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盟为友

    小夭很久没有乘坐毛球了,感觉又回到了玟小六的岁月,相柳不多话,只是看着她。

    小夭突然说:“相柳,你说你有没有什么兄弟?长得一摸一样那种。”

    相柳倒是坦然:“没有。”

    “我觉得吧,反正你上战场衣服总是会沾血的,既然迟早都会变成红色,不如直接穿红衣服,那种一看就像个红尘游戏的浪荡子。”

    相柳淡淡地说:“可以考虑。”

    空气里只有毛球扑动翅膀的声音,安静得诡异。

    相柳突然开口:“我穿这一身在战场上会很显眼,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将士们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小夭其实想过这个问题,也知道相柳在战场上越是凶狠越是引人注目,敌人就越容易被他牵制。

    小夭叹气:“你是个好军师,也是个好将军。”相柳不置可否,没有看小夭。

    不久以后,小夭抵达了清水镇。她还是故意蒙住眼睛不看军营具体的所在地。相柳浅浅地讥笑道:“怎么,如今还是怕自己不小心招供?”

    “没有,我怕我有一天被利用不小心泄露了你们的消息,这样对你不利。”小夭实话实说。

    小夭还没睁开眼睛,相柳想抚上小夭的脸,但又想起来这是军营,很快放下了手。

    他一路拉着小夭走进了主帅大帐,沿途的士兵们只以为西炎又来了细作。

    洪江正在研究着怎么改进军事布防,忽然看见相柳拉着一个貌美女子进来十分不解,细作的事他一向让相柳自己处理,相柳也不会问他,但等他仔细看清了小夭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父亲是什么人?”洪江恢复了面无表情,不怒自威。

    小夭了然,“看来是没跑了。我应该是你想的那个人的女儿。”一脸轻松地说。

    “义父,我和她是旧相识,她只是有话想问您,却无意与我们为敌。”相柳行了一个礼,给洪江解释道,同时随手给帐内布置了一道结界。

    相柳转头看着小夭调笑道:“看样子,你真的是赤宸大将军的女公子。”

    又转身对洪江说:“您要是愿意和她谈谈,新的布防我来画就好。”说完准备拿起洪江案上的布防图开始看。

    洪江因为相柳的话放下了一点戒备,他不深究小夭为什么和相柳认识,只是看着小夭那神似故人的眉眼感慨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说。”洪江是个爽快人。

    “就在这里说吧。”小夭很无所谓,她也不觉得这事相柳听不得。

    洪江大笑:“好好。就在这里。你想问什么?”

    “辰荣当年为什么被灭国了?是因为我母亲?”小夭倒是坦然。

    洪江哈哈大笑,“和你娘能有多少关系,只是人心不齐罢了,自从辰荣王去世,又没有留下子嗣,人心惶惶,几个王族里的年轻人都想要争一争,内乱不休,西炎却虎视眈眈,你爹,我,炎灷,我们三个手握兵权,但又不和。你爹是个妖,重情重义却也杀人如麻,他一向只听命于辰荣王,辰荣王被西炎王设计死后,他一心复仇,和西炎的交战中,屠戮的城池数不胜数,令西炎军闻风丧胆,西炎人对他恨之入骨,中原各大家族里的有点歪心思的人也全被他给杀了,中原几大家族倒戈,后来他和你母亲同归于尽了,军队也散了,西炎势如破竹,辰荣王族多半归降。炎灷他也战死了,我们三个人,最后剩下我驻扎在这里继续抵抗。”

    洪江说得非常简单,但是里面的多少波澜只有他自己清楚,亡国的耻辱,对故友的怀念,对故国的坚持,都被他轻描淡写揭过。

    “您如何评价赤宸?”

    “你父亲这一生的功过我说不清,他是我的袍泽,却也加快了辰荣的亡国。没有他,以西炎王当时的狼子野心,辰荣恐怕还是得亡,不过他对得起辰荣王,对得起你母亲,只是造化弄人,他们是敌人,最后抛下你走了。”

    小夭突然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画布防图的相柳,烛光闪烁,映衬他白皙的面孔有些暖意。相柳有所感应,抬头和她四目相对,勾起了唇角。

    小夭若无其事地回头,只听洪江担忧道:“王姬处境并不安全,若听我这个老一辈的劝,尽量不要以真容示人,以免带来灾祸,你现在这个样貌,一旦被中原氏族的后人看见了,必然要那你泄愤。”洪江看着小夭越发和蔼。“我没什么资格劝你不要怪你父亲,你可能会因为他受好些苦,只是你要向前看。”

    洪江轻叹,这么多年了,故人的孩子都已经长大。

    小夭倒是很轻松说:“我不了解赤宸,就算听您说着些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我母亲既然选择了赤宸,我不认同她的做法,也相信她的眼光。”

    小夭想了想又补充道:“全天下都说赤宸是魔头,但是我又何必为了这样的论断去痛苦,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能选择以后要走的路。”

    小夭身上有和她父母都不一样的东西。

    小夭想问的都问完了,只剩下厚着脸皮的请求。洪江听小夭有求,诧异之余让她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我要相柳过些日子和我走一趟,我尽量让他全须全尾地回来。”小夭很认真地说。

    洪江瞥了一眼相柳,说:“只要柳儿他自己愿意,他随时可以走。”

    相柳突然咳了几声。想来也就会洪江这么叫,小夭看相柳肉眼可见的窘迫,直接笑了出来。

    无视相柳冻人的目光,小夭努力让自己说正事,“那好,第二件事,我知道当年辰荣王写过一本书,是关于治理中原的,西炎王怎么找也没能找到,据说当年宫中大火给不见了。这本书您有什么眉目吗?”

    洪江一惊,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打算把这书给玱玹?”洪江冷冷地问。

    “不,我自己看。”小夭斩钉截铁地说。

    “你和玱玹关系如此好,就算只你自己看了,也可以告诉他。”洪江神情犀利。

    “您不妨听听我的第三个请求,再考虑是否答应。”小夭知道洪江的怀疑不奇怪,但是她的打算从来不是如此。

    “我想做辰荣军的盟友。”

    相柳怔怔地看着小夭,洪江也惊讶得说不出话。

    “玱玹迟早要谋取天下,你们和西炎势不两立,玱玹靠国力耗垮你们也并不难,就算玱玹败了,五王七王向来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最后除了死战到底以外……没有任何希望。”

    小夭淡淡地分析局势,她一直清楚,辰荣义军一开始就在打永远打不赢的仗。

    洪江微微颔首,从建立辰荣义军开始,他们就只是为了故国坚守到最后一刻。

    “但是我的加入,局势就会变化,我父亲皓翎王名下就两个孩子,我曾经生死未卜,我妹妹皓翎忆不谙世事,父王他以前一定是存了把皓翎拱手让给玱玹的打算。如今如果我想要,那么皓翎将会属于我。”

    “我愿意拿着皓翎帮你们,做辰荣最坚定的盟友。”小夭平静的说,就好像在谈论天气。

    洪江的眼睛发亮,盯着小夭,问:“你父亲确实没有什么子嗣,兄弟和宗族被他杀得一干二净,但是你怎知道他不会把女儿嫁给他的徒弟蓐收然后传位给蓐收?”

    小夭笑道:“皓翎忆对我表哥玱玹情根深种,蓐收对她无意,虽然只是儿女情长的小事,但以我父王那个怎么也不愿意委屈儿女的性子,一旦玱玹得到了西炎,向皓翎发兵,我父王很可能顺水推舟把江山给阿念当了嫁妆。”

    “但若是我做了新的皓翎王,我不会把皓翎拱手让给玱玹,他只能继续维持现状。如果他决定对我兵戎相向,那么我愿意举国之力和联合你们辰荣并肩作战。到时候,局面绝不会是一边倒,辰荣还能继续。况且你们现在与我结盟,日后我也会给你们提供更多的帮助,我绝不亏待朋友。”

    “我们可以杀了玱玹。”洪江说。

    小夭淡笑:“我与玱玹从下立下血誓绝不背弃,你们要杀他,我只能与诸位为敌,但你们若不去杀他,我定然去接手皓翎,彼时我帮助你们并不困难,玱玹也能好好活着。你们夹缝生存,只要我活着一天,辰荣就还存在一天。”

    “为什么?”洪江问

    小夭笑着说:“我必须赶在天下人知道我是赤宸的女儿之前为自己树立不可撼动的地位,而不是等着别人保护我。”

    “可是就算你现在被人知道了身份,你父王你外祖,还有玱玹,他们全都可以保护你,你何必以身犯险要去得到皓翎的王位,而且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洪江继续问。

    小夭讥笑地说:“一旦我身世泄露,被全天下唾弃,那么我就会失去立足之地,我会变成父兄的累赘,变成失去翅膀的鸟。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别人的地位,而我自己,无力自保。我宁愿铤而走险。”

    “你宁愿和玱玹为敌?”相柳突然问,语气很淡。

    “我自然不愿意伤害我哥哥分毫,正如他不愿意伤害我,我是让他只当西炎的王,或者……让他成为我的臣。”小夭很平静地说,“我和他发过誓,我们要相互扶持,我当上了王,我保护他,难道不比坐等他保护我强吗?”

    相柳和洪江发出了疏朗的笑声,小夭看向不远处的相柳,他的眉目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洪江很欣慰,只要小夭能不与辰荣为敌,不将皓翎直接交给玱玹,对于辰荣来说都是好事。

    “既然您答应了,那么辰荣王留下的书可以给我吗?”

    洪江点头,说:“我接受你作为盟友,只是我看你野心不小,若是有野心想要我们听命于你,恐怕还为时尚早。这书只是一卷羊皮纸,只是没有人知道怎么破解,我可以给你,但是能不能破解全看你的本事。”

    小夭知道凡事要靠自己争取,要让辰荣军成为自己的助力,只有她自己有能与之匹配实力。

    “我可以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吗?”

    “作为盟友,自然可以。但我会派人跟着你。”

    “好。”小夭知道洪江有胆识相信自己一次,但是不代表不戒备。

    夜色已深,小夭跟着相柳一起告退,正好让他给她找个可以睡的位置。

    然后她就一路跟着相柳来到了相柳的屋子。

    她计划在这里适应一段日子,然后和小七小八汇合去沙漠。一是给他们时间收集冰晶,二是正好仔细研究一下辰荣义军的现状。

    相柳找了一卷席子铺在地上,又找了一席破破烂烂的旧被子,小夭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来军营的时候睡的地上,如今居然待遇还是这么差,突然很想把相柳捆了扔地上让他体会几天。

    相柳没说话直接躺在了席子上,把床留给了小夭。小夭踢踢他的腿,说:“这才像话嘛。”

    相柳哼一声,不答话。

    不得不说,当王姬是很容易养成坏习惯的,相柳的床很硬,也并不宽,小夭有些睡不着,转过头对地上的相柳大大方方地喊:“柳儿。”

    相柳瞬间睁眼,冷冷盯着她,神色颇有想把小夭直接吃了的架势。小夭知道他就是喜欢做个样子,她继续逗他玩。

    相柳听着一声声柳儿大有连绵不绝之势青筋暴起,最后实在忍不了,起身压住小夭,沉声,“再说吃了你。”

    小夭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打住,她和相柳很久没见面,明明还是有话想说,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小夭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挺别扭,自己给自己整生气了,回道:“我就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话音刚落,她被相柳堵住了嘴,也许相柳确实生气了,这个吻很用力,和海底的渡气不一样,从激烈到缠绵,是泄愤,是□□,小夭感觉自己的心在发烫,强烈地跳动,蛊虫似乎也能感应到相柳的心,他们的心在一起跳动,彼此动情却无法掩饰。

    相柳在小夭喘不过气之前松开,他抱住小夭,在她耳边嘶哑地问:“还敢吗?”

    小夭想起了玟小六时期他们在山洞的池子里,似曾相识的问题。当时他们还打着哑谜。

    感觉着两颗心的跳动,小夭查过很多书,虽然没查到,但她很擅长推测,如今大概知道这个蛊虫是用来干什么的了,能让一个人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悲喜,想来培养者的目的就是种给意中人的。

    怪不得当时相柳找她种蛊还有些奇怪的别扭,他早就知道了。

    小夭回抱住相柳,坦然地说:“如果你觉得这是惩罚的话,那……你继续?”

    相柳眼里意味不明,他也感觉到了情蛊的动静,轻轻放开小夭,有些狼狈地回到自己的地铺上背对她,不理人。

    小夭心情很好,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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