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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前斗法

    “掠九天之上以攻取,置九地之下以守据。”

    国师缃绮立于祭坛中央催动阵法,以咒文传令,周围术部弟子协力辅助,只见眼前地面渐趋倾斜,北面上升,南面下降,广莫军士有居高临下之便,势如破竹,两国联军却要向上攀登。方才启战,就向后退却。

    “巨风叱咤,飞沙走石,草蔓成兵,接引天雷。”

    阖闾阵中,天法阁主立于祭坛中央,脸戴面具,语音沉闷,身后有两名面具武者护持。

    广莫军士正攻得顺畅,倏而狂风席卷,将人推得无法前进,沙石飞射,打向面目与手足,脚下杂草藤蔓牵绊缠绕,一道天雷击下,引动一片地火,前锋士卒损伤惨重。

    见此情状,缃绮即刻应对。

    “甘霖润物,动者静息,沙石俯首,尽归埃土。”

    语毕,只见天降甘霖,熄灭地火,草蔓散开,贴伏在地,沙石也如受吸附般,落在地面再不移动。

    一方地势居高,一方有风力相助,这样一来,在术法方面,两军可算势均力敌。

    阖闾将军穆铎、明庶将军沃丰、广莫将军微生泱,同时冲杀入阵,奚观只向阖闾方向冲杀。

    这时,明庶军中冲出数名高手,直奔微生泱而来。广莫军中精锐上前,护在微生泱身周,以十敌一,勉强牵制明庶高手。

    明庶这一群高手年岁较长,素罗不曾见过,但他们或许和奚观相识。

    不多时,穆铎绕过奚观,先杀至微生泱面前,两人对战数个回合,眼见穆铎不敌,险些战败,沃丰及时赶到,与之合力对战。

    微生泱以一敌二,深感沃丰武力远高于穆铎,一边抵挡沃丰的攻势,一边向穆铎的方向移动。

    交战的军士进退反复,战线时而向北,时而向南,一时之间,双方都不能占据整个三边境。当此时刻,阖闾祭台上,天法阁主身形一颤,竟有些气力不继。缃绮有所感应,趁机加催术力,减弱南来的风势。

    “快帮忙!”

    天法阁主身后一名武士立即以手抚上阁主肩头,竟是将术力传给阁主。另一名武士将内功传入,助阁主调匀气息。

    “多谢。”天法阁主重新加强术力,再次控制风势。

    三边境东面,广莫军士在精锐带领下,只能堪堪维持战线,西面阖闾军士武力较弱,三名主将交战的地点已渐出三边境,接近阖闾境内。

    忽然间,在高处遥望的素罗感到南面山下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力量传来,令自己心神不定。

    悠扬琴声飘至耳畔,即使曲调不同,素罗仍可辨认得出。

    是那位修士!

    琴音幽沉,无影无形,掠过厮杀将士,传上阖闾祭台。

    天法阁主有所感应,即刻施术道:“风旋气转,吸云吐雾,遮天蔽目,道阻茫然。”

    霎时间,风势骤改,上下旋转,吸取联军之间阻隔的雾气,卷向圣山东端,形成一道屏障,将阖闾士卒围护于三边境外,令广莫与明庶之人视野模糊,不能近前。

    “哈,竟是这种方法。”缃绮见状道,“你们可以借用雾气,难道我不能吗?”于是落下倾斜地势,全力施为,扭转风势,将雾气牵引至神谷西端,令明庶援军难以为继,而阖闾军士,皆暴露于广莫眼前。

    “堂姐……”天法阁主心神一惊,急忙对阵中术师道,“请众人加催术力,务必撑过此阵。”

    “是。”众术师协力,又令雾气转向圣山。

    广莫方面,缃绮术力远远高于天法阁主,但术师稀少,助力有限,阖闾方面,阁主术力较弱,但术师众多,齐心协力之下,仍不落于下风。

    雾气东西摇摆,抗衡之力只差毫厘,忽闻神谷南缘传出一阵箫声,悲凉呜咽,挟带术力,传至广莫祭台,些许协助,令雾气直连神谷,明庶军士借机退后。

    是苌旭!

    素罗认出这箫声,悲怒之情一时席卷而来,不由自主,匆忙下山,无意中瞥见微生泱对战的身影,又霎时清醒。

    他如今所做,正与广莫意图相合,且身旁必有琴积保护,而我该做的,是协助恩人。

    广莫精锐见明庶高手渐向后撤,便转而攻向阖闾,天法阁主万分焦急,却又力不从心。此时,南面山下又传来幽沉琴曲,不同于方才的传讯,这一次是真正蕴含了术力,协助阖闾法阵。

    雾气又向圣山而去。

    素罗心知自身力弱,就算进入战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还不如偷袭这名修者,或许可令阖闾法阵败于这毫厘之差。

    打定主意,素罗便运起轻功,悄声潜至修者附近,茂林掩映下,只能隐约看到修者身着黑衣,面前的石台上放着一张古琴。

    嗖嗖数声,数块石子接连飞射而来,黑衣修者急忙以琴音阻挡,一时间,未顾上协助法阵,雾气又连至神谷。

    另一边,箫声骤停,声转凄厉,不再协助广莫法阵,而是满载攻势,直冲阖闾祭台。

    “啊——!”

    天法阁主一声惊呼,气息走差,受伤吐血,身后之人立即上前搀扶,台上三人的面具一同碎落。

    主持法阵之人竟是缃织!至于身后之人,一是真正的天法阁主缃继,另一名,竟是叛徒尉迟忠礼!

    见此情景,沃丰即刻脱离战圈,带其余明庶军士撤退。穆铎心知即将战败获罪,情急之下,虚晃一招,借势远离微生泱,越上祭台高叫道:“天法阁主勾结叛徒,令上师代为主持法阵,致使战败,理应斩首!”说着,便挥刀朝缃织砍来。

    “小妹!”

    缃继急忙上前护住缃织,同时,尉迟忠礼抽出佩剑与穆铎对战。

    “如今战况危急,将军岂能自毁助力?”尉迟忠礼道。

    “若非他们兄妹违抗王令,战况有岂会陷入危急?”穆铎争辩道。

    此时,祭台下方传来众上师的呼喊。

    “缃织的术法本为阁中之首,若让阁主上阵,我们早就输了!”

    “主持法阵本应择取贤能,怎可固执于阁主之位?”

    “放肆!”穆铎怒道,“维护叛逆,则与叛逆同罪!”

    此言一出,更是激起众怒。

    “缃织无罪!阁主无罪!你根本是想找人替罪!”

    众上师急于争辩,以致无人维持法阵,趁此时刻,广莫军士汹涌而入。

    素罗一边以暗器攻击修士,一边观察祭台上的情形,见尉迟忠礼招式生疏,战得辛苦,索性放弃牵制修士,飞身前往祭台。

    一道红影闪过,旋侯终于看见偷袭自己的人,拨弦一击,直向素罗后心。

    “啊!”素罗急忙闪躲,肩头仍受重击,强忍疼痛,迅速冲入正在撤退的阖闾军士中,以求利用人海为盾,抵挡攻击。但琴音之力,竟不时绕过人群中的缝隙追逐而来,目标精准,每一声,都险险打中素罗的要害。

    素罗心知低估的修士的能为,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心下暗喜,随即直向祭台而去。

    “堂弟堂妹,投降吧!”

    北面传来缃绮的术法传音,众上师望向缃继与缃织兄妹。

    “因你投诚广莫,公主在宫门连跪三日,才令我们免于获罪,这一次,你又要将我们如何?”缃继也用术法传音回答。

    阖闾术师却是已被缃绮说动。

    “可是我们回去,难逃一死啊!”

    “公主一人,怎救得了我们所有人?”

    “不如偷偷将公主救出!”

    “这……”缃继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阖闾祭台已乱,难再启动法阵尉迟忠礼仅靠着深厚内功,抵挡穆铎,对方不曾损伤分毫,自己却是遍体鳞伤,一身血迹,正想逃脱之时,忽见素罗在自己身旁游走,心头一惊。

    “尉迟先生,你该去死了。”

    震天喊杀声中,一句软语飘入耳内,尉迟忠礼心生彻骨寒意,一时晃神,惊觉手上莫名推助,令攻向穆铎的剑锋增加了力道,直穿眼眶,刺破脑髓。

    “啊——!”

    尉迟忠礼一声惊叫,穆铎却是来不及叫喊就已毙命。

    “扑通”一声,被杀者仍立在原处,眼中插着入脑之剑,杀人者却已跌倒在地,神情呆滞,手足震颤。

    怎会这样?

    方才的如意算盘,是借修士之力,打伤尉迟忠礼,随后自己将其诛杀,再为阖闾留下这位坏事的主将,不想竟是这种结果。

    “杀得好!”

    “他本来就该死!”

    “多谢尉迟丞相救命之恩!”

    天法阁众上师口中称快,对尉迟忠礼愈发感激。

    缃绮趁机传音道:“天法阁的众位同僚,请护尉迟丞相至广莫军中,微生将军会保护他的安全。”

    听闻此言,素罗已知缃绮决定留他一命,自己虽想杀他,但救命恩人的意思还是不好违背,于是躲在祭台之下,急忙压制周身伤势。

    “快救丞相!”“快救丞相!”

    数名上师越上祭台,扶起尉迟忠礼,丢弃方才一切犹豫,以术法合力排开阻挡在前的阖闾军士,直向广莫而来。

    “啊,你们……”缃继无可奈何,只好带缃织随军撤离。

    .

    幽朱山下,旋侯见此变故,已无心寻找方才的目标,只收起古琴,看着手中两枚印信,想着再找机会交给缃继,决定即刻带昏迷的奚取离开。

    “怀哥。”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悲伤地轻唤。

    “小取!”旋侯急忙转身,惊见奚取立在面前,“你是何时醒来?”

    “你一直在骗我吗?”奚取含泪道。

    旋侯顿生恐慌,退后了一步。

    “我不是骗你,我只是……”旋侯一时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不是骗我,就把印信还给我,我们用法阵回去。”奚取走上前来,要取走旋侯手上的木牌。

    “小取!”旋侯急忙缩手,闪至一旁,收起印信,和奚取保持几步的距离。

    奚取见此情景,只道昔日亲昵皆是虚假,默默拭去眼泪,抽出随身佩剑,用力砸在岩石上,剑身断折,只剩短短一截。

    “小取你……”

    “怀哥,我的剑术是跟你学的,所以我没资格用剑术来对付你,如今这把断剑的长度,与我从前惯用的匕首相同,我必须要夺回印信才行。”

    说罢,奚取手持断剑,向旋侯攻来。

    “小取,快停下,我不想伤到你。” 旋侯只是闪避,并不还手。

    “你已经伤我够重了!”

    “我已做好一切安排,我们不必再回去了。”

    “那还紧抓着印信做什么?”奚取怒声质问。

    “小取……”旋侯道,“你该明白,我有我的责任,不能为了私情而有损害忠义!”

    “那我的忠义就可以损害吗?”奚取又不禁流泪。

    “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旋侯看着奚取,态度坚决。

    “如果我也用一生来补偿你,你会把印信还给我吗?”奚取愈发愤怒。

    “小取,你与我不同,没必要承担这种事!”

    “为什么没必要?”

    “因为我有责任,身不由己,而你是太后的暗卫,还有其它选择。”

    听闻此言,奚取身形一僵,看着旋侯,竟不再攻击。

    旋侯只道她终于被自己说服,松了一口气,正要夺下奚取手中的断剑,忽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旋侯疏于提防,竟被射中左肩。

    “啊!”旋侯回头一看,竟是戚约。

    “师兄……”奚取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两人。

    “我说的没错吧!”

    戚约对着旋侯又发数箭,旋侯立即化出佩剑,逐一抵挡。

    “他所谓的没必要,其实是没资格。何况越是卑劣自私的人,越喜欢用责任和忠义来掩饰对他人的失德。究竟谁该失去忠义,谁该得到补偿,凭什么由他来决定?”戚约手上弯弓射箭,嘴上仍说个不停。

    “你!”旋侯未料戚约如此伶牙俐齿,自己竟无法争辩得过,只能不住地对奚取道,“小取,你不要听信他的挑拨!我从未想过要辜负你!我欠你的,一定偿还!”

    奚取心绪万分烦乱,想要相信旋侯对自己的真心,又不敢相信他竟想利用自己不利于明庶,想要与他一同离开,却又不能让他拿走印信,犹豫焦急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戚约的修为本来远低于旋侯,但旋侯方才助战已有损耗,又加肩头中箭,战过数合,仍不占上风。心知不能过久拖延,旋侯便暗运内劲,杀招上手。

    “师兄小心!”奚取看出旋侯的意图,立即越入战圈。

    旋侯生怕伤到奚取,即刻收手,却见奚取无心闪避杀招,一剑朝自己刺来。

    “啊!”旋侯右肩受伤,手上佩剑掉落在地,不得不靠在一块岩石旁边。

    见戚约暂时不再动作,奚取上前道:“师兄,求你念在同门之情,放过怀哥,带我回去请罪吧。”

    “好,太后那么疼爱你,只要你回去,就一定会赦免你。”戚约的箭锋仍然指向旋侯,“但是他若不死,恐怕我此番私自出宫,也要获罪。”

    听到这话,奚取沉思一晌,似乎是终于做下了某种决定,神色凄凉,转身面对旋侯:“怀哥,我知道你为了让我开心,费了不少心力,我不认为你曾欠我。”

    “小取……”旋侯已将左肩的利箭取下。

    “但是如今两国结盟,不该互相算计,你既然身为质子,就该回去,对盟国有个交代,我不想你为我脱逃。”奚取正色道。

    “他怕死,一定不肯回去的!”不等旋侯答话,戚约急忙插嘴。

    旋侯看着奚取,只哀叹奚取不知明庶是如何算计阖闾。

    “唉……怀哥……”奚取看着手中的断剑,凄然道,“我相信你对我的真心,所以……”

    “小取……”旋侯忽然眼眶潮湿,看向奚取。

    “脱逃助战的罪,我替你担下,望你不要再欺骗太后。”

    话音未落,奚取已将断剑朝自己的心口刺去,待旋侯与戚约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小取!”

    “师妹!”

    “小妹啊!”

    附近传来奚观的悲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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