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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9 章

    常逾和秦岭终于算是睡了个好觉,只是倪孜倒是一夜没睡的在守着。

    郑嬷嬷心疼倪孜,谁家大着肚子的妇人还在担忧这些事啊,这高门大院里享的福多,可遇到的危险也多。

    桌上的安神茶都凉了半晌,夜里的梆子都响了几遍,可倪孜睡不着,郑嬷嬷说了几遍让她安置的话,倪孜也只是痴痴的应承着,却坐在那不动分毫。

    倪孜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整件事情捋了个透,手中转着那枚发簪,像是推动剧情的齿轮,一页页的翻看在眼前,常逾明显知道这枚发簪的意义,可是他却没有说,这是要郑嬷嬷认主然后护着她,留下文青山,就是担心自己万一出了事儿之后,她今后的生活能有所保障,她又帮了裘家,以裘老夫人和荣王妃的帮衬,就算她是个寡妇,京中也不敢有人欺负她,肚子中的孩子又有一个世袭的爵位,常逾似乎将一切都给倪孜安排好了,却唯独瞒下了所有,想到这倪孜有些懊恼,为何这些东西她一点也没想到呢!

    郑嬷嬷:“娘娘心思也不必这样重,殿下心里有你,而且现在殿下也回来了不是?!”

    倪孜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却还是忍了下去,压着声音不想惊动已经熟睡的常逾:“我就是后怕,若是长宁没将他带回来,那个时候,我得有多懊恼!”

    郑嬷嬷安慰的拍着她的肩膀,倪孜似乎也在此刻下定了决心:“嬷嬷,让珺娘动手吧!”

    郑嬷嬷知道倪孜是个聪明人,可本以为她会置身事外的,却不曾想她与颖妃一样,从不讲命运假手于人,更不会让护着自己的人受到伤害:“娘娘真的要插手!?”

    倪孜:“他为我铺好了后路,我也须得值得他的付出,我虽不能如殿下一样步步为营,但在前路上,也能帮一帮的!”

    郑嬷嬷连夜翻出了王府,来到了这灯火通明的寒盛楼,珺娘得了消息,便让九爷去办事了,还提醒他将东西带上!

    十七如今身子已经大好,看着九爷离开,便从床上爬起来,看见珺娘像是狗儿见了骨头一样,嗅着香气便凑近了珺娘,把头靠在珺娘的肩膀上,奶呼呼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喜爱一番:“姐姐~”

    珺娘故意挑了一把十七的下颚:“醒了?伤口还疼吗?”

    十七侧转,趁着珺娘不备亲了她一口,然后巧色令兮的说了句不疼!

    珺娘知道他脑海里在想什么,不过是想着他身上的伤还未愈,便一句话浇灭了他的心思:“二爷答应我,会替你报仇的!”

    十七:“姐姐见过秦岭了!?”

    珺娘故意挑眉:“怎么了?”

    十七噘着嘴,像是等着糖果哄骗的孩子,一字一顿的说道:“吃、醋、了!”

    珺娘刮了一下十七的鼻子:“谁的醋都吃呢?!这是正事儿,之前阁主也交代过,若遇上活死人营的余众,定不负遗力的替你报仇!能得二爷相助,如今正是机会!”

    十七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是我武力不加扈慈,让姐姐和阁主担心了!”

    十七并不是武力不如扈慈,而是扈慈人多势众,十七又答应了常逾要护着那些人证入京,这才将自己的恩怨先行放下,珺娘也知道他们江湖之人最重承诺,也是不想十七再受一次伤,有秦岭帮衬,扈慈不会再有活路,这也算是珺娘愿意帮衬秦岭所做的妥协!

    珺娘:“可你承诺过的事,想要护着的人现在不是都完成了吗?我的十七最棒了!”

    十七:“真的吗?那十七想要奖励!”

    听到了夸奖的十七,高兴的像只哈巴狗,珺娘从未见过会有如此粘人的少年,能从活死人营那种地方涅槃重生,却还能保持住眼中的纯真,确实是天底下独一份的难得。

    珺娘看着他满脸的无辜,可肚子里的坏水都要溢出来了,用手指将他推开:“你还受着伤呢!”

    十七直接将珺娘压在身下:“二爷这内力输进来,我现在是神清气爽!”

    屋内的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话语间吐露的气韵像是可以自燃的火柴,不用点就能着,偏偏珺娘又是一个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勾去人魂魄的妙人:“哦?那到底是二爷厉害还是十七厉害呢!”

    十七眯着双眼,用力的吻了下去,若不是珺娘掐了他一下,险些窒息,十七噘着嘴,看着珺娘瞪着他:“姐姐这是人在曹营心在汉!”

    谁知珺娘丝毫不惧他的挑衅,用手拄着头,媚眼如丝,贴近十七的耳边:“那你是曹营还是汉中啊!?”

    有了秦岭从故渊堂拿来的那些吃食,大家也终于算是吃了几顿像样的饭来,之前不让郑嬷嬷去买,便是担心郑嬷嬷被人发现,所以少出去一次,便多一分安全,可秦岭不同,他的武功都不能算是甩郑嬷嬷好几条街了,而是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乔林按照秦岭领着他的路线,钻着密道,只是一边钻一边骂街,直到乔林从灶台底下钻出来,是实打实的吓了赵婶一跳,别说赵婶想不到了,就是乔林也想不到,常逾能把密道设计在一个废弃的灶台里。

    看见赵婶拿着笊篱的样子,乔林赶紧表明身份。

    赵婶安抚着自己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哎呦喂,吓了老婆子我一跳,我还以为闹耗子了呢!”

    乔林一脸的无语,拍打着身上的煤灰:“这您得问问您家殿下,谁家好人把密道设在这儿啊!”

    赵婶也不与他争辩,赶紧推着他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倪孜在外面等着他,另一方面也是怕他拍下来的这些煤灰,掉在自己刚蒸好的馒头上。

    倪孜见乔林出来,也顾不得他身上有没有煤灰,赶紧上前:“乔大夫您可来了,倪孜在这恭候您多时了!”

    对于倪孜,乔林对她可和秦岭与常逾的态度不同,不说别的,就她这礼节,就是让人不得不尊敬着:“在这恭候,还是大可不必了!怎么?常逾伤势加重了?”

    倪孜:“不是殿下,是长宁!”

    乔林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又出了这么一号人:“长、长宁?谁?老秦呐?”

    倪孜:“他认了我做姐姐,我便唤他小字!”

    乔林无语冷笑:“他倒是四处认亲!”

    乔林走的快,倪孜在后面挺着肚子跟着,绿玲都担心她摔了,可她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弟弟,跟在乔林后面说着:“先不说这个了,今儿一早赵婶去送饭,人倒是迷迷糊糊的应着,但就是叫不醒,估计是昨儿个夜里就烧了起来,他现在身子畏寒,我也不敢冷敷,只好叫人多加了两床被子,可这烧到现在也没退下来。”

    一进秦岭的屋子,乔林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看见坐在一旁蒙着眼纱的常逾,又看着秦岭那张脸,也是生不起来气,放下药箱就开始大倒苦水:“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好好保重一下自己的身体,别最后我先被你们两个折腾没了!”

    很显然,常逾现在并不想与其争辩,他更担心秦岭的安危。

    倪孜赶紧请乔林上前:“先生还是先看看吧!”

    乔林让人将多余的被子撤下,门窗都打开。

    常逾也是担心的不行:“他现在出了不少汗,门窗都打开,不会受风吗?”

    乔林看了看常逾旁边的梨水,很显然是熬给他,但是因为担心秦岭一直没动罢了,乔林知道他这伤没将咳疾勾起来,那可是秦岭仔细养着的,别在外面咳疾没犯,回来倒是犯了,那老秦不得将他活剥了啊,便将梨水放到常逾手中:“喝水!”

    常逾捧着那碗梨水,知道乔林是嫌弃自己话多,便垂下头不语。乔林切了脉,心中有了决断。

    乔林:“劳烦王妃备些热水和纱布!”

    倪孜赶紧招呼着人来:“有有有,我已经叫人备下了,热水马上就来!”

    乔林看着常逾,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针包:“想必现在让你回去你也不会走,那就在这乖乖的呆着吧!”

    说着,一根银针就刺入了常逾的颅顶,一套针法下来,常逾是定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正巧赵婶进来送热水,乔林洗了手,净了刀,将秦岭的衣物褪下,转身看着倪孜:“王妃要不···”

    倪孜:“他是我弟弟!”

    常逾眼睛瞪得眼纱都快覆不下了,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姐弟,奈何现在自己偏偏是半点动不得!乔林也不在意,愿意看就看吧!

    处理完秦岭的伤势之后,乔林在文青山的帮衬下将秦岭的伤重新包扎好,看着秦岭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属实是很难想象这么多年,他到底经历过了什么,尤其是胸前的狐尾,炸裂开来,果真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只是如今还少一尾!

    赵婶重新送过来了一床新被子:“按照您的吩咐,刚晒过的!”

    乔林走到常逾身边,为他拆针,一字一句的详解道:“他这是内邪侵蚀,虚于内里,溃沤于创,加上疲劳过度,自身不足,这才烧起来的,被子盖的越多,汗就越多,这伤口就更容易感染难愈,不过你们放心,现下已经处理好了,他虽畏寒,但暖阳热炉已经足以抵御,其他的都是画蛇添足,一会你找个人,跟我去取个药!”

    入夜,倪孜和常逾坐在院中闲聊,如今的局势能得这一方安宁已经是难得,所以他们也格外珍惜,倪孜将常逾的眼纱摘下:“乔大夫说,白日里的光线太刺眼,殿下只能蒙着眼纱,现下入了夜,月色虽寒,却能入眼!”

    倪孜如今这身子越发的沉,以前常逾没回来,她吊着精神,不肯松懈,现在常逾平安回来,她这悬着的心一放,倒是更加贪睡。

    常逾:“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身子本就沉,一个人撑着府里,又一直担心我···”

    自倪孜没嫁过来就知道,嫁给常逾的生活或许并不宁静,可若能得一人心,夫妻合力,那份宁静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殿下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常逾握着倪孜的手,眼前逐渐清晰,视线又落在倪孜的肚子上,有些心疼。

    倪孜笑着,她不是惊艳的容貌,却是恬静温婉,也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尤其是嘴角的梨涡,笑起来也是让人如痴如醉:“放心,他乖得很,不过我倒是担心生下来之后想咱们俩这个闷性子了!”

    绿玲端了茶来,常逾本想去帮衬的,只是刚要站起来,脚下无力,又栽了下去,倪孜赶紧扶着他坐下:“以后有的是机会,何拘于这一时半会儿了!”

    常逾觉得自己亏欠于她:“只是觉得你辛苦,想为你有些事!”

    倪孜倒了茶,确认茶盏不烫手后,才放到常逾手中:“等这孩子生下来,且要有的忙呢,只希望到时候殿下,不要嫌弃他才好!”

    常逾倒是不担心:“有阿恙,定然会皮的很!”

    倪孜似乎也想到了以后的日子,人呐,总是要有点念想和盼望的好:“闹点好,我倒是希望他像长宁的那个性子,不是说你性子不好,只是觉得孩童应该有孩童的快乐!听闻他将自习的侄儿带大,现在又要将咱们的孩子交给他,岂不是对他不公平!”

    常逾可太了解秦岭的性子了:“只要王妃放心,他不会觉得不公平的,他可是巴不得有个娃娃追着他屁股后面跑呢!”

    倪孜:“殿下还是问问长宁吧,别人家受伤的功夫,就给人家安排了个这么大的活儿!”

    常逾虽然觉得倪孜处处为别人着想的性子很累,但也不得不赞赏,她也确实是拿秦岭当做了家人,才会这么想的:“也是,如今咱们这院子里,老弱病残孕是占全了!”

    倪孜:“会好的!慢慢的都会好的!”

    常逾听着倪孜的安慰,只觉得亏欠更甚:“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于你也不会再有更高的生活!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倪孜盯着常逾看,其实常逾长的很是俊朗,只是性子偏冷,整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让人不自觉地疏远他,其实相处的久了,常逾也不似那般冷暖自知的模样:“我嫁予殿下,本就是高攀,这样的生活已是君恩!”

    常逾:“嫁给我,你从不是高攀!”

    倪孜将最近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诉给了常逾,也将自己与秦岭互认姐弟的事情说与了他,其实常逾有着自己的计划,虽然现在的局面还在他所控的范围内,可皇帝派了扈慈来,确实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现在不仅仅是要算计康王,还要将皇帝的那份算进去,主动权虽然还在常逾手中,可这个局是在太大,倪孜等人的帮衬,或许能极快速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常逾对于倪孜做法的肯定,便是将她的算计也一并融入局内:“明天让绿玲出门口闹一闹!”

    倪孜:“殿下是想姜太公钓鱼?”

    常逾将茶一口吞下:“上不上钩,还得看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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