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流月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窗外漫天飞雪,透过玻璃窗上那层薄霜放眼望去,外界只剩一片白雪皑皑,亮得刺眼。她正穿着件淡蓝色的病号服,边上挂着袋已经下了一半的葡萄糖,透明的液体慢慢从右臂注入身体,使得她的右手冰冷得毫无知觉。

    病房是单人间,整体面积并不大,但此时却同时容纳了包括流月在内的五个人。近在她床边的,是她那三位没心没肺正啃着零食聊着八卦的狐朋狗友,而远在病房门边的,是双手抱胸背靠着墙像个没事人一样站着的宇智波鼬。

    ......?这是什么诡异的画面?

    “我说你也太不小心了,多亏这位大哥路过发现倒在地上的你才把你送来了医院。”直树嘴里还吧唧着薯片,他边说边指了指他身后靠在墙边的男人。

    直树啊直树,你口中说的大哥年纪可比你还小点。

    不过,鼬就这样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没问题么?流月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才意识到对方与往日不同的装扮——没有护额,没有晓袍,没有斗笠。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与忍者相关的东西,也没有刻意去遮遮掩掩。他就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便服,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

    别说,还挺帅。

    “所以流月酱你到底怎么摔的?”真纪的提问让流月回过了神。

    “啊......我、我就,从屋顶上摔下来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胡乱编了个谎。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被这位「刚好路过的热心市民」揍进了医院吧?

    “大半夜这么冷你去屋顶上干嘛?”

    流月下一秒就被问住了。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正常人在冬天的半夜三更跑到屋顶上到底能干嘛。赏月吗?听起来有点弱智。

    说谎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就在她苦苦思索如何圆谎时,病房的门突然间被谁推开了。

    “探病时间结束了,不是家属的就先离开吧,人太多了,不要打扰病人休息。”女医生推着小推车,一进病房就开始赶人。

    救死扶伤的医生居然还能救场,流月顿时感激涕零。只听直树立马唉声叹气了起来,明显不愿意走,好在另外两人还算理智,拖着他就朝着病房外走去。

    “你们考试加油啊。”流月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也早点康复,说好周五晚上来我家聚餐的,别忘了!”

    噪音来源渐渐离去,病房一下子清静了不少。流月松了口气,很快看向门口处的鼬,本以为他会随着那三人离去,却没想到他反而跟着医生一起来到了病床前。

    好吧,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四舍五入也算是家属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一时间有点尴尬。

    “医生,我觉得我能出院了。”流月别开视线,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女医生身上。只见对方正动作麻利地拔出她手臂里的输液针,然后将创可贴小心地贴在了针眼的位置。

    “你觉得可不行,要我说了算。来,深呼吸——”医生语气带着丝严厉,熟练地拿起各种器材对流月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虽然这位医生看起来有些令人畏惧,但她的动作却轻柔异常,流月禁不住想起小时候调皮受伤,妈妈虽是口上一顿责备,却依旧心疼地给她处理伤口时的情景。

    “接下来我会问一些问题,你就放轻松回答就好。”

    流月配合地点了点头。这样的环节她知道,不就是问一些人人皆知的常识来看看脑子是不是还正常么。

    “名字?”

    “流月。”她回答地轻松自在。

    “年龄?”

    “十八——四......十四、十四岁。”在第二个问题就险些翻车的流月立刻慌了。

    “现任风影叫什么名字?”

    “唔......他、他叫......”

    等等,我爱罗他爸叫啥来着?

    流月冷不防又被问住了。可笑的是,四代目风影的妻子儿女小舅子女婿孙子的名字让她倒着背都没问题,唯独风影本人的名字却在这时死活想不起来。

    这么多集火影看了个寂寞?

    见医生仍等待着她的回答,流月只好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问道:“医生,能换个国家吗?火影从初代目到七代目我都知道哦。”

    话音刚落,面对患者从来都能完美做到表情管理的女医生忍不住皱了皱眉,而遇事向来波澜不惊的鼬,漆黑的双眸中也闪过了一瞬的错愕。

    流月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为了补救,她急忙含泪捂头道:“啊......头、头有点晕,我一定是撞到头了......”

    女医生很快平复了表情,眼看坐在病床上被几个问题弄得委屈巴巴的少女,无奈摇头说教道:“你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常识极度匮乏,平时也该多关心一下当今世界发生的事。还有,头晕等会儿记得吃点东西,应该就没事了。”

    见流月立刻乖巧地点着头,她这才看向了身边的鼬,“是你把她送来的吧?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再把她送回家吗?外面雪不小,她一个人我是不会让她出院的。”

    “好,我送她。”鼬回答地格外认真。

    “啊呀,现在的年轻人要是都像你这样就好了!人长得帅还这么乐于助人,不错不错。”女医生冲着鼬就是一顿赞美,然后推着小车很是放心地离去了。

    害,被打的人苦苦躺在病床上还差点被认成了智障,而施暴的人却被各种赞美声捧上了天。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流月在心里默默落泪,而鼬却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递给了她一包已经被之前那三人吃了一半的饼干:“先吃点东西再走吧。”

    她郁闷地接过那袋饼干,拿了一块放进了嘴里。

    “事情都解决了么?”她问得随意,只是想找个话题。大致情形,方才已经从八卦小分队那里听了个大概——北边森林遭到破坏,研究被曝光,酒井美芽也被抓起来进行进一步调查。总之,在流月昏睡的两天里,村里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嗯。”对方淡淡地应了声。

    “这样啊,还好赶上了,可喜可贺。”

    “你太乱来了。”鼬压低了声音说道,尽量想抹去话里的那层责备。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少许,听上去有些着急,仿佛这句话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说出来。

    “乱来的是你。”流月不假思索地回道,似是设定好的回复被触发了一般。她没有去看鼬,只是专注于吃饼干这件事上,努力表现得轻松自在:“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支开,要不是你现在平安无事,我可能会很生气哦。”

    鼬安静地望着她,没说话。

    流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机械般地将袋中的饼干一块接着一块往嘴里丢,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清脆的“咔滋”声连绵起伏。少女看似啃得香,可心思却根本不在食物上,直到她手中的饼干袋见了底,她都没尝出什么味来。

    像是暗自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双手紧捏着零食带,突然轻声道:“鼬总是这样的话,会很辛苦的吧。”

    坐在边上的男人微微抬目,有些不太确定流月的意思,他刚想说什么,却冷不防对上了那双湿漉漉的墨眸。

    “偶尔,也信任一下同伴啊......不要总是一个人,将一切都扛下。”

    少女的话语似清晨的雨露落在了他的心头,有什么堵在了嗓子处,鼬唇瓣微动,却最终无言。他目不转睛地回视着眼前的少女,他的双眸深不见底,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鼬的沉默并没有让流月意外。她没期待这样的话能够立刻改变他什么,她只是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仅此而已。

    “话说......”

    流月最终还是打破了寂静。

    “那晚的事,你有印象吗?”

    鼬的上眼皮细微动了动。他的思绪被她从某个地方拉回,却很快飘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拜解药所赐,那晚的事他全都记得。她濒死前的那声哥哥,在「月读」世界里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还有那个银发少年......他有太多想要向她确认的事。

    可如今真的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伤痕累累,却仍用那双明亮且坚韧的眸子注视着他时,他突然什么都问不出口。

    有些事,其实没有必要去深究。

    以后她若愿说,他便愿听。

    想到这里,感受到流月传来疑惑的目光,鼬才意识到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半开玩笑随口道:

    “我只记得你朝我扔了不少东西。”

    流月瞬间表情一僵。

    “呵呵,你也朝我扔了不少东西。”

    “......”

    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起身将备好的换洗衣服放在床头:“这是干净的衣服,等你换上我们就走吧。首领下达了新的任务,我们三天后出发。”

    “那大蛇丸呢?”

    “情报收集了不少,大蛇丸的事就先暂且搁置。还有,龙昨天晚上回来了,它在据点等你。”

    “哇!太好了!任务结束了,大家也都聚齐了,我们今天要不要庆祝一下?”流月立刻欢呼了起来,完全不像昏迷两天刚醒的病人。

    “......庆祝就不必了。”

    “这样啊。”面对鼬的秒拒,流月倒没有表现得有多失落,她只是一手托腮,看似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道:“刚好,那我就有时间来算笔账了......腹部上一拳,火遁两次,就算我往你身上扔家具,但你还往我身上扔忍具呢,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嗯、还有什么来着......”

    “你想怎么庆祝?”

    “嘻嘻。”

    *

    “火锅?”

    鬼鲛看向了身边的搭档,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听到鼬缓缓“嗯”了一声后,才嫌弃地别过头,把视线停留在了院子里那片白茫茫的雪景,“大蛇丸又没抓到,有什么好庆祝的。”

    “这是晓初代首领的命令,流月让我这么转告你。”

    “命令?”鬼鲛嘴角一抽:“这位初代首领难不成是把晓当过家家在玩吧?”

    还真是被你说对了。鼬不语,只是默默地想道。

    “倒是鼬先生,这么快就妥协了么?我以为她那些五花八门的想法至少过不了你这道坎。”鬼鲛终于是站起了身,拍了拍随风飘到身上的雪花。大雪天在长廊间坐久了,还是会冷得发颤。

    鼬却轻笑了一声:“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鬼鲛看着鼬,一下子无言。

    是错觉么,总感觉,鼬先生已经不知不觉被那丫头带跑偏了呢……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是年龄相仿的缘故吗?

    要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一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几片雪花突然顺着长廊吹了过来,鬼鲛冷得又是打了个冷颤,他很快停止了脑内突然冒出的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鼬先生的话也没错——

    大雪天,确实是吃火锅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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