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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9 章

    康王带着太医可以说是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兴城,说是关切常逾,可秦岭和常逾都清楚,不过是想确认他死没死罢了。

    秦岭坐在城门口的茶楼,等着康王,一边的小二是一壶接着一壶倒茶,生怕怠慢了秦岭似的,对于兴城,不仅仅是常逾有感情,秦岭亦然。

    秦岭:“店家,你们这么添茶,不怕亏本吗?”

    店家乐此不疲的添茶:“您是殿下的人,对兴城亦是有恩,别说这一盏茶了,您就是要我这铺子,我都双手奉上!”

    秦岭这茶瞬间就喝的烫嘴了,在江湖的时候,不管秦岭帮了多少,也没人这么感谢过啊,这倒是让秦岭第一次觉得常逾所说的,民心之所向,国之将永存。

    见康王来了,秦岭赶紧放下茶盏,放下衣摆,装的人模人样的上前。秦岭只觉得自己亏的慌,常逾只给她开了侍卫的工钱,这演戏的钱,回去得找他另算!

    秦岭躬身合拳:“见过康王爷!”

    康王上下扫了他一眼,青袍翩然,眉眼如画,就算没见过,也听说过多次了:“你是老三身边那个?!”

    秦岭:“正是!”

    康王独眼有过一丝不安:“老三如何了?皇兄关切的紧,特意叫太医随行,势必要保住怀律!”

    秦岭叹了口气,悲伤再度上演:“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康王:“带路!”

    秦岭转过身去,抬头间瞬间变脸,没了刚刚戏剧般的悲悯,倒是杀气横生,心里想着,就是你要杀阿逾?胆子倒是大!真当他这个武林盟主是吃素的?!

    秦岭走这一路,被百姓塞了不少东西,什么补气补血的,什么祖传的良药,还有不少吃食,以至于秦岭都要拿不住了。

    秦岭看了看康王,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随侍,倒是毫不见外:“劳驾,帮我拿一下!”

    随侍也不知道这怎么东西就突然间到了自己的手中,而且还越来越多。

    “这都是乡亲们的关心!”

    秦岭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着,不过康王根本不在意,他只关心常逾到底死没死。

    康王等人跟着秦岭到了驿站,刚上楼,就闻到呛鼻的药味儿,这可是秦岭特意起了个大早,给花儿浇了个遍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常逾的房门被秦岭打开,此刻的常逾正一身单衣,毫无气色的吃着粥,秦岭这个大早起的可是值当,给常逾化了妆,给花儿浇了药,还教会了常逾如何催动内力调节脉象。

    常逾装作要起身行礼的架势,脚下却像是踩了棉团一样:“王叔怎么来了?!”

    康王赶紧将人扶着坐下,示意不必多礼,可独眼中透出一丝失望开来:“还不是听闻了这儿的情况,圣上关切,特派我来稍稍,太医,快给怀律瞧瞧!”

    常逾:“有劳王叔了!”

    见太医已经准备好,常逾也没多说,故作喘咳的虚弱模样,伸出手腕,秦岭倒是将刚刚收到的东西,依次摆放在一旁,这几日接连下来,摆放了小半个屋子,都快堆积成山了。

    太医为表谨慎,又让常逾换了个手诊脉,常逾倒是无所谓,秦岭教他的这个本事,糊弄个太医还不是飘飘然。

    太医收了手,慢吞吞的起身,常逾不紧不慢的斟了杯茶,邀请着康王:“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王叔了,我这侍卫茶烹的不错,不如王叔来尝尝?!”

    康王哪里在意什么茶,他更在意的是,常逾是怎么活下来的。秦岭倒是觉得这常逾说起瞎话来,也不亚于他嘛,什么烹茶,他哪里会啊!

    太医看着康王的眼色收着垫枕,能被康王信任的人,一定不会对常逾说真话,想必回去,于康王说的又是另一番话了!

    康王还是假模假样的问了太医如何,眼前的常逾活生生的坐在这,就证明想在路上解决常逾的计划,凉凉了,至于接下来如何做,还要仔细筹谋。

    似乎所有的太医说话都是慢吞吞的,要不是不能撕破脸皮,秦岭都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肚子里的话一股脑的都倒出来,然后一脚踢飞。

    “殿下是急火攻心导致的气涌上升,我开几副药,殿下可以此调理。”

    常逾没抬头,鄙夷的语气已经掩饰不住:“就不必劳烦大人了,我这侍卫是江湖人,此次若不是他,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太医自然是得了康王的授意,要是能在方子里做些手脚,也是能达到康王的目的的。

    “可这气涌之症若不及时根治···”

    常逾抬眼,眼神中闪过的杀气,惊的太医一身冷汗,抿了一口茶之后,重掷茶杯,冷冷的说:“我不信大人!”

    此言一出,不止是太医不知所措,也让康王心生顾忌,生怕常逾知道了什么。

    “殿、殿下说的这话是何意啊!?

    太医跪的潦草,大汗淋漓的模样,让常逾更加不屑看。”

    常逾此刻的笑不是真的笑:“大人不必害怕,本王并没有针对你,只是本王出身锦衣卫,见过牢狱,上过战场,经历过暗杀,不会因为长安殒身他乡而突然染疾,还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之后的几日染疾,若说不起疑心,那倒是本王没心没肺了!”

    康王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离开,问及常逾:“可奏呈上不是说···”

    常逾装的假模假样,可声压却极低:“我已昏迷数日,奏呈上如何写的,我倒是不清楚,可我清楚的是,这病起的不合常理,王叔觉得,会是谁对我下手呢?”

    常逾将这问题一股脑的都抛给康王,他倒是要试试康王的反应,看看自己未来的这个对手,水有多深。

    康王坐在常逾对面,盯着茶水倒映出的画面,似乎也映出了常逾的波澜不惊与运筹帷幄,这是康王第一次觉得对手的可怕,可驰骋官场多年,就连圣上,他也不曾真正的畏惧,可对于眼前这个所谓的毛头小子,康王真的意识到了这个对手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

    康王余光瞟了一眼他们身后的秦岭,秦岭才不愿意掺和呢,便懒洋洋的找了个借口:“我去楼下打水!”

    康王看着秦岭下楼,才稍许放心,可他不知道,秦岭那是不屑听,他要是想听,还能防得住他?

    康王帮着常逾分析:“对怀律下手,定是有利可图,或是权利或是地位!”

    常逾饶有深意的言说:“英雄所见略同!”

    康王不知道自己的话,常逾听进去了多少,便继续说道:“只是有些时候,身边的人也不能全信,大家都知道顾大人死后,你在朝中便没了可信之人,此刻若是从你的身边人下手,便是良机啊!”

    康王的视线看向门口,很显然康王口中的这个叛徒指的是秦岭,常逾顺着康王的话接下去:“王叔是说阿恙?不会的,此次还是他救了我!”

    康王见常逾的想法有些松动,便打算再推波助澜一把:“于你有恩之人,才更有借口留在你身边!”

    常逾点了点头:“多谢王叔提点迷津,王叔此行前来,应是为了和谈与长安的丧仪吧,敢问王叔,定在何日了?”

    康王拂袖正色,且不说常逾的生死,此行他也确实背负着和谈的要责,相比常逾的生死,边境的安稳才尤为重要,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边境持续战乱的情况之下。

    康王:“辽国不想将此事闹大,便迫切的邀本王前去,皇兄的意思也是想尽早结束和谈,从而抽出兵力,可以调往南境和东瀛那边,本是定的明日的,可我想着先行来看看你,便推至三日后了!”

    常逾:“不知王叔可否介意带上怀律!”

    康王看了看弱不禁风的常逾:“你这身子···”

    常逾:“王叔放心,怀律心中有数,不管为何,长安终究是自己的妹妹,该送还是会送一程的,怀律亦知道此行何谈的主动权在我朝手中,也不会意气用事!”

    康王不知道常逾如今的身体状况如何,可若是被那辽人气一气,没准也能将他推向一把阎罗殿,便应下了:“也好,终究是手足情深啊!”

    常逾:“我已经让府衙给王叔准备了住处,这里临近战场,简陋了些,王叔就多担待些!”

    康王:“都是行沙坐卧之人,不讲究这些!”

    常逾只是颔首,并未打算起身相送,言语中尽是送客是意思:“那就不送王叔了!”

    行至门口,康王还是想问一问:“我倒是还想问一嘴,若你查到了对你下手之人,打算如何处置?”

    看着康王如此刨根问底,倒也没藏着:“我自诩不是一个良善之人,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康王点点头,在他眼中,能对颖妃和长安的死如此冷漠,能面无表情的解决襄王,足以证明他的冷血:“围师必阙,穷寇勿追,怀律你虽是从锦衣卫出来的,可有些时候还是该留有一线的!”

    常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常逾并不想饶过他:“王叔说得对,可怀律也记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康王走后,常逾看着康王喝了一口的茶盏,甚至嫌弃的碰也不愿碰,用桌案上的扫案将茶盏直接丢了,碎声落于空窑,回响振聋发聩,可常逾毫不在意,在贵重的稀罕物失了本心,都没可留的必要了···

    小狐狸垮着个脸就进来了,连门也没敲,随手端着药碗重掷在常逾面前,碗中的药沿着碗边无限转圈,却是一滴也没洒出去,秦岭坐在另一面的桌子上,心思沉重的荡着腿。秦岭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喜怒不形于色这话在他们二人眼中,全然无用。

    常逾走到秦岭跟前,凑近那张写满了不高兴的脸:“生气了?!”

    秦岭:“没有!”

    秦岭将有字拉的极长,矢口否认的样子让常逾忍俊不禁,这只嘴硬的小狐狸啊,明显是生气了。

    常逾指着秦岭的脸:“你这脸上写了三个大字,我生气了!”

    秦岭眼珠上瞟:“阿逾你识不识数啊,那是四个字!”

    常逾:“哦,是吗?我们家小狐狸真棒!”

    这样的夸奖可哄不得他开心,常逾在礼物堆里找了些秦岭爱吃的枣泥糕,拆开之后递给他:“为什么生气啊?!”

    秦岭盯着那些好吃的,努力的控制着腹中的蛔虫,撇着嘴说道:“他挑拨我们关系!”

    常逾:“听见了啊!那看来我说什么,你也听见了?!”

    秦岭的脸色稍所缓和,他还算是有良心,至少没有顺着康王说。

    常逾见秦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手里的枣泥糕,故意走回去坐下,手里的枣泥糕就像带着绳子似的,引的秦岭跟着他走,常逾给他倒了杯清水,秦岭不爱喝茶,常逾也鲜少给他沏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清水,秦岭一边吃着枣泥糕一边晃着脑袋,开心的不行,常逾用手挪开围炉,从里面拿出一个热腾腾的地瓜来,将上面的浮土掸掉,扒了起来:“刚刚煮茶的时候,在炉子下面给你烤了个地瓜,你吃不吃!”

    秦岭吧嗒吧嗒嘴,哪怕嘴里有了枣泥糕,也不耽误他宠爱烤地瓜:“吃!”

    秦岭盯着常逾手里的地瓜,魂都要被这东西勾走了:“对了,最新的消息,契丹的老国王病逝了,耶律大雨顺利继位!”

    常逾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消息!”

    秦岭:“那也分对谁,对于辽国来说,未必是个好消息!”

    秦岭接过常逾手中的地瓜,烫的话也说不清,忙着喝了口水,可就算说的话含糊不清,可常逾还是能懂他。

    常逾:“辽与契丹两国争斗多年,两位国主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登位,这么多年,因为契丹国主的软弱,可是吃了不少亏,这耶律大雨可跟他父亲不同,辽国也是时候该头疼了!”

    秦岭:“耶律大雨想借和谈重建丝绸之路,以示和平,先问问咱们的意思!”

    常逾觉得此计可行,如今他们的同盟已经是不言而喻了,和谈又是板上钉钉的事,趁此机会发展商贸,对于兴城这种边城,是最好的发展机会。

    常逾:“要说这商队的量业,还得是唐衍手下的五叔走的最远最广,这样,我给唐衍去封信,一会你去送到寒盛楼!顺便将耶律大雨继位的消息告诉康王一声!”

    秦岭一愣:“你确定让我去?!”

    常逾又给秦岭倒了杯水,这么吃不噎才怪。

    秦岭:“你不怕我捉弄他?!”

    常逾笑着:“康王可不是那么好捉弄的,而且你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秦岭一脸的得意:“那可未必,我可是江湖上最难以捉摸的人!”

    常逾盯着秦岭的狐狸脸:“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是最容易看出喜怒哀乐的人!”

    秦岭吃得开心,摇头晃脑的像个孩子似的想要听故事:“说说康王呗!你不希望他来我可以理解,是因为不想背后的人是他,可你又为什么希望他来呢?”

    常逾倒是愿意给他讲讲这个故事:“当年圣上刚刚登基,朝局不稳!而那时的辽国和契丹,以及诸国都属兵强马壮之际,对我大齐自然是虎视眈眈,危难之际,康王孤身暗城,定下了止战三年之约,而就靠着这三年,我朝才逐渐回归军事实力。”

    秦岭:“哦?这么厉害?!那这个康王有野心也是正常的啊!”

    常逾:“康王因天生独眼,被皇室排挤在外,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当年夺嫡的惨烈中,没有被圣上处置,其实若不是先帝膝下无子,这皇位也落不到当今圣上的身上!”

    秦岭狠狠的咬了一口地瓜,忍不住吐槽:“真复杂!”

    常逾看着他,眼神中的宠溺无边。

    常逾:“所以啊,我们可以利用此事,将休战的合约定下来,还会因为长安的事,增加岁供,强我大齐边塞的军防!保兴城不受战事叨扰!”

    秦岭:“所以你让我告诉康王耶律老王爷病故,也是如此吧!”

    常逾:“不错,辽国一面受着天下人的指责,一面又害怕耶律大雨会进攻,所以就算我们的要求过分一些,也会应下的,现在就看我们需要多少岁供了!”

    秦岭:“空手套白狼,真阴险!”

    常逾:“这么多年,大齐一直守着边境,从未主动挑起任何一场战事,可辽国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甚至勾结夏国预意合围,致使我朝边境民不聊生,我此举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秦岭吃着地瓜,看似听的津津有味,实际上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天启元年,齐辽和亲,止战修约,以辽让岁三千战马,牛羊五千,退守辽河以北,十年不犯为界,共赴和平。

    合约送至京中,对待边境的安稳,百姓无一不对康王和萧王歌德称颂,只是他们不知,常逾在此次和谈里掺和了多少。

    宋驰给常骁扫墓,无儿无女的常骁能入土为安,全靠宋驰撑着,宋驰将常骁坟头的杂草一点点的拔掉,也一边和常骁讲述着常逾这段时日的功绩。

    宋驰:“师父放心,怀律如今心思缜密,已经不用您惦记着给他擦屁股了!怀律没按照您的规划,可还是在军部、刑狱、官吏、上都有了建树,如今他在邦交上也有了不输康王当年的威望,储君之位已经无法将其排除在外了!您也终于可以心安了!”

    倪孜在寺庙看着书,长安临走之前,留了几个可信的侍女给倪孜,一是觉得倪孜手下没可信的人不行,二也是不想这些跟了自己多年的人跟着她去辽国受苦。

    连续几日的好消息让倪孜也心生欢喜,只是她和常逾是一类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绿玲风尘仆仆平的回来,刻不容缓的朝着倪孜禀告:“姑娘,圣上让礼部拟了旨,说待殿下回京,就准您和殿下完婚!”

    倪孜眼底闪过的欣喜难掩:“是殿下要回来了?!”

    绿玲点点头:“说是十五启程!”

    常逾回来,倪孜自然是欢喜的,可按照规矩,和谈之后常逾是应该在当地等着岁供抵达,战线后撤之后才会回京,这么着急的回来,不符合常理:“此事是谁提起的?!”

    绿玲:“礼部尚书!是有什么问题吗?”

    倪孜瞬间起了警惕:“圣上的行事,不会让殿下的气焰嚣长,殿下的人更不会如此!”

    绿玲明白了倪孜的深意:“姑娘的意思是···”

    倪孜打断他的话,有些话不必说的明,毕竟这地方也不是十足的安全。

    倪孜:“今儿个初十了吧!”

    绿玲应着,倪孜放下书默念着:“我若没记错,吴夫人今日来上香吧?”

    绿玲:“是,每月初十都是正午来的!”

    倪孜:“绿玲,告诉师父,今日我去上香!”

    这是倪孜和绿玲早就商量好的暗语,从京城出来,倪孜就发现有人一直暗中盯着她,虽然没对她们做些什么,可这样的眼线,一定是京中的势力,绿玲也问过倪孜,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倪孜也说不清,不管是自己再辨学中的表现,还是自己帮着常逾做的这些事,都已经足够惹眼,所以有人盯着她们也不足为奇,常逾给她们派不少人手,保证她们的安全,可倪孜觉得佛门清净,这么多人叨扰实属不该,便只留下了几个机灵的保证她们的安全即可,若有需要,便让绿玲以上香的名义告诉寺院的师父,届时自然会有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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