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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风清

    清晨的草原,格外宁静,一片祥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青草的清香。

    天空湛蓝,鹞鹰在高空中盘旋而过,雪白的云朵温柔可人,一阵风来,吹得那五颜六色的野花轻轻摆动,直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与往常一样,孟莹与阿琥共乘一匹枣红色小马,正在慢悠悠往毡房的方向走着。

    表面上是孟莹抱着阿琥在骑马,事实上孟莹根本不会骑马,马的缰绳一直被阿琥牢牢攥在手里——

    别看阿琥年纪小,却是个草原百事通,孟莹一路跟着阿琥,挤进人群中看着壮硕的摔跤手们捉对搏斗,看草原男儿骑马射箭,比拼技艺,在旁忍不住的拍手喝彩。

    “阿姊,等以后我长大了,我肯定比他们更厉害!”阿琥看着不远处的弓箭手们,挥动着小手说道。

    只听得阿琥刚说完,一阵轰动的喝彩声便穿了过来,年轻真诚的笑声总是格外能打动人心。

    “可惜大哥哥是个书生,又体弱多病,不然若是大哥哥也能像他们一样骑马射箭,那场面肯定很震撼——”孟莹在心底默默想到,不禁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马儿已经停了下来。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样早?”成璜出门见到孟莹和阿琥回来,一脸吃惊道。

    孟莹却是不说话,将手里的几个大花环放在了案上,便径直走进了房间歇息。

    “我们才出门,就有人朝着我们追上来,拼命的要跟阿姊搭话,还送花给我阿姊,我阿姊不要,他们还是一路打马跟着我们,不断的起哄……阿姊觉得烦,我们就提前回来了——”阿琥用中州话和漠北话一起解释道。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花环?”悠悠听到阿琥的声音,没想到一出门却看到了案上的这许多花环。

    “博纳特送给阿姊的,他今天拿了骑马的冠军,赢了这个花环,就直接送给了孟姐姐……”阿琥在一旁边捧着奶茶便喝倒。

    “那这个呢?”悠悠说着随手拿起另一个花环。

    “这是费南度送的,他今天拿了射箭的冠军——”阿琥一脸认真的看着悠悠,“还有,还有,阿骨朵想要邀孟姐姐一起去骑马,不过孟姐姐说她不会,阿骨朵就给了我一颗糖果,让我把孟姐姐带出去,阿骨朵说他愿意教孟姐姐骑马……”

    “阿姊不想理他们,可我们最近每次出门他们都要凑过来——”阿琥撇嘴道。

    “哎呀呀,想当年你娘我出门也是这样的呢!年轻漂亮又爱笑的姑娘,当然会受到勇士们的追逐,他们一个个的眼睛都比鹰还要犀利呢!”悠悠说着拿起一个花环,戴在了自己的头上,转头看向成璜,“我说你呀,也别整天闷在屋里,也出去骑马射箭,否则就算你再怎么好看,每日里缠绵病榻,整个人看着都软绵绵的,自然比不过草原上那些整日里骑马射箭的精壮汉子——”悠悠的语气里满是调侃。

    成璜无奈摇头,起身透过窗户看到毡房里的孟莹已经睡熟了。

    梦里却是成璜一人一骑在草原上骑马射箭,只见他一人驰骋,策马奔腾,引得周围无数人旁叫好喝彩,直到最后成璜拿着花环跑到她的身边,一脸笑意的将花环亲自戴在了她的头上,还将她轻轻搂在了怀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孟莹却突然被叫醒了——

    “阿姊,你在笑什么?”却是阿琥在拽着孟莹的胳膊。

    “没——没笑什么——“孟莹脸颊通红的敷衍道,“怎么?有事么?”

    “我阿哥来了,我带你去见我阿哥——”阿琥说着指着外面道。

    孟莹抬头,只看猗卢站在那里,跟一个漠北人在说着什么,看神情,很着急的样子,猗卢边说边牵马,就跟着那漠北人跑远了。

    “阿姊,我们快走啦!我想我阿哥了呢!”阿琥说着就把孟莹给拽了出去。

    只是出去才发现猗卢已经跑得没影了,“这下怎么办?猗卢大叔不见了…..”孟莹无奈道。

    “我的小虎他认识猗卢大叔的闪电,跟着走就行了——”阿琥一定淡定道,“咱们不能被猗卢大叔发现,否则他会把我们给送回来的!”

    就这样一路跟着,果然寻得一处水草丰美的毡房,且那毡房看着可比悠悠这边的大气漂亮多了。

    孟莹就这样一路跟着阿琥,悄悄走进了其中的一座毡房。

    果然与之前见到的毡房不同,这座毡房内的陈设就很豪华,一看就知道是漠北的大户人家,孟莹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道。

    阿琥却是一路往前走,走到里面的一处榻前停了下来,轻声唤道,“阿哥,我来了!我是阿琥!”

    榻前正躺着一个年方六七岁的男孩子,脸色看起来很虚弱,听到阿琥的叫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阿哥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来了,没想到你就真的来了!”男孩子说着伸手抚摸阿琥的脸,“阿哥本来也想去找你的,谁知就病了…..阿哥现在什么都看不清…..”

    “我看到猗卢大叔去抓药了,你喝了猗卢大叔的药,很快就会好了!“阿琥说着,摸了摸男孩子的脸。

    “怎么,你是跟猗卢大叔一起来的?”男孩子问道。

    “不是,我是跟在猗卢大叔身后偷偷来的,猗卢大叔不知道,他不让我带着我阿姊到处乱跑——”阿琥说着将孟莹的手牵过来,摸了摸男孩子的手。

    “哦,你阿姊,那就是圣女吧!多谢圣女!”男孩子说着嘴角划过一丝礼貌的微笑。

    阿琥和男孩子一直说漠北话,孟莹是听不懂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的,只得在礼貌的回应着 ,见男孩子的嘴角有些起皮,便端过来一碗茶水,用手跟阿琥比划着。

    “阿哥,喝点水吧!”阿琥对男孩子说道。

    “好,我也渴了——”男孩子说着便挣扎着摇起来,孟莹见状,赶忙过去将那男孩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喂他喝水。

    谁刚喝了一口,男孩子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直接吐到了茶杯里。

    “阿琥,快去叫猗卢大叔!”孟莹看情形不好,赶忙吩咐阿琥道,边说边掏出帕子擦拭着男孩子唇边嘴角的血迹。

    “我回来了,可是我怎么看不到我的小绵羊,我冷,好冷啊!”男孩子嘴里喃喃道。

    他这次用了中州话,孟莹听得懂,知道他冷,便赶忙将他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多谢圣女,明珏不想留在王庭,明珏只想回到草原跟阿爹阿娘在一起,圣女,你能不能帮帮我,圣女——”男孩子嘴里喃喃,中州和漠北话夹杂,伸手抓住了孟莹的手。

    孟莹听的稀里糊涂,只觉得怀里的男孩子气息奄奄,“你放心,都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之前阿祖放在她荷包里的药丸,慌忙掏出来就直接塞进了那男孩子的嘴里。

    “你给他吃了什么?”抬头只见一个人头马大的漠北人闯入,正气势汹汹的盯着她看。

    “就是阿祖给我的药——应该管用的——”孟莹虽听不懂那个大个子漠北人说的话,但从他凌厉的眼神中已经感受到了质疑。

    好在阿琥也牵着猗卢走了进来,孟莹赶忙躲在阿琥身后,看着猗卢给那个男孩子把脉。

    就在这时,一个妇人又冲了进来,看到榻上晕死过去的男孩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都怪我,是我没注意,让他受了风寒——”妇人看着病榻上的孩子,满脸自责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直到另一个中年漠北男人走进来抱住了她,一直安慰她,她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原来是明庭大婚,帕露梅觉得自己留在王庭多有不便,又看明珏这孩子心上不舒服,帕露梅便带着明珏来到了乌兰草原,没想到明珏突然就病得很重,高烧不退,这可吓坏了帕露梅,赶紧派人来找猗卢,猗卢下了几味药,结果几天过去明珏的病情不见好转——谁知这阿琥偷偷带着孟莹溜了进来,给明珏私下喂了药,还被鸠什和明庭逮个正着。

    “怎么样,猗卢,珏儿他没事吧?”明庭问道。

    “暂时没事,放心!“猗卢说着将明珏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好了,我们都先出去吧!”

    孟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孩子,便跟着阿琥一起走了出来,没想到却被鸠什拦住了去路,“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明庭显然也注意到了孟莹,转头过来仔细的打量着她,顺便一只手将阿琥揽到了自己怀里。

    “大阿爹,这是我阿姊,我阿爹从中州带回来的,你放心,我阿姊不会害我阿哥的——”

    “什么?你阿爹回来了?那我问你,这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啊?”明庭抱着阿琥道。

    “我阿姊叫孟莹,阿姊跟阿爹都病了,是猗卢大叔带他们回来的,我阿祖也每天给他们熬药——”阿琥继续道。

    这厢鸠什从毡房内出来,听到阿琥跟明庭的对话,正要开口解释,只见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老族长有命,请大汗过去一叙!”

    猗卢怎么也想不到明庭会突然出现,本来以为是帕露梅担心明珏的病情派人去通知的,回来才知道是萨穆阿亲自派人去请来的——

    成璜看到明庭也一下子愣住了,兄弟俩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只是明庭一时还顾不上成璜,下了马便直接随猗卢进了萨穆阿的毡房。

    “大哥哥,你们认识?我看他刚才好像瞪了你一眼….”孟莹走到了成璜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道。

    “不太认识——”成璜摇头。

    “我听阿琥说,他就是悠悠的新丈夫呢,阿琥叫他大阿爹,我还看到了他的大夫人,他们的儿子病了,请了猗卢大叔去看病呢!”孟莹继续道。

    “怎么?病得很严重吗?”成璜问道。

    “猗卢大叔看了说没事——”孟莹说着往成璜身边靠了靠,指着毡房外的鸠什道,“就是那个大个子,看起来好凶的——”

    “没事,都是一家人——“成璜说着,摸了摸孟莹的头,心里却像是被一块大石头重重压住了一般。

    **

    “什么?成亲?”毡房内,明庭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萨穆阿反问道。

    旁边的猗卢却是长舒一口气,恭敬的给萨穆阿和明庭各倒了一杯酒。

    “不是,猗卢大哥,这话怎么说的,那个小姑娘可是萧随景飒公主的女儿啊,怎么能跟璜儿成亲呢?”明庭转向猗卢道。

    猗卢不敢多言,只转头看向萨穆阿。

    “南成,可以杀了萧随的公主,但是不能杀了萨猛的女儿!”萨穆阿抬头看向明庭,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什么?萨猛大哥的女儿,孟莹,是萨猛大哥和景飒公主的女儿?”明庭张大嘴巴反问着,满脸的震惊道。

    “是,孟莹就是我们萨舞族的圣女!”猗卢也开口了,朝着明庭点点头,“所以,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一丝一毫,对了,关于南成的那些遗民,你最好让他们收敛一下,之前的事就不提了,毕竟是南成的家务事,后面,漠北若是拿下中州,大成也是属于我们漠北王族的大成,那个曾经偏居一隅的南成早已魂飞魄散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毡房外,暮色四合,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夜色朦胧,远处的篝火渐渐的燃了起来,在漆黑的夜色中,更见明亮。

    明庭孤身一人亦点燃了篝火,间或有悠长的调子随风传到耳畔…….

    “大哥——”是成璜的声音。

    “老族长的意思猗卢应该都告诉你了吧?”明庭说着又添了几根木柴,火势顿时旺盛起来。

    “是,猗卢师傅都说了。”成璜点头道。

    “既如此,正好大家都有了身份,孟莹既然是圣女,明王的身份也配得上,如此光明正大求娶,至于巴哈将军那边,我可以去搞定,大不了一口气娶两个夫人,那个琪琪格你若是不喜欢那就好好养着,巴哈不敢惹老族长,这个面子不会不给的!”明庭转头看向成璜,显然已经做出了最大极限的让步,似在恳求道,“璜儿,留下来吧,大哥舍不得你!还有悠悠和阿琥,你舍得他们吗?”

    篝火烧得正旺,不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响声,间或有几个火星从中窜出,几只飞蛾不知何时飞了过来,朝着那火星跃跃欲试。

    成璜看着明庭,眼中似有泪光闪动,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只见得“啪”的一声,明庭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成璜左脸上,半边脸顿时肿得老高,嘴角也有鲜血溢出。

    “事已至此,成璜没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全凭大哥处置!”成璜低头说道。

    “你明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明庭几乎是怒吼道。

    “大哥,人的心有时候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我也试过了,我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没有孟莹,成璜生不如死!何况我大成眼看就要入主中州,将来势必要怀柔四海,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放下仇恨呢?”只见成璜双手撑在地上,据理力争,“为什么要将这仇恨延续下来,为什么我们要背负着这仇恨活下来,娘死了,可如果娘活着,我真的想要问问她,她把我们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报仇吗?就是让我们成为南成复仇的工具吗?”

    事已至此,成璜索性将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这仇恨,自幼年至今,就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混蛋!”不提慕容夫人还好,一提起慕容夫人,明庭整个人顿时怒不可遏,只见明庭猛然一脚将成璜踹倒在地,“阿娘就是为了你才死的!如今你却为了娶仇人的女儿,不要咱们的这个家,不要大成,我看你这是疯魔了!“说着便抽出身上的匕首扔在了成璜面前,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刀锋凛凛。

    “猗卢说的对,是我把你给宠坏了,让你如此不顾国仇家恨肆意妄为!“明庭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如此,今日我让你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免得日后我到了地下,无法对南成的族人交代!”

    “大汗息怒,璜儿纵是有千错万错,可他这么多么年一直跟随在大汗身边……”帕露梅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捡起地上的匕首扔了出去,顿时声泪俱下,“大汗,想想慕容夫人吧,她是拼了自己的性命,才保住的璜儿,大汗——璜儿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你让开,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清理门户,否则我怎么对得起阿娘的在天之灵?!”明庭说着,给找过来的鸠什使了个眼色,“快把夫人带走!”

    没想到鸠什却也是一起跪了下来,“大汗,鸠什也求你了!”

    “你——你们——好啊——”明庭见帕露梅和鸠什如此,整个人气得都在颤抖,顿时怒不可遏,顺手抽出身上的佩刀便向成璜的头顶砍去。

    完全来不及阻止!

    只见成璜的一缕头发随着那寒光闪闪的刀锋落到了地上……

    有惊无险,帕露梅长舒一口气,赶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成璜。

    空气里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到能听到人的心跳声……

    忽然一声重重的叹息打破了这宁静,听得一旁的帕露梅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是明庭的叹息——

    就像是一块石头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里……

    “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漠北明王明堂,有的只是一介庶民成璜,你不认识我们,我们也不认识你,今生今世,都不许你踏进盛乐一步,更不许你祭祀南成先祖,我会选择一个合适的实际,昭告天下,明王薨逝——”

    “大汗!”旁边的帕露梅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你只要踏出这片草场,今生今世便不许再回来!”明庭说着,将手中的佩刀丢到一旁,整个人趔趔趄趄的跌坐了在篝火旁,满脸疲累道,“这下,你们就都满意了吧?!”

    “大爹爹,求你,不要赶我阿爹走,阿爹还说要教阿琥骑马射箭呢!大爹爹,阿琥求你!”阿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野花。

    不过他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而且听懂了,他的眼睛里满是泪光……

    成璜虽然回来的时间不算长,可阿琥已经在跟他相处中认定了这个阿爹。

    “阿爹你不要走,你走了谁陪阿琥,阿爹你不是说要陪着阿琥长大吗?阿琥不要弟弟了,阿爹你不要走好不好?阿爹要是走了,阿琥就又没有爹了,他们会笑话阿琥,他们都不跟阿琥一起玩……”阿琥说着,便伏在了成璜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孩儿家的哭声总是格外惹人怜惜,饶是鸠什,也在旁边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阿琥听话,阿爹走了,不是还有大爹爹吗?不是还有明珏哥哥吗?”帕露梅说着心疼的抱起阿琥,“好孩子,我们不哭了啊!”

    “不要,我就要我阿爹,大爹爹你为什么要赶我阿爹走,大爹爹是坏人——”阿琥又开始大哭起来,“大爹爹你为什么要赶我阿爹走?你为什么不让我阿爹回来?大爹爹是坏人——”

    眼见阿琥哭闹的实在厉害,帕露梅赶忙将他给抱了出去。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要了……”明庭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不过,好在阿琥还小,他很快就会忘了你,忘了你这个不要他的阿爹!”

    明庭说着,在鸠什的搀扶下回到了毡房,成璜一人在篝火旁。

    其时篝火已然燃尽,只剩下一堆灰烬,一阵风来,吹得成璜一身都是灰尘……

    阿琥那伤心欲绝的哭声还萦绕在他的耳畔,脑海里满是阿琥的那双跟萨浒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拿那双眼睛却因为他的缘故被泪水打湿了……

    他对不起萨浒,眼下更对不起阿琥……

    只见成璜独自跪在那一片漆黑中,任泪光打湿了双颊……

    他一直都以为那沉重的仇恨枷锁让人寸步难行,可真的要摘掉时,才发现那枷锁已经与自己的血肉融为一体,那逐渐脱离的过程,是另一番伤筋动骨的痛楚。

    不远处,猗卢正站在成璜的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间或一阵阵悠长的调子传来,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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