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陈以城把林楚甜抱回旁边的沙发,喊来空乘人员给她拿了条薄毯盖上,自己去卧室换了件衬衫,松柏一样的颜色,他很少穿,高山雪域般的气质,衬托着林楚甜像高山峦顶的一片小云彩。

    爱情会让女人心智迷乱,王佳芝因为爱季先生丧命,但她一定没后悔。

    林楚甜蜷腿窝在沙发座椅上,眼睛直盯盯的看着ipad屏幕,电影落幕了,她还未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中拔出来。

    陈以城在旁边坐下,他这会儿没事,想陪她看会儿电影,先给她喂了药,询问道:“接下来看什么?用我的耳机。”

    林楚甜吞了吞嗓,药丸像是堵在嗓子眼里,上下难受。”

    “不看了。”她娇气着,一边捋着胸口。

    陈以诚又把她抱回来,薄毯盖好她的双腿,自己的手代替她的,一边给她捋着胸口,一边说:“那我们聊天。”

    林楚甜吃了药,里面安眠的成分逐渐分解,头晕晕的想睡觉,但她一想,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地聊过天,于是点点头。

    “嗯……你家乡在哪里?”陈以城问。

    “洛城。”

    “很美的地方。”他赞了声。

    他们如此亲密,却有那么多看似寻常的不了解。

    林楚甜微微蹭了下他的衬衫,想多在他怀里挺一会儿。

    好自私,她心里怨自己。

    “换我问了。”林楚甜声音轻飘飘的。

    陈以城略笑,怎么成了问答题?

    “陈先生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他刚刚深吻了她,现在又抱着她,居然被她问这种问题,陈以诚觉得这女人脑回路真是奇特。

    默了会儿,他回:“没算过。”

    “现在算。”林楚甜嚷道。

    “五六七八个吧。”

    “……哦。”

    “该我了。”陈以城淡淡的笑,贴了下她的脸。

    “嗯。”

    “想好退圈后做什么了?”

    林楚甜:“回家继承家业。”

    “你有家业要继承?”

    林楚甜:“我爸妈在海边有三个民宿,说以后都是我的。”

    陈以城笑了笑:“不给你弟弟一个?”

    “他要出国留学,以后当建筑师的。”

    “嗯。”

    “这小子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慰问一下,没良心!”林楚甜嘟囔道。

    “回去……还回来吗?”陈以诚哽了下,还是问出了口。

    林楚甜眯着眼,头往他怀里窝了窝:“好困哦。”

    “林楚甜,回答我。”他喊她名字的时候,林楚甜总觉得不是好事。

    “陈先生,我有个小名,朱聪都不知道,我告诉你好吗?”

    陈以诚看着她装蒜,不做声。

    “叫了了,了解的了。我爸妈都这么叫我,不过我不允许林宣阳叫。”

    “了了?”

    “很幼稚吧?人为什么一定要有个小名呢?陈先生有小名吗?”

    “没有。”

    “英文名呢?你在国外上的学,应该有英文名字吧?”

    “有,叫Rayne。”

    “你第一次告诉我耶,好大的秘密。”

    陈以诚不懂,觉得这反应大的可爱:“这算什么秘密?”

    “对我来说就是。”

    她了解的他,与其他外人一般无二,甚至不知道他在公众场合有时会被喊英文名字,这样算,她还不及那些人。

    “那我告诉你一个更大的秘密,怎么样?”

    林楚甜期待着,睁了睁眼,心里突如其来的酸楚浸湿眼眶,赶紧把头窝回去:“好呀。”

    “我有恐高症。”

    突然想起那天在太空针塔,心里冷了下,“除了爷爷,其他人都不知道。”

    “你父亲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谢谢你告诉我,陈先生。”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柔声,捏了下林楚甜的耳骨,喜欢与她这样的聊天。

    林楚甜摇了摇脑袋,“以后想起来再问你,好吗?我好想睡觉,可以就这样睡会儿吗?”

    她快睡着了,感冒药的安眠作用深刻见效。

    “睡吧,Kid。”他抚了抚她的脸。

    -

    陈以城带上蓝牙耳机,继续听不痛不痒的论坛准备报告,中间空乘人员来给他续了一次茶,视线很矜持,一点都没往林楚甜身上看。

    不知道这些小姑娘下了飞机会怎样议论,老板和他刚解除合约已离婚的退圈“前妻”在飞机上缠绵悱恻。

    林楚甜只睡了十几分钟,却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车祸现场,车子撞得粉碎,她被狠狠压住,很痛很痛,没人来救她,她好想见陈以城一面,见见她的陈先生,她用尽全部力气从车里爬出来,身上血淋淋,衣衫全破,在看不到边际的隧道了爬行着,夜很快黑了,无数车辆从她身边飞速窜过,她躲了一辆又一辆,好怕死,她不想死,无助的哭出声。

    陈以城被她吓道,赶紧轻轻拍着,把她叫醒。

    林楚甜猛地睁开眼,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穿回去了,回到了死亡以前。

    她哭声急促,眼泪滑落而下,仰着脸用力喘息,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做梦。

    陈以诚摸着她的脸,把泪水擦了,“做噩梦了?”

    她喘息着,嗯了下。

    “怎么难过成这样?”陈以城摘下蓝牙耳机,双手抱住她。

    林楚甜却反应异常剧烈,掰开他的双臂,坐回自己的位置,屈膝抱着,扭过头对着窗外,不说话,闷声哭。

    刚刚,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再去找他的路上,被好多车辆迎面辗轧。

    她好怕某天又穿越回去,好怕那个陈先生是不喜欢她的,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陈以城摸不着头脑,折了薄毯放在一边,想去拍拍她的背,但忍住了,继而淡淡的问了声:“梦到我欺负你了?”

    林楚甜摇摇头,梦里的场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那个梦好像在强烈暗示她,陈以城不可靠近。

    “到底怎么了?”陈以城顿了一顿,又问。他一向不会一个问题接连问两遍,最近真是被她磨的没了脾气。

    林楚甜紧紧攥着手,张口时,声音透着异常的冷静:“没什么,对不起,陈先生别生气。”

    陈以城愕住,散漫的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没有为什么?”林楚甜答的干脆,声音又冷又硬。

    却挑起了陈以诚的火。

    “为什么让我别生气?”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赌气?”他一步步逼问。

    到底做了什么梦,醒来就变成了这样?刚才还像个小猫似的主动窝在他怀里,醒了就推开他。他三十年来的人生,从没有这般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过。

    林楚甜咽了下嗓:“对不起,陈先生。”

    “别对我道歉!”陈以城的语气凉下来。

    “是,陈先生。”

    “别这么喊我!”带着命令。

    林楚甜不再说话。

    僵了会儿,陈以城命她去卧室躺着,午餐和下午茶让空乘人员直接送进去,林楚甜全部照做,下飞机前,她被空乘人员提醒,于是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一出门就与陈以城的目光对上。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以前,他的眼神,冷冽,犀利,沉重,无情又不开心。

    林楚甜赶紧低头,很心虚的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等待下机,然后空茫茫的看窗外。

    在陈以诚眼里,她也好像回到从前那个一脸平静,对他假笑,脾气执拗的模样。

    死气沉沉的空气里,乘务员比他们都紧张,贴着一角站好,低头,不敢喘息。

    陈以诚眉心一滑而逝不耐烦,收起交叠的腿,起身直线朝林楚甜走去。

    毫不费力,毫不手软,一把将她拉起来,拉进卧室,甩手关门,攥着她的腰,丢在床上。

    林楚甜来不及反应,吞了几口嗓子,惊慌的去看他:“陈先生,你、做什么?”

    “别这么喊我!”他压声强调之前的话。

    林楚甜的身体被重力压住,双腿沉甸甸的,一点动不了。

    “那、喊什么?”她配合,都配合,除了睡觉都配合。

    “说了你喊吗?”陈以城的呼吸渐渐的变的灼热,嗓音透着淡漠。

    “喊喊喊……”林楚甜投降。

    飞机就快落地了,她可不想等下出去的时候,衣服被撕的皱皱巴巴。

    顿了一顿……

    “喊老公也可以?”陈以城突然去贴她的耳垂,温热的鼻息钻进林楚甜的耳里。

    猛地一股热流冲击她的身体,林楚甜大脑一片空白,一瞬间,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陈以城吻上她的耳根,轻轻喃了声:“了了……”

    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颤抖,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这么叫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已得心应手的亲吻。

    林楚甜鼻酸,强烈的情绪快要覆盖理智,她好想抱住他,亲吻也好,做别的也好,抱着他,陷在软床被中,不分白夜的在一起。

    她不争气的吸了吸鼻子,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

    说好的特么要结束所有回家养老的!

    可她现在没有信心去爱他。

    “陈、先……”她止住,哽咽了下。

    “陈先生……您误会了……”她又喊道。

    陈以诚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忘乎自我的索取,他想打破她的倔强,逼她就范。

    宽松的毛线上衣皱的不成样子,林楚甜被他堵到一个字都说不出,热流蔓至全身,她不由得躬起身体,双手从他胸膛钻进去,紧紧抱住自己。

    “陈以城,你住手!”她趁着陈以诚给的一秒钟的呼吸时间,学他用命令的语气。

    陈以诚贴着她的鼻尖停下,痴痴的眸子,语气极冷:“我误会什么?”

    “……”

    “误会你是喜欢我的,想跟我?”他呵了声,像在嘲讽自己。

    林楚甜咬着牙,嘴角在颤抖。

    ……

    “那我现在讲明白。”

    “了了,你喜欢我吗?想和我在一起吗?”他语气弱下来,像个孩子在索求。

    “你、别这么叫我。”林楚甜呜咽着……

    “我喜欢这个名字,我要这么叫你。了了,想和我在一起吗?没有合约,没有条件,和别的情侣一样,纯粹在一起,恋爱,结婚……”

    “别说了……”林楚甜狠狠垂着头,泣不成声。

    片刻后。

    陈以城觉得自己混蛋极了,心疼的去吻她的眼泪,一颗颗的去吸吮。

    “对不起。”他亲吻她的额头,等她稍微平静后,起身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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