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敌

    桑鹤和阮珏的消息,是今日一早方引川送来的线索。跟着传音符一起来的,还有一件噩耗——兰苓的孩子没了。

    事情发生在半夜,方引川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明明傍晚时他还问过周术,说胎儿已经稳定下来不会再出问题,可谁也没想到半夜时兰苓忽然血流不止,周术只能保下大人。

    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沈昭寒从知道这件事情起便开始隐隐头疼,现在更是心烦意乱,恨不得立马把霁涟找出来揍一顿,让她赶紧把那个劳什子祭坛给毁了。

    这会儿日头高升,更便于沈昭寒观察皇宫的地势。她在屋檐上起起落落,重新仔细地探查每一间宫殿。可她刚走了没多久,前路忽然被人拦住。

    “皇宫重地,就算是仙师也不可随意行走。”领头的禁军统领手握剑,不让沈昭寒前行。

    “事情紧急,可能会危及陛下的性命,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沈昭寒冷声道。

    “不——”禁军统领刚说了一个字,整个人便从头到脚被人冻住了。沈昭寒挥挥手,将剩下的人双腿双脚都冻在地上,让他们无法行走。

    末了,她丢下一句:“半个时辰可解”后便匆匆离去。

    可才往前走了两步,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赵裕事前已经吩咐过,只要能医治好赵青仪的疯病,沈昭寒等人可以在皇宫内来去自如,这帮人又为何现在跳出来不让她行动?

    不对劲——霁涟在皇宫里修建祭坛,可此处守卫森严,就算他们魔族有掩人耳目之法,又怎么可能如此顺利地修建好如此庞然的祭坛?

    沈昭寒脚下改道,朝赵裕的宫殿御剑而去。

    她速度很快,不过几息之间,赵裕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已在眼前。此刻朱门大敞,周围无人,连奉茶的宫女太监都不见踪影。沈昭寒抬腿,缓缓走入殿内。

    她仰头,与龙椅上的人对视。

    “啧,上神来得好快,还以为那几个废物能拖住你一会儿呢。”霁涟翘着腿坐在黄金砌成的龙椅上,撑着头笑眯眯地说。

    “凡人而已,”沈昭寒停在台阶前,“祭坛在哪?”

    此刻日光照进殿内,打在沈昭寒的背影上。而霁涟处在阴影下,一身黑衣如深夜鬼魅。两人一黑一白,交界分明。

    “这龙椅还不太配得上我,太普通了。”霁涟轻轻拂过扶手,那里雕刻了两只怒目圆睁的龙,好像在盯着沈昭寒,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开大口将她吞噬。

    她轻声询问沈昭寒;“你说,左边的这条换成祝徽的头,右边的换成清渊的头,是不是才能配得上我天下至尊的风采?”

    “痴心妄想,”沈昭寒冷笑一声,“我没空在这里和你废话,你不是把我当做一件祭品吗?为什么还不带我去献祭?”

    “这么迫不及待?”霁涟眯着眼浅笑,“不急,你的宝贝徒弟还在帮我处理一些其他的祭品,等东西都齐全了,我自然会带你去看祭坛的。”

    听到此事牵扯到了裴望,沈昭寒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你对从愿又动了什么手脚?”

    霁涟状似恍然大悟;“哎呀我忘了,你还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呢,差点就给说漏嘴了。昭寒上神,这些东西还是等你见到他了再说吧。”

    “我们现在来聊一聊清渊神君怎么样?”

    沈昭寒强忍怒气,放平语气说:“这件事情又和清渊神君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清渊是你们神族的支柱,没了他你们就方寸大乱了,哪怕花了两百年的时间也一定要让他复活,”霁涟从龙椅上站起来,顺着台阶极为缓慢地走下来,“我想你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连清渊死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也全都忘了。”

    “你们魔族狡诈,害我失忆,如今还想怎么样?”沈昭寒微微抬头,看着站在比她高一级台阶上的霁涟,“就算没有清渊神君,我们照样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

    “真的吗?你失忆的事情真的和魔族有关吗?”霁涟轻笑,“清渊的确厉害,身为上古旧神,他一人就能抵得过你们所有神族加起来的力量。可是为什么还有人要迫不及待地除了他呢?”

    沈昭寒也跟着笑;“这个人不就是你吗?等除掉神君以后,你的成功道路上不就少了一位强敌吗?”

    “沈昭寒,”霁涟忽然一本正经地喊她的名字,“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就给你透个底。当初要对清渊动手,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她俯身,贴在沈昭寒耳侧,一字一句地说:“你们神族里,有人想杀了他。”

    沈昭寒瞳孔微缩,心猛地一跳,立刻反问:“你是想挑拨我和渺之间的关系吗?”

    “呵,”霁涟被气笑了,“我用不着这么卑劣的手段。”她直起身后伸出手,抬起沈昭寒的下巴轻轻摩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昭寒,与其费心思想着怎么除掉我,不如好好想一想你身边究竟有多少个内鬼。”

    沈昭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手上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霁涟被攥住的那一片肌肤甚至泛起青白。可她并不觉得疼痛,看向沈昭寒的双眼里反而笑意更盛:“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昭寒。不如这次直接加入我吧,跟着神族没什么盼头,反而还会葬送了自己。”

    沈昭寒狠狠甩开她的手,怒意极盛:“别做梦了,我会永远与你为敌。”

    霁涟放声大笑,眼角甚至泛起泪花,她笑得累了,才缓缓开口:“你果然值得我喜欢,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多废话了。你不是想见一见祭坛吗?请吧——”

    她转身,伸出手邀请沈昭寒一起走向台阶。在看到沈昭寒戒备的眼神后,霁涟直接拉起沈昭寒的手腕,将她带向龙椅处。沈昭寒没有反抗,任由霁涟拉着自己向前走。

    “本尊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那足以毁天灭地的祭坛。”

    霁涟停在龙椅前,伸手转动了左边的龙头。硕大的椅子缓缓转动,漏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和看起来没有尽头的楼梯。

    “下去看看吧,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的。”霁涟松开沈昭寒的手腕,双手抱胸对她说。

    沈昭寒深吸一口气,掌心点起蓝色的火焰,照亮下面的路。而后迈步走了下去。

    “你徒弟的魂魄之前确实在我这里,”霁涟忽然开口,声音从沈昭寒后面幽幽地传来,“我知道一旦你们有了这件东西,就能复活清渊神君。”

    “那魂魄现在在哪儿?”沈昭寒没有停下脚步,“你可以选择现在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在下面再和你打一场。”

    “不在我这里了,我把他给你的宝贝徒弟了,”霁涟耸耸肩,“不过他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我只告诉他,‘你师父非常看重这件东西,你务必要保护好’。”

    “从愿在哪?”沈昭寒问,“你对他动手了?”

    “当然没有,”霁涟说,“他就在下面,你马上就能见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昭寒忽然有些无端地慌乱。她不是在害怕霁涟会杀了她,她在害怕——最终她要对裴望刀剑相向。

    “你们这对师徒真有意思,一个二个都瞒了对方那么多事情,”霁涟感慨,“我记得你那个小徒弟偏执得很,要是他知道,他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复活另外一个人,你说他会不会生气?”

    “从愿不会。”沈昭寒虽然这么说,可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以她对裴望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只怕会痛苦不已。

    他所认为的来自师父的温暖,只是因为他身上有另一个人的魂魄而已。

    沈昭寒停止细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走,她问霁涟:“你又如何了解从愿的事?你怎么知道他瞒了我什么事?”

    两人说着,楼梯已快到尽头。

    此刻霁涟满含笑意的声音落在耳畔:“当然是因为——这些事情是我和他一起做的呀。”

    沈昭寒悚然,话音落下时,她正好看见裴望转过身看着她。

    小徒弟冲她暖暖一笑:“师父,您终于来了。”

    沈昭寒上前,先仔细打量他一便,确认裴望没有受伤以后,她才转过身将他挡在身后:“我发现,你似乎很喜欢挑拨我和别人的关系。”

    闻言,霁涟露出无辜的神情;“昭寒上神可不要冤枉别人啊,我可从来都没有故意离间你和某些人,我说的可都是实话。”说着,她扬扬下巴,指向沈昭寒身后的裴望:“不信地话就问问你的小徒弟,这祭坛的修建还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此时,一只手轻轻拉住了沈昭寒的衣袖。她回头看去,正好对上裴望的双眼。

    “师父,您会怪罪徒弟吗?”他展颜一笑,“徒儿也是有苦衷的。您放心,等杀了外面的那些人以后,徒儿就带着您隐居好不好?”

    沈昭寒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果真和霁涟有牵扯?”

    “当然,”霁涟斩钉截铁地说,“他可是我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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