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和沈父走后，走廊里重归寂静，被留下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沈淮也闭了闭眼，愤怒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转过身去问：“说吧，想和我谈什么？”

    “你刚刚说的是气话吗？”袁柠轻声慢语的说，“故意为了气你父亲，才那么口不择言？”

    虽然亲耳听到那些话很受伤，可是她能明白人在极度愤怒的状况下说的话，都是没经过大脑思考的，为了激怒对方而口不对心。

    沈父说的话很过分，袁柠也在心底里为沈淮也抱不平，如果真的像想的这样，她也不是不能谅解。

    “口不择言？”沈淮也轻笑了声，满不在意的说，“你听到也算了，老子也懒得哄你玩了，猫逗老鼠的游戏也够了，就到此为止吧！”

    袁柠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试图想在他脸上看出别的什么情绪。

    “哄了你这么久都不上道，我还真挺累的。”沈淮也语气变得又恶劣又伤人，“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看得上你？”

    此刻他说的话，仿佛与袁柠脑海中的声音交合到一处——

    “你当我沈淮也眼瞎啊，看得上那么一无是处的人？”

    ……

    “傻.逼，袁柠只是我利用对付你的工具。”

    ……

    袁柠的双手紧紧抓在衣摆处，不敢相信的问：“所以是真的，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沈淮也不耐烦的道。

    袁柠不明白，为什么沈淮也变得这么快，明明刚刚来的时候还在安慰她别怕，而现在每说的一句话都那么恶毒。

    “所以，你帮我不是偶然，是故意计划好的，因为我比沈南飞好利用？”她颤着声说，“是故意大张旗鼓的接近我，就是为了引季子扬欺负我，让你拍下了那段视频做证据。”

    沈淮也眸子上的红血丝还没有完全退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袁柠，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能说出，又变得沉默。

    “我只是被你利用的工具，心甘情愿的给你作证，终于帮你把季子扬弄得退学。”袁柠断断续续的说着，眼泪从眼眶夺出，“然后你就可能想怎么有我这么傻这么好骗的人，被你骗着玩儿还挺有趣的。”

    袁柠越说越难过，原来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

    她突然想起那个傍晚，沈淮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说要相信眼前发生的，那是比任何解释都有用的真相。

    想起沈淮也曾经提醒她说：“以后有点戒备心，别这么好骗。”

    曾几何时，他如此提醒过她。

    是她太笨，永远学不会吃一次亏长一次教训，总是轻而易举的相信人。

    在这之前，袁柠替他想了千百种解释，现在想想真是无比好笑。

    袁柠又想起了邱甜甜，想起她在天台上哭着说她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说她和那个男生不再是朋友。

    这一刻，她们何其相似。

    不，她还是比邱甜甜更可怜一点，亲耳听到了这些诛心的话。

    袁柠抬手抹去脸上的眼泪，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心灰意冷。

    眼前很快又蒙上一层水雾。她声音涩然的说：“沈淮也，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记得今天是星期二。

    是面前这个少年的生日。

    是在此之前的很多个夜晚里，让她无比期盼的一天。

    就在现在，教室里还放着想要送他的生日礼物。

    可是从现在开始。

    袁柠和沈淮也再也不是朋友。

    —

    外婆到的有些晚。

    袁柠红着哭过的眼安慰她说只是场误会，现在已经天下大白解释清楚了。

    陈主任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再看了看强装坚强的袁柠，终究是软下心肠说是误会一场，并且给了她一天假，让她们一起回家。

    从那天之后，沈淮也再没去过学校，有人说他是准备退学了，也有人说他准备出国正在办手续，总之是各说纷纭。

    对于这一切袁柠既不关心也不好奇，她拉黑了沈淮也的微信好友，删除了和他所有联系，再也没去过高二年级。

    举报信的事不了了之，他们知道的只是沈淮也又在学校和他父亲大吵一架，还有一些关于袁柠被他玩弄的流言蜚语传了出去。

    曾经那些羡慕袁柠的人，都用嘲笑的心态来讨论这件事，说是落井下石也不为过。

    说她自命不凡，还真能以为自己绑住沈淮也，反而被人家玩完毫不留情给踹了。

    袁柠充耳不闻，但依旧变得日渐沉默，连下课时间都是雷打不动的坐在座位学习。

    整个班级里，除了苏渺之外，就只有赵晓月还如同以往一样来找袁柠学习，一起去办公室送练习册。

    桌前的练习册写的满满当当，袁柠盯着看了很久，终于想起来那封匿名举报信的字迹在哪儿见过。

    “怎么了？我有写错的题吗？”赵晓月问。

    袁柠抬头定定的看着她，肯定的说：“那封举报信是你写的。”

    赵晓月面色镇定的道：“什么举报信，我不知道。”

    “那封信我看过，字迹和你的一样。”袁柠笃定的说，“如果你不承认，我们可以去对比一下。”

    “不用对，是我写的。”赵晓月坦然承认，“我只不过是想把你拉回正途，不想看你被他们那种人带坏。”

    “那种人是什么人？”袁柠反问。

    “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赵晓月理直气壮的说，“白白在他们身上消耗时间，到头来你只得到了一堆麻烦，被人议论、嘲笑，只有我是在帮你。”

    袁柠哑言，不是因为被赵晓月这番言论说服，而是无言以对，感到疲惫的无以复加。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上学期转走的沈南飞，不知道他换了个学校过的怎么样，应该已经忘记这里所有的人了吧！

    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个学校的确是没有什么好记忆了。

    于是她答应了袁杰的提议，转学去清州。

    所有的手续办好不过一个礼拜。

    转学的前一天，袁柠记下了黑板上所有作业，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完放在角落。

    虽然她知道明天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