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柠长久以来的坚持终于被松动。
或许是因为曾经认识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又或者是因为好奇沈淮也执着的原因。
这通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占用了她所有的午休时间。
却让她知道了两件事。
季子扬进监狱了。
沈淮也曾在医院被抢救过一夜。
两者是因果关系。
当初传的是季子扬为了报复，找机会阴了沈淮也一把，把他打的挺严重的，在医院抢救了一个晚上才脱离生命危险。
因为沈淮也的指认，警方那边很快就把人都抓住了，后来就是沈淮也家里介入，扯出了不少季子扬之前干的烂事。
而季子扬已经满十八周岁，构成故意伤害罪，要负刑事责任被判有期徒刑。
当年这件事在一中传了很长时间，苏渺听说后不是没想和袁柠说过，只不过她那时的反抗情绪太重，关于沈淮也的事情提都不能提。
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我不是说想帮沈淮也说情，当年发生的事我也都知道，他说那些伤害你的话是真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的好也是真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和我说觉得有人跟着你，没过多久沈淮也就出事了，这个时间真的很凑巧。”
“大概是你转学的半个月后，沈淮也来找过我，问我你转学去哪儿了，我没说，当时他看着还挺难过的。”
“哦，对了，那事过去不久，沈淮也就和祁安妤闹掰了，不过原因不知道是什么。”
“等沈淮也再回来上学，就彻底变了个人，考试成绩高的吓人，老师都以为他是作弊抄的。后来单独弄了间教室给他重考的，四个老师看着他一个人考。”
“大家都以为沈淮也高考后会留在江都，结果他一声不响的报了清州大学，我就知道他是去找你去了。”
“老师，老师？”李琦连着叫了几声。
袁柠回过神，抱歉的说：“对不起，你刚刚说的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好吗？”
李琦指着书上某一句英语问：“你看我这句话翻译的对吗？”
“好，我看一下。”袁柠轻呼口气，暂时摒弃脑中的声音，集中全部注意去看书。
—
因为有道题比较难，袁柠讲完已经是四点三十了，收拾完东西就离开李琦家了。
出来了她才发现天阴沉沉的，刮来的风都是冷飕飕的还带着些许潮气，看样子像是要下雨。
果不其然，车刚开到一半就开始下雨了。
袁柠早上出来前忘了看天气，雨伞上次用完就放在柜子里了，她看着玻璃窗上的水珠，只希望这雨下一会儿就停。
天不遂人愿，到了站点雨也没停，袁柠把包顶在头上往学校的方向跑，找了个有遮挡物的地方躲雨。
门卫室里的人把窗户开了个缝，朝着她喊：“你要不要进来躲会儿雨？”
“不用了。”袁柠回话，“雨一会儿就能停了。”
门卫没再坚持，把窗户又关了回去。
袁柠拍了拍身上的雨，盯着前面大大小小的水坑看了很久，久到等的她站累了就蹲着，腿蹲麻了又起来站会儿。
也不是没想过找寝室的人过来送把伞，可她又想这样的下雨天，也没人愿意往外跑，想想也就算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这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不停，桑晚认命的想就这么跑回去算了，刚探出一只脚兜里的电话就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拿出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来电。
所在地显示为江都。
电话尾号7263。
号码很眼熟。
在这所大学里，就有那么两个人是她在江都认识的。
不是这个，就是另一个。
电话响够五十六秒自动挂断，没隔两分钟就又打了过来，像是要非打通不可。
这样行事作风的人，袁柠也就认识那么一个。
脑中又不由自主的响起苏渺说的话——
“沈淮也能找到我这儿来应该想了不少办法，也说明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这么费尽心思就是想让你听听他的解释，不然你就听听算了，省的以后还缠着你。”
“我之前欠了沈淮也一个人情，现在算是还了，成不成的就看你了。”
在这第二通电话即将自动挂断前，袁柠选择划向绿色的接通键，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
“带伞了吗？”沈淮也先开口问。
并没有说他是谁，像是笃定对方一定知道。
过了几秒，袁柠才闷声回答：“没有。”
“你在哪儿？”
“校门口？”
“哪个门？”
“东门。”
“等我。”沈淮也又补充了句，“我马上到。”
在对话的过程中，袁柠听的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在穿衣服。
挂电话的前一秒，她还听到了关门声。
袁柠站的腿酸，刚想蹲下去就有一阵风把雨吹了过来，她又往角落里挪了挪才蹲下。
电话里也没说明白他是从哪儿过来，也不知道还要再等多久。
就像记忆中的那个雨天，她也是站在家门口等沈淮也出现，等了很久很久也没出现。
那不是他第一次失约。
却是失约以后第一次没有像以往那么哄她。
时间兜兜转转仿佛再一次重叠，又把他们带回来那个交叉口，又给了他们一次机会选择。
有人踏着水声走近，像是来的着急，随着他的呼吸胸膛有明显的起伏。
在袁柠此刻的视角，看见的先是那双不知踩过多少积水的鞋，视线一点点的向上移动。
只不过这个姿势仰头实在累人，于是她又把头垂了下去。
下一刻，沈淮也蹲下身去将就她，手掌握向她的手臂，嗓音沉沉：“我到了。”
这一次，他说话算数，迎着风雨走到她面前。
压抑已久的委屈和难过如同潮水漫来，袁柠听见自己声音哽咽的说：“我好像等了你很久。”
久到她做了个又长又可怕的噩梦。
“是我的错。”沈淮也声音涩然的说。
“对不起。”
走廊里的恶言相向，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后悔到会无数次梦到那一天，他试图去改变，想去拉袁柠的手带她一起逃离。
可每一次，她都会毫不留情的甩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