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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立秋了

    陆知侨和顾嫣嫣从酒吧出来时都带着些醉意。

    他们顺着后海的那排白玉栏杆向前走,身旁两侧是秋日残荷,绿条垂柳,秋月高卧在老式建筑的兽脊上,地上映着的是两个长长的人影。

    从出酒吧时,顾嫣嫣就感觉陆知侨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陆知侨很用力的同她十指紧扣,几乎用着蛮力,生怕身旁的人会跑掉一样。

    “顾嫣嫣,还记得上次我们俩来后海是什么时候?”陆知侨忽而问她。

    “今年是2018年,上次我们来这里是2008年,是北京奥运的时候,我还记得我小叔那天有事走不开,拜托你陪我在后海这里溜达一圈,我要去恭王府,你给我买了冰糖葫芦,我还在恭王府许了一个心愿,希望我的陆二哥以后能变成和珅和大人那么有钱的人。”

    “和珅最后是什么下场?你那个时候就不盼着我点好。”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有钱的人啦,我那个时候知道你一边读书一边和秦大哥开始创业,最需要的就是钱了。”

    “算算日子过得很真快,一转眼都十年了,你都成了大姑娘了。”还是一心围着他转的大姑娘。

    “嗯。”顾嫣嫣“嗯”了一声,而后趁着陆知侨不注意的时候缩了和他紧扣的手,转而挽住了他的胳膊,说:“2008年那年我们国家发生了很多大事,先是南方大雪,而后是512,再然后是北京奥运,你带我游了一圈后海和南锣鼓巷。”

    顾嫣嫣深吸一口气,继续回忆过往,“512大地震我挺害怕的,特别是看到了新闻,多少小孩子被压在石板下出不来,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只能数书包,那年的晚上我经常偷偷一个人在被窝里哭。”

    “那一年全国都挺不容易的。我还记得了奥运火炬传递的时候遇到了干扰,有个残疾姑娘紧紧的抱紧了火炬,是在巴黎。”

    “嗯,但好在最后,我们的北京奥运会顺利举办,你还带我游到了这里,天时地利人和。”

    陆知侨与她半开玩笑地说,“咱俩走到荷花市场的时候你逼着我给你买冰糖葫芦。”

    “我口袋里有钱,但就是想吃你给我买的,那个时候我上高中,我爹看我看的紧,零花钱给的也不多,我就想把零花钱省下来,多买几个贝贝,晶晶,和妮妮带给我同学。”

    “你还逼着我吃你吃过的糖葫芦。”

    “一串太大,我吃不完啦!”

    陆知侨牵着顾嫣嫣,他们的步子停在一棵柳树下,那马路对面的四合院门口挂着的两只红灯笼被秋风吹得直打转。

    “对了陆二哥,忘记问你了,你为什么突然想开医疗器械厂啊?”顾嫣嫣问他。

    “钱多了烧的荒。”他开玩笑,然后说:“其实,我一直看好医疗器械这一块,我做这一块以后还是主要想做出口,出口欧美还有澳洲,我们在成本,原料还有人工方面都有那些欧美国家无法比拟的优势,不仅欧美无法和我们比拟,就连日本东南亚,南亚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噢,那挺好的。”顾嫣嫣点了点头,“陆二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她笑着表忠心。

    “顾嫣嫣。”

    “嗯。”

    “立秋了。”

    “是呀!立秋了。”

    “我想吻你。”陆知侨转头对她说:“立秋了,让我吻你。”

    陆知侨轻轻捧起顾嫣嫣的脸,准备低头吻顾嫣嫣时,顾嫣嫣的手机却煞风景的响了起来。

    好事被打断,顾嫣嫣给了陆知侨一个安慰的眼神后又无可奈何的按下了接听键。

    “喂,嫣嫣宝贝,你在哪?”电话那头传出秦以阳酒醉的声音。

    “我在后海这里,你在哪?”

    “我在西城区派出所,大律师快过来把我弄出来,我不要进局子,我要吐了啊。”秦以阳醉的不轻,话语里已经没有什么逻辑了。

    “我身份证丢了,没办法保人出来,我让知侨一起过来。”

    匆匆挂断电话后,顾嫣嫣叫了车,两个人赶来西城区派出所,陆知侨提交了身份证,顾嫣嫣出示了律师证才把秦以阳保出来。

    “警察叔叔说了,我这个是见义勇为,不是犯错误你知不知道,我的嫣嫣宝贝儿。”顾嫣嫣扶着秦以阳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秦以阳一路踉踉跄跄,嘴巴里噼里啪啦就没停过。

    顾嫣嫣觉得身旁多了座随时要倒的大山,她说:“叫你见义勇为,没叫你使劲把人往死里揍。”

    “他妈的,一群大老爷们欺负两个小姑娘好意么?”

    今夜,秋日里的北京,秦以阳医生见义勇为,救下了几个吃烧烤被人性骚扰的妹子。

    三个人一路走着,顾嫣嫣扶着秦以阳,而陆知侨双手插兜,走在后面,丝毫没有上前相帮的意思。

    陆知侨虽然和秦以阳的大哥秦以烨是故交兼合伙人,但对秦以烨的这个弟弟却及其不喜欢,因为秦以阳从小就像个苍蝇,喜欢黏在顾嫣嫣的耳边,嗡嗡嗡。

    走在前面的秦以阳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转头对走在后面的陆知侨喊了一句:“开杂货店的,今晚谢了。”

    “你老实点,不要乱动啦。”顾嫣嫣架着秦以阳,随时有倒在马路边的架势。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顾嫣嫣,快点扶我到垃圾桶旁边,我要吐了。”

    秦以阳扶着一个绿色垃圾桶吐了好一会儿,顾嫣嫣一边替他拍背,一边嫌弃给他递了瓶矿泉水。

    酒醉的人接过矿泉水,喝了半瓶,另外半瓶直接淋在头上。

    顾嫣嫣见状又给秦以阳递了纸巾,秦以阳稍微清醒点后,看到了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热闹的陆知侨,脸上充满了不爽,他说:“开杂货店的,我和我嫣嫣宝贝儿大晚上鸳梦重温,你掺和什么?你不是在苏州吗?来北京干吗?”

    陆知侨根本懒得理醉鬼,他白了顾嫣嫣一眼,顾嫣嫣对着秦以阳吼了一句:“今晚要不是陆知侨,你就等着睡局子吧,秦以阳,我还没问你,你来北京干吗?”

    “录……录剧。”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一商业配音广播剧喊我来北京棚子里录。”

    走到了十字路口,陆知侨没来得及掏出手机,便有出租车向他们驶来,司机探头,问了句:“走吗?”

    顾嫣嫣将秦以阳塞进后车厢里,正准备坐进去的时候,被陆知侨一手拽住了胳膊,于是出租车里的格局就变成了秦以阳坐最里面,陆知侨坐中间将他和顾嫣嫣隔开。

    车里,秦以阳把陆知侨当成了顾嫣嫣,他双手将陆知侨的手臂抱住,蹭了蹭,问道:“嫣嫣宝贝,我记得你刚刚穿的是短袖,怎么又换衬衫了?”

    陆知侨厌恶地将胳膊抽了出来,朝他说了句,“不坐好,就把你扔下去。”

    秦以阳安静了一会儿,靠在车窗上眯着眼睛,可是接着司机一个急刹车,又将他震醒,他又抱着陆知侨的手臂,而后把头靠在陆知侨的肩膀上,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嫣嫣宝贝儿,你离婚了我娶你,我是真的爱你,好爱好爱的。”

    前面正专心开车的的哥还是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司机别有意味的抿了抿嘴,一瞬间,心里已经脑补了一出三人行修罗场的大戏。

    一旁的顾嫣嫣揉了揉眉心,这回不是陆知侨想把秦以阳扔出去,而是她想把秦以阳给扔出去。

    车子兜兜转转开到了他们的酒店,陆知侨单开了一间房,他架着秦以阳,开门后把他直接扔到了床上,顾嫣嫣正准备留下来照顾醉鬼时,陆知侨直接拽着她出了房门。

    “怎么,你还想留下来陪他睡?”走廊里,陆知侨没好气的问了她一句。

    “不是啦。”顾嫣嫣解释道:“他喝多了,怕他一个人在里面不安全。”

    “他今年二十七,不是七岁,你没事别瞎操心。”陆知侨拽着顾嫣嫣的胳膊按下了上楼的电梯。

    电梯停在他们的楼层,开门,插卡取电,陆知侨从进门时就板着一张脸。

    顾嫣嫣知道,陆知侨是真的在生气了。

    “今天晚上谢谢了。”顾嫣嫣走过去,陪着陆知侨坐在沙发上,她准备哄一哄眼前的这个正在吃味的男人。

    “顾嫣嫣,我问你,我们离婚的事是不是秦以阳他知道?”

    “他不知道的。”顾嫣嫣举起三根手指,说:“我发誓。”

    “那他刚刚为什么说我们离婚,他娶你之类的话?”

    “陆知侨,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秦以阳,他从小不就这样,嘴巴上从来没把过门,他嘴巴喜欢犯贱,喜欢搁我这里找存在感。”

    “找存在感?。”陆知侨抬眼望了一眼顾嫣嫣,语气有些冷:“难道,不是你在给自己多找条退路吗?”

    “陆知侨!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啊!”顾嫣嫣无力辩驳,只是感觉心寒,她索性摆烂说:“是哦,就算他喜欢我又能怎么样呢?横竖未婚男喜欢离异妇女又不犯法的,这样比我给你当情-妇要正大光明多了。”

    “情-妇?”陆知侨皱着眉,反问她:“顾嫣嫣,你就是这样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顾嫣嫣放缓了语调说:“不然呢?”

    屋子内一瞬间安静下来,陆知侨有些失望的起身,他从冰箱里取了瓶巴黎水喝了口后,又拽着西装出了门,而顾嫣嫣则抱着睡衣去了浴室,翻翻手机日程,她的北京之行,也快进入尾声了。

    隔天清早,顾嫣嫣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

    打开门,门前站着的是秦以阳,他的两只手上拿的全部都是吃的。

    “嫣嫣宝贝儿,昨晚谢了。”秦以阳自顾自的进门,将早点放好后,他被顾嫣嫣今天的状态吓了一跳,“卧槽,顾嫣嫣,开杂货店的昨晚家暴你了?你的眼睛黑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还不都是你这个杀千刀的,害的老娘昨晚都没睡好。”顾嫣嫣说着象征性的打了个哈欠。

    “那个开杂货店的呢?怎么没看到人?“

    “他公司忙,一早就走了。”他们昨晚大吵一架后陆知侨就没有回来过,顾嫣嫣面不红心不跳的当着秦以阳的面撒了个慌。

    “走了更好,我买了豆汁和炒肝还有门钉肉饼,我们一起吃。”

    两个人正从吃着早餐,顾嫣嫣喝了口炒肝问他:“秦以阳,你干嘛来北京?昨晚你没说清楚。”

    “我有个商业配音的广播剧,要来北京棚里配,昨天正好在望京待了一天。”秦以阳吸溜着豆汁,“晚上顺便见义勇了个为。”

    “这回配音的收入,你一分别要,全部打我支付宝,要不微信收款也行。”顾嫣嫣有些生气,为了昨晚的事,她和陆知侨稀里糊涂的吵了一架。

    “成啊,嫣嫣宝贝。”秦以阳将豆汁放下,还是那副贫私人不偿命的语气:“要命,老哥都给你。”

    “秦以阳,你要死啊!”顾嫣嫣拿出一块肉饼,直接塞到了秦以阳嘴里。

    秦以阳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嘴里的肉饼完全吃掉,而后,他慢悠悠地对顾嫣嫣说:“嫣嫣宝贝,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劳资可能要恋爱了,看那远处的桃花,正在秋天盛开。”

    顾嫣嫣强塞了一只茶叶蛋,腮帮子鼓鼓地,她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哦,恭喜啊!我可能要失恋了。”

    陆知侨是在周一晚上回的酒店,他回酒店客房时,顾嫣嫣刚刚洗完头裹着干发帽出来。

    顾嫣嫣准备问陆知侨晚饭吃了没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陆知侨的手背上多了两个被烫伤的大水泡,顾嫣嫣问他怎么会被烫到,陆知侨回说:“今天和人聊正经事时抽了根烟,没注意被烟灰烫到了。”

    “我去问前台要点烫伤药和纱布替你处理一下吧。”

    没等陆知侨说小伤不用时,顾嫣嫣已经出了门。她再进门时,手上却多出了一个药箱。

    顾嫣嫣小心翼翼的替他涂着烫伤药,又顺便准备找个话题和他聊聊,毕竟他们已经快两天没有说过话了,而她,偏是从小看到父母冷战,腿都打颤的人,更何况,昨晚她稀里糊涂说出“情-妇”两个字后就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陆二哥,我们组今天接了一个抚养权官司,是我们单位HR的,HR和他老公北漂多年,后面离婚了,但是孩子和她很亲,她不想放手,今天她老公还来我们单位了,还好被保安请出去了。”她不尴不尬的想了好久如何开场,索性用今天单位发生的事,起了个话题。

    “怎么样,你没伤着吧?”陆知侨关心的问。

    “没,我们HR的老公是个化学博士在科研单位工作,也是文明人,动手是不会动手的,就是互相撕起来挺不好看的,他老公也挺在意孩子的,不过,我们做这一行的也能理解当事人。”

    “我到觉得这些红尘里的男男女女为了一点财产和抚养权撕来撕去挺没意思的,做不成夫妻,倒也不必做仇人。”

    “我们HR也是为了孩子才不肯让出房子的,何况现在北京的房子是什么价,她的房子又占着好学区。”顾嫣嫣将一管清凉的药膏摸抹在他的手背上,再用棉签缓缓涂开,“陆二哥,你没有当父母你不晓得,等以后当了爸爸,你就晓得了,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是哦。”陆知侨意味深长的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我以后也会结婚生子,也会当爸爸的。”

    顾嫣嫣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将天给聊死了。

    陆知侨的潜台词应该是,我以后也会结婚生子,会当爸爸,但是这些都是与你没有关系的事。

    陆知侨的手背被缠上了一圈纱布,而他们的关系似乎也顺其自然的缠到了某个终点上。

    第二天一大早,顾嫣嫣刚刚睁开眼睛,她的微信上便收到了一条陆知侨发来的微信:“我去内蒙出差几天。”

    打开日程APP看看,她自己今天回律所交接完,也要回反苏州了。

    顾嫣嫣拖着行李,站在酒店楼前,望了一眼住过的酒店,北京的天入秋后格外瓦蓝,国贸依旧繁华。天空中偶尔能见成群的飞鸟路过,它们会一路向南,从不会为了某个人或者某片景而停留片刻。

    仿佛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预备好的答案,她来北京的时候,靠着手机10%的电量撑到了国贸站,等着陆知侨来接她。她之前又问过陆知侨一句爱不爱她,陆知侨回答说,有一点,但不多,可能现在,她能意识到那一点不多的爱也消耗殆尽了。

    再见了,北京,再见了,陆知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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