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是谁

    景城市中心某酒店顶层,高端私人会所——“游夜”的主人——年轻英俊的许大少正躺在顶楼那间宽敞、精美的专属套房内的高档绒布沙发上,跷着腿同两位好友玩着牌。

    韩子轩穿着棕色皮夹克,打出一张牌,问:“你刚才给莲哥儿打电话,他说什么时候到没?”

    “没。”许大少扔出一个黑桃2。

    话音刚落,许大少便眼尖地注意到姗姗来迟的叶司莲走进房间,他嘴中浪出调子:

    “太子爷就是事儿忙人气旺啊!一个多小时了,终于见到人了。”

    四人用过餐后,许大少提议打台球,输的人要给钱。

    台球间用一道精美的格栅和客厅隔断,落地窗则把台球间和露天阳台隔开,长长的阳台直对着客厅。

    客厅沙发正对面的墙上,内嵌的大尺寸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不知道是谁按下的八卦频道。

    蓝色窗帘垂挂在落地窗两边,叶司莲面朝窗户,坐在蓝金两色的扶手椅上,慵懒沉静地俯瞰着脚下城市的璀璨,只是没有一处辉煌能在他眼底点亮。

    右边伸来一只手,递近一杯酒。

    “在想什么?”穿玉白色针织马甲的眼镜男字神情温和地问道。

    叶司莲接过酒水:“没什么。你什么时候回的景市?”

    “上周。”

    许大少踩着棉拖鞋,拿着球杆朝叶司莲邀请:“莲哥儿,来过几招呗。”

    韩子轩亮出“算盘”:“你今晚迟到太久,得让你钱包吐吐血。”

    他又把话抛给眼镜男子:“计律,你来定,输的人给多少红包?”

    计律温和一笑:“阿莲财大气粗。不过,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友情价,阿莲输了发8888块红包。公平起见,我们三人输了也要发红包,66块。”

    面对他们的“打劫”,叶司莲冷眼锐评道:“友情?公平?”

    许大少提醒他:“迟到一个多小时的人少抱怨。”

    韩子轩笑:“是这个理儿。”

    “哦,我忘了讲,”计律从球台边的酒水车上拿起一颗小蕃茄,愉悦补充,“我们三人,车轮战对你。”

    叶司莲:“呵!”

    韩子轩兴致勃勃,拿杆第一个上场。

    电视里,主持人忽然切进一则突发的八卦爆料。

    砰!

    球被用力击打出去,桌上台球瞬间乱滚一气,而后又很快停下,四散分布,没有规律,只有天意。

    隔着格栅花窗,电视屏幕上显示出容颜妍丽的女人和帅气的男人一起出入饭店的画面——

    【就在刚刚,当红小花乐欢被爆和当红小生私下二人聚会,女方经纪人发文澄清……】

    叶司莲神色不动,眼睛选好目标,打进一球。

    手机铃音响起,叶司莲按下接听,电话里的人请示:“总裁,乐小姐的事,博娱的王总打来电话问,是否需要压下去?”

    “他怎么说?”他声音不辩喜怒。

    “王总说,乐小姐的事,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人压了下去,但不知为何却上了热搜。王总觉得,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叶司莲看着球的布局,对电话里的人说:“让他看着办。”

    “好的,总裁。”

    通话结束。

    旁听的三人互相对视,叶司莲的这电话响得真是时候。

    许大少毫不避讳地开口:“看来乐欢是遇到麻烦了,你和她进展到哪一步了?”

    叶司莲选好一球,反问:“你比较想知道是哪一步?”

    “啧,害什么羞啊?说说嘛!”

    “不冷不热,普普通通。”

    “这是什么进展?”许大少失望瞪着眼。

    计律分析道:“大概听出来了,阿莲冷落佳人,现在佳人不给他脸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韩子轩听得满头问号。

    “啥意思?莲哥儿和刚才电视上那个女明星有关系?我怎么不知道?老许,计律,你俩怎么知道?”

    计律把他这一连串问题抛向“八卦”主人公。

    “你得问当事人。”

    瞧了眼叶司莲那张冰花似的脸,韩子轩果断转头问许大少:“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缺席的那货吐出来的。”

    “今晏?”

    韩子轩控诉:“合着就我被蒙在鼓里,你们几个太不够意思了吧!老许,你快给给我讲讲。”

    许大少笑着瞥向打球的叶司莲,简短说明:“莲哥儿他高中时期思春。”

    韩子轩听后眼睛一亮,豁然开朗转向叶司莲:“看不出来啊,莲哥儿!”

    后者那张脸稳如泰山,看来“八卦”炉里还得添“柴”。

    韩子轩想到了“柴”,开口道:“说起来,今晏这货到底在忙什么?兄弟聚会都不来。”

    叶司莲适时开口,善解人意地建议:“下次你们可以车轮战对他。缺席的惩罚应该比迟到更重吧?”

    计律笑得斯文无害:“阿莲,可不兴你这么阴阳。都说了,8888块是友情价。”

    叶司莲凉凉一哼。

    韩子轩顺坡而下,指责道:“莲哥儿,你和今晏谁也别说谁。当初上高中,你俩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溜到小地方去。有好玩的不带上兄弟,这是背叛组织。”

    叶司莲一嘲:“我原来这么大罪过。”

    “当然。”

    他们五人打小就认识,感情深。叶司莲和今晏“叛离”组织这事,时不时就会被另外三人拉出来□□,尤其在高中那会。

    许大少感慨:“当初我要是提前知道,我也会跟着去临沽,多有意思啊!”

    计律表示赞同。

    “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陌生的小城市。”叶司莲擦着杆头说。

    “陌生才新鲜啊,”韩子轩穿针引线地套话,“若你没去临沽,你会认识那个女明星?你敢摸着良心说,一点意思也没有?”

    叶司莲不甚在意:“我得承认,是有那么点意思。”

    “所以!你和那位叫乐欢的女明星当初——”

    砰!叶司莲一杆送出,全数进洞!很漂亮的一招。

    胜负已分。

    “啧!”

    忙着八卦,却让叶司莲钻了空子,韩子轩不满道:“莲哥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赔罪的一方啊?这么认真!”

    “你们又想套我话,又想用车轮战要我的8888,我敢不认真?”

    第二局,计律上。

    韩子轩输了球又没套出“八卦”,不甘心地提醒计律:“你加油啊!别咱们等他这么久,他还有小秘密瞒着我们,又倒给他红包,忒不划算!”

    叶司莲冷眼旁观。

    计律无奈一笑:“我倒是想,可你们看他是好欺负的主吗?你俩想想办法,看怎么能让他分心。”

    还未上场的许大少灵光一闪,问叶司莲:“对了莲哥儿,今晚发生在你身上的‘女追男’戏码是怎么回事?这你总得交代吧?”

    韩子轩拿起装满草莓的玻璃碗,反应过来:“陈年八卦你不讲,这事儿没必要藏着了吧?”

    毕竟,叶司莲和那女明星的事他可以从今晏嘴里撬出来。

    计律打出球,也说:“阿莲,你确实得解释一下你迟到的原因。”

    叶司莲神闲气定:“你们三个八卦得想要吃人,真让人害怕。”

    一颗草莓蒂朝他扔来,韩子轩咽下草莓:“废话少说,快点交代!”

    叶司莲侧脸躲过。

    许大少笑出“八卦”:“莲哥儿,说说呗,你和安家小姐怎么回事?”

    叶司莲一脸莫名:“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安家小姐追着你不放吗?”

    “你听错了。”

    “等等!”

    “咚”的一声,韩子轩放下那碗草莓,问:“安家?安意然?”

    许大少点头。

    韩子轩表情怪异地瞅了眼身边的计律,然后又古怪地看向叶司莲:“安意然……她追着你不放啊?”

    “胡说些什么?”叶司莲声色薄凉,“你们要八卦,也得先把事情搞清楚。”

    “那你说!”韩、许两人异口同声。

    叶司莲“啧”了一声:“我提前离开酒会要过来,刚好她也要走,便搭我的车离开。你们觉得有什么事?”

    韩子轩追问:“那老许说有女人追着你不放?”

    “是莲哥儿自己说。”许大少指着叶司莲讲。

    “不是她。”叶司莲澄清,他看向韩子轩的表情,眼里夹起一丝调笑,问,“怎么,你喜欢安意然?”

    “诶!别胡说。”

    韩子轩又把那碗草莓拿在手里,然后歪着下巴点点身边的位置,一清二白地说道:“是计律对她有意思。”

    叶司莲转眼看向计律。

    许大少惊讶:“老计,你喜欢安意然啊?”计律微笑解释:“之前有过几分兴趣,不过佳人无意,自当放手。”

    韩子轩“嗤”了一声,讥道:“你装什么谦谦君子?”

    叶司莲又瞧了眼韩子轩的神色,然后俯身击球。

    “所以,”许大少回到问题上,问,“是谁追着你不放?”

    问题终归跳入脑中。

    一具再普通不过的身影随之涌进脑海,一张近在眼前让人生厌的平凡的脸,一双照出夜空和月亮的眼睛;更有一些戏目,从掩埋在深笼里的旧园中烦人地偷跑出来。

    “我没看够你就给我看?”

    叶司莲目色一拢,收回闪动的心神,落下轻飘飘的话:“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值一提。”

    球杆向前击出,计算出现失误,红球停在洞口。

    计律笑着弯腰瞄准一颗球,他忽然说出两个字:“10秒。”

    黑球“哐啷”入洞。

    一丝恼意在叶司莲眼中裂开。

    计律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咔嗒!”

    门锁转动,何铁英打开房门。

    “啪嗒!”

    何铁英走进屋,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随即呼吸一吐肩膀一卸。

    窗外灯光照进昏暗的房间,她提着两条腿走向沙发坐下,然后又侧身倒下。

    她看着窗户轮廓被斜拉在地上、墙上,装入遥远的光亮;堆在墙边的木雕,各种人像、动物,待在寂静中瞧着晦暗的她。

    好半天,她坐起身,站起来走到门口边,按下墙上开关。

    天花板上灯亮起,瞬间吞没了地上、墙上的影和光。

    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哗啦啦——

    冷水喷洒而下,一下子淋湿她的头发和衣裳,她激灵着身体连忙躲开,头脑已被刺醒。

    热水器前天就坏了,她和房东大婶约在下周二的下午维修,而今天是周日。

    走出浴室,何铁英来到厨房,她拿起烧水壶放在水龙头下。

    水龙头拧开,水柱立即冲刷向壶底,水声响如潮,汹涌激荡,而后潮声渐弱,水位渐长。

    一股酸痒突袭鼻腔——“啊嚏!”

    汗毛推顶着衣衫布料,冷意破土,她虚放的目光变得清明。

    何铁英赶紧关掉水龙头,把多余的水倒进漱口杯和水瓢里,将水壶放在炉架上,然后点燃了火。

    火焰一点一点温烫壶底,泡沫充盈着口腔。

    何铁英刷着牙望向窗外的天空,夜幕深广,稀星点寒,她的方向,不见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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