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韩沉鱼没想教育分冬夏至,只是纯粹被对方恶心到了,故意气一下对方罢了。

    她也没指望对方能够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在得知了分冬夏至的来意后,她就利索地把对方删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她和周择绅可能要异地了,没必要把和亲近的人相处的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她在这次旅途中积累了发量素材,灵感源源不断地喷涌,以至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沉下心来,安安静静地开始给新文存稿。

    显然,她在天津的家是令她得以安心创作的不二之选,去其他地方少不了要经历一番颠簸,也免不了与人交际。

    而尚嘉的总部设在北京,周择绅任性地出来了这么久,要回去主持大局。

    加之他爷爷还在病中,顺利熬过了这个冬天没有寿终正寝,开了春便不再怕因畏惧严寒而过世了。

    日夜相对了这么久,即将分别还真有点不舍得。

    韩沉鱼已经习惯身边有周择绅在了,想必他也一样和她难舍难分。

    前面二十多年没有人陪也挺过了孤独,没想到只是短暂地被爱了一下,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状态了。

    韩沉鱼到家以后,没有邀请周择绅上楼。

    虽然她出门前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积满灰尘是一定的。

    况且她从小就不是很会清理杂物,韩计成总说她眼里没活,李沐雯也时常叹息着把她打扫过一遍的房间再重新收拾一遍。

    她认知中的干净好像一直和别人不同,她不好意思让周择绅看了笑话。

    越是处在热恋期,她越是珍惜他对她的每一分感情,一点不好的印象都不想给他留下。

    周择绅把她送到以后不打算在天津逗留了。

    他陪了她太久,久到仿佛他们两个都忘记了他是事务繁忙的霸总。

    分冬夏至的突然出现,也证明了敌人从来没有消失,反而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了,蓄势待发。

    潜在的忧患让气氛变得有一点点紧张凝重。

    周择绅和她在楼下的路灯下站了很久,也抱了很久,真的很有依依惜别的感觉。

    韩沉鱼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绕在周择绅的脖子上。

    他身量高大,她要踮起脚来才不会在缠绕的过程中打到他的额角,可她踮起脚,抓着围巾的手掌堪堪擦过他的发梢。

    他的头发没有染色,不长不短,撩过她的掌心激起一阵酥痒刺挠。

    韩沉鱼心里像是过了电一样,心跳如雷。

    她只是把围巾搭了上去,纤细的手便被他温热的大掌抓住,攥在手心。

    围巾卡在他的后颈与大衣的间隙之间,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围巾被吹动,他没松开韩沉鱼的手去管围巾,围巾也没有滑动分毫,轻飘飘地扬起,沉甸甸地垂下。

    他问她:“把围巾给我,你自己怎么办?明明这么怕冷,什么时候握你的手都是冰凉的,是不是体质太寒了,要用药膳调理一下吗?别人送了我很多,我自己都不吃,怕你也吃不惯。”

    他说得好像他经常握她的手一样。

    可他在她面前始终是绅士的,大多时候和她牵手都事先询问过,得到许可后才有后面的动作。

    或许他是知道怎么说会让她难为情才这么说的,韩沉鱼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就算他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呢?

    对于已经沉溺在他的温柔缱绻里的韩沉鱼来说,已经有了醉生梦死的错觉。

    恨不得这场梦再长一些,一梦就是一生。

    除了父母之外,他是唯一对她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的人。

    韩沉鱼迟滞了半晌才声音极轻地回敬:“我到家了,该上楼了,围巾用不着了,但你说不准用得上,你戴着吧。路上还是多进服务区休息,不要疲劳驾驶,注意安全。”

    她话音一落,周择绅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关心有些唠叨了,倏然一笑。

    他虽然将近三十岁了,看起来还是非常年轻,笑的时候眼角没有一丝笑纹,只有眼底的卧蚕因为他的笑容变得格外饱满,衬得他那双桃花眼更好看了。

    周择绅的瞳孔不是纯黑的,是带着点棕的琥珀色,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眼里像长着明亮闪烁的星星。

    韩沉鱼心里五味杂陈,在众多情绪中占的比重最大的是怅然若失。

    她的心似乎空了一块,硕大的缺口一时间无法用任何东西填充,她便放任自己的心这样残缺着,瓮声瓮气地说:“周择绅,我会想你的。”

    这不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他记得她第一次这样叫她是在他北京的父母家,当时他们之间的关系略有进展,在他们不再那么生分时,他听见她呼唤了他的姓名。

    之后在旅途中,她找不到他时叫过他的名字,她受到惊吓时叫过他的名字,她看见新奇的事物与他分享时叫过他的名字……

    可那么多次呼唤,都没此刻让他心动。

    他感觉自己好端端的心脏慢慢变软,如同融成了一池春水一般,随着她清浅的呼吸,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

    她说她会想他。

    这对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惊喜体验,似乎他的余生有了羁绊,也有了期盼。

    他本不是腻歪磨叽的人,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怎么办?还没有和你分开我就已经在想你了。”

    大概是他的语气过于诚恳,韩沉鱼并不觉得这是花言巧语,没来由地相信了。

    她终于知道大学时代寝室楼下为什么总是站满情侣了。

    明明距离再次相见并不遥远,可心里就是存着一份眷恋,想着要是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就好了。

    她喜欢和他见面,喜欢和他聊天,喜欢和他靠得近一点,这样哪怕是摆烂也不算消磨时间。

    他们这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其实也不是非要有此一别,毕竟韩沉鱼从事的是时间完全由她自己支配的自由职业。

    周择绅但凡大男子主义一点,都在打她的主意劝她和他一起回北京了。

    多少男人为了自己的事业,坚持要女生背景离乡投奔自己,问就是“今后我养你”。

    周择绅自然是有“养她”的实力的,但她明确表示自己想要一个安静舒适、无人打扰的写作环境之后,他尊重了她的决定。

    即便是此刻想要把她带走,也克制着没问她一句可不可以。

    周择绅特别像那种有天赋有背景还努力的好学生,让平平无奇还没背景的学渣一秒丧失奋斗的动力。

    更过分的是他还性格好,有涵养,身上连不良习惯都没有。

    韩沉鱼好奇死了他有无情史。

    他都将近三十岁了,谈过恋爱也很正常。

    真的不会谈到一半,突然变出个白月光前女友来膈应她吗?

    他优秀得实在让韩沉鱼有点慌。

    要知道男女之间的感情最容易夭折的阶段就在异地恋阶段,双方的生活轨迹不同,作息时间也不同,久而久之就不再需要对方加入自己的生活。

    一般来说,得到得快的东西,失去得也会很快。

    不胡思乱想还好,一深想,韩沉鱼就开始害怕了。

    他们真正接触也就是从她进组到现在的这两个多月时间,要说爱得有多深,说出去也没人信,但她的的确确动了真情。

    她怕周择绅跟她只是玩玩而已。

    他们富家子弟,手上握着的筹码注定要比她这样的普通人多。

    她不禁怀疑,她现在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吗?

    要是她为了写作放弃了跟周择绅走,他会不会转眼就忘了她?

    倘若现实真的朝这个方向发展,或许她远离他反而是幸运。

    只是,比痴心错付更令人难过的,就是爱过了。

    韩沉鱼心思百转,直观地表露在了在月光下略有些苍白的清秀脸庞上,面色尤为难看。

    周择绅一下就察觉了端倪,想想也知道她多虑了。

    他轻松一笑,语气如常地问她:“我走了,你不会嫌我打扰你创作,不接我的视频或者电话吧。”

    忧虑被他转移到他那边,韩沉鱼心下一松。

    当然不会了。

    虽然她卡文的时候痛不欲生,但不会因为码字太难而迁怒亲近的人。

    她的脾气一向很好,自己的责任自己担,不是那种自己摸鱼一整天、别人耽误她一分钟就不耐烦的人。

    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周择绅:“不会。”

    周择绅看似沉稳,却像小学生一样伸出小拇指,向她索要承诺:“一言为定。”

    韩沉鱼没料到他会用这么幼稚的举动来化解她的惆怅,错愕一瞬,心底的酸楚顿时被甜蜜覆盖。

    她抬手和他拉勾以作回应:“一言九鼎。”

    在严肃的氛围里,周择绅忽然轻笑着问她:“可能好久见不着面了,可以让我亲一口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油腻的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显轻佻。

    但韩沉鱼通常情况下的胆量不怎么大,忍不住红了脸颊,良久才扭扭捏捏地说:“你亲吧。”

    韩沉鱼以为他至少还要再你来我往说上两句废话,谁承想周择绅径直笼罩下来,吻的却不是她的唇而是额头。

    他捏了捏她的脸,温柔地说道:“我希望你下次找我,不是为了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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