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低着头看两人的影子，脑子一团浆糊。

    她以前有很多想说的话，不过没胆子说。

    现在真面目撕开了，她没什么顾忌了，可不想再说。

    “嗯？”祁延也弯下身，发出一个疑惑的尾音，炸开在耳边。

    也许是夜色撩人，张牙利爪地扫荡她本就被酒精冲垮的大脑，又也许是身旁少年熟悉又清新的皂角香，宁欢的脑子一下子当机了。

    她猛地对上祁延的脸，却不想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她一睁眼就能看到祁延眼角的小痣，看清他的下睫毛。她舌头打结，捋都捋不直，刚想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祁延也明显一怔，不过没动静，继续看着她，目光从她的眼睛转移到唇上，似乎很期待她能说出什么。

    “因为……”她吞了一口口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也想掏出自己的心来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干。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祁延了。

    于是在他面前费尽心力地伪装小白花，捡起早被丢到天边的立体几何，勤勤恳恳地开始想努力学习。

    可是……她总觉得不甘心。

    柔柔弱弱不是她，内敛沉默也不是她。她希望他喜欢自己，可是她不想要他喜欢这样的自己。

    装一天可以，一个月也行，可是她没法改变自己的本心，永永远远地伪装下去。

    追债人再一次上门像一场警告，她得大梦苏醒了。

    “因为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居然哑下去了。

    可是祁延听见了，睫毛轻颤了几下，沉默着。在宁欢看来算是小小的惊讶。

    反正过几个星期就要离开这了，索性把一切都说出来。

    她匀了一口气，认真看他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为你强出头。”

    “我没喜欢过别人，也从来没想装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这几个月，我能不说谎的都没骗过你。我没干过这种事，对你，是第一个。”

    “我不是故意的。”

    她脑子低速运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

    “哦不，抱歉。我确实是故意的。”

    祁延突然笑起来，声音干净低沉。

    宁欢更加不解。

    诚然她脑子不过弯，一心就想表忠心说错了话，也没必要挑别人表白的时候笑吧？

    不过没管不了那么多了，酒气上头，宁欢什么都说了，也不怕他对此嗤之以鼻。

    她后来想想，她确实没必要出头。祁延学过拳击，还能怕对不过别人吗？就算被削了，也能拉一两个垫背的吧。

    于是闭上眼，等待审判似的。

    夜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