过,秋千荡了下来。

    “小小姐,久川干部在外面等你呢。”广津柳浪说。

    记忆又在作怪。

    条野站在安全门前,静止如雕塑一般,脸上那抹惯常的微笑浅浅淡淡,像是来一阵风就能抚平。

    他是这场戏剧里唯一的观众。

    门的那边,新队友在进行自己的复仇——绝决而痛苦地复仇,门的这边,年轻女孩内心天人交战——救眼前人还是查明真相。

    他很久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心跳了。

    他听得沉迷而忘我,却忽然感到难以言喻的倦怠,像被大海淹没,被寒风吹彻,像天上的云突然变得沉重,然后开始膨胀,膨胀,吞噬了脑袋,脖子,肩膀,胸口,胳膊,腰,臀,腿,足,一切都绵软到让人烦躁。

    好吵啊。

    他推开了门,结束了这场闹剧,解救了两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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