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东西可都带齐了?”

    你回头,一名清冷的公子站在门前看着你,眼角的笑意让他多了不少人味。正是宫门大名鼎鼎的宫二先生,宫尚角。

    “应该是带齐了,要是有什么忘记的话应该都不碍事。”

    宫尚角走下台阶,站在你面前端详了你半晌,见你神色无异,神情反而带了歉意:“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了,抱歉。”

    你被他逗笑了:“我真没事,我又不是……远徵弟弟。”

    宫尚角闻言表情松快了不少:“远徵不会抱怨这个。”

    你们相视一笑,离别的氛围瞬间消散。

    “到了地方按照我们说好的做就成,等随着新娘队伍进了宫门,你就安全了。”宫尚角想了想,叮嘱道:“若是你想当少主夫人,只要……”

    你打断了宫尚角的话,直接笑出声:“少主从十位姑娘里选亲,我从宫门的公子们里选亲,甚至我的选亲对象还包括了少主,少主还不能拒绝,怎么想我都比少主要赚。”

    毫不意外,宫尚角一板一眼的说:“你爹是宫门的恩人,理应如此。”

    “哈……”你对宫尚角眨眨眼,“那我选你,可好?”刚说完你又笑得乐不可支,说这样就要变成□□了。

    宫尚角配合你佯装冷下脸,说你胡闹。然后表情微微和缓,说:“你若真的想,未曾不可。”

    “别别别,”你摆摆手,“角哥你别逗了,你就算娶我也不过为了我爹对宫门的恩情,又不是真的喜欢,以后要是你碰上真正喜欢的人怎么办,让人家当妾还是放弃自己的感情?让我挪位置我搞不好会恨死你。”

    “我不会。”宫尚角用指节敲了下你的额头:“还有,好好叫人。”

    你捂住了额头蹲在地上,一副被敲到脑震荡的样子,宫尚角无奈的看了你一眼:“再不起来,我真的用力了。”

    你抱头假装痛哭:“好嘛,还没进门角哥就开始虐待我咯,野花没有家花香,干的没有亲的强,等进了宫门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芸娘。”

    宫尚角甚少这样直接喊你的名字,你瞬间安静下来。

    “莫要胡说,”宫尚角安抚的摸了摸你的脑袋,“我就比你慢一到两天,别怕。”

    你悄咪咪的把快要溢出的眼泪擦掉,仰起头时已经恢复成了原样:“我才没怕。”

    旁边一声闷响打断了你们之间的氛围,宫尚角看了眼腰酸背疼的仆人:“方才那箱是何物?怎得如此沉重?”

    你吓得冷汗都要下来了,生怕他打开箱子查看:“一些平时喜欢用的器物还有书籍,没什么没什么。”呜哇,这箱子里的书全是你的珍藏啊,他看见估计要完,肯定带不进宫门,搞不好还会被训一顿。

    幸好宫尚角也没多问,点了点头,你偷偷的舒了口气。

    “一路顺风。”

    “尚角哥哥,你也是。”

    -

    宫尚角的身影渐渐消失,你缩回马车里坐好,不禁回想起这三个月的日子。

    三个月前爹爹遭遇山洪突然离世,带来消息的,正是宫门的二公子,宫二先生宫尚角。

    严格来说,宫尚角和你并不熟。对你来说,他就是一个从小开始时不时会见面的大哥哥,虽然他偶尔会给你小礼物,你还是觉得他贵气十足,跟自己这种平民百姓格格不入。记事起你就觉得,爹爹能跟这种人谈笑风生,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但你也没想到宫尚角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宫家的宫二先生,也没想过,自己,恰好是那个传闻里神出鬼没的百晓生的女儿。

    消息过多,你着实不知道如何反应,爹爹走的太突然,就像出了个远门有事耽搁迟了晚了回家一样,你没什么实感。你觉得自己挺平静的,因为爹爹一直有说世事无常,每天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说不定自己明天人就没了,你也会回怼他那挺好的,从此世界上的美人你可以随便调戏不用怕别人叫家长了,你爹吹胡子瞪眼对你完全毫无办法。

    你觉得自己做的还挺好的。你礼貌的对待前来帮助你的宫尚角,理智的处理了爹爹的丧仪,淡定的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着宫尚角离开。

    因为宫尚角说自己这个身份,肯定会被无锋觊觎,十年前,爹爹对宫门有大恩,所以你作为恩人之女,宫尚角是来接你回宫门照顾的。你也理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嘛,百晓生闻名整个江湖,即使爹爹还没来得及把什么重要东西告诉你就走了(你也不知道他应该告诉你什么),那也得整个江湖相信才是。

    离开前一晚,你摸着那个缺了口的茶杯,看着磕没了一个角的书架,院子里还没长出来的菜地,恍惚间似乎还瞧见爹爹忙活的身影,你的眼睛有点酸,抬起头,却发现房顶的瓦片碎裂了一点,渗入了一点点月光映在惨白的墙上。

    对了,爹爹好像说过这两天下雨,他至少会赶在下雨前回来的,因为瓦片再不修缮就要漏水了,到时候就不止要修房顶这么简单了……

    你在墙角挑挑拣拣,拿着完好的砖瓦跃上房顶,眼瞧着细小的缝隙在你的拨弄下变得越来越大,你也越来越急,眼泪突然一滴一滴的往外冒,啪嗒啪嗒的滴在满是灰尘的房顶。

    为什么不行呢?明明爹爹说过很简单的,只要按顺序排好就行。

    明明自己也见过的啊,爹爹以前也示范过的,可简单了,有手就会,为什么自己不会了。

    爹爹不在了,自己什么都办不到了。

    ……

    是啊,娘亲走了,爹爹也走了,剩自己了。

    你坐在房顶,静静的看着住了好几年的小院,眼前的景色又模糊了。

    不想走。

    不想走,不想跟着不认识的人走。

    宫门是什么地方,不想走不想去,为什么要走,说不定无锋不知道我是百晓生的女儿呢,为什么一定要走呢,不想去不想去,不想跟着宫尚角,为什么要跟着宫尚角,我跟他也不熟不过每年见几次为什么要管我……

    我想跟着爹爹。

    我好想跟着爹爹啊……

    不想长大,为什么人要长大,我还想爹爹给我遮风挡雨有什么错,我不想自己面对有什么错……

    你把头埋在膝盖,无声的哭泣,你不敢大声的哭,夜深人静,你怕吵到旁边的邻居入睡,可无论怎么压制,还是止不住的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你的头顶。

    你吓得一激灵,那只手僵了一下,不怎么熟练的摸了摸你的发顶:“可舒服一点了?”

    是宫尚角的声音。

    见你既不抬头也不理他,宫尚角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弟弟,当年宫门大难,他的爹爹战死,葬礼时,他的手被棺木划伤,流着血,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楼梯,不说话也不哭泣……”

    你觉得他的话还有后续,但是宫尚角半天不讲话,你忍不住闷闷的开口:“然后呢?”

    可能是见你终于有了反应,宫尚角轻笑了一声:“然后啊……”

    然后你见识了什么叫兄控的养成。

    你们在屋顶不知道聊了多久,你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离开前,宫尚角对你说:“我还挺有当哥哥的经验的,如果不嫌弃,把我当成你哥哥吧,可好?”

    从那天开始,你已经和宫尚角一起生活了三个月。

    你没有兄长,但你认为宫尚角是个好的兄长。如果不是他,你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容易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所以你现在即使心再慌,也不能告诉他让他担心了。

    -

    你看着身着嫁衣的自己,有点高兴,又有些许难过。

    难过的是爹爹和娘亲都看不见了,高兴的是自己穿着红色的嫁衣还挺好看的。

    而且更乐的还是你能在宫门选夫婿这事,你真的想一次笑一次。这消息还是宫尚角看你心情好了才缓缓跟你说的。

    不知道爹爹以前对宫门有多大的恩,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宫门商量的,竟然能让宫门同意你从宫门的公子里选夫婿,甚至宫门的长辈还怕你压力大,特意让宫尚角告诉你,要是你对谁都没兴趣,也可以在宫门安安稳稳的作为宫门的正经小姐度过一生。

    因为怕无锋发现你的行踪,宫尚角与宫门商量好了,你混在新娘堆里,光明正大的趁着选亲的机会进入宫门,反正大家都盖着红喜帕,人又多,进入宫门后,谁会真的数一数新娘是否少了一位呢。

    你以为事情很顺利的,毕竟自己是个有接应的混子。

    可是没想到,一上岸所有人都被侍卫包围打晕,醒来后就在地牢。

    你扶着昏沉的脑袋沉默不言,听着新娘们叽叽喳喳的吵闹,思考着现在的处境,直至宫子羽的出现,你才明白怎么一回事。

    应该是一场戏。新娘里有无锋刺客是真的,但是全都杀了应该是假的。新娘里有不少宫门交好的门派,如果不想把人都往无锋那边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所以新娘都是无锋的人,不可能一言不合全杀了的。

    你暗自叹了口气,隐藏在人群中围观事情的发展。

    这情况,确实不太方便把你单独带走,太显眼了,只能一视同仁的关起来。

    但是毕竟是身在宫门这个不熟悉的地方,在随着大部队离开的路上,你不自觉地跟以前一样,留意着侍卫的排班,经过的路线和建筑,以免出现另外的情况,方便自己逃跑或者说远离危险,别人走你也跟着走,别人停你也跟着停,思绪完全沉浸在分析情况和路线上,直至身边,突然出现了恶意的杀气。

    你的身体下意识就从随身的香囊里拿出了防身用的粉末向恶意源撒了过去。粉末刚一脱手你就想起不对劲,糟了,这可是你之前做来玩的类似迷情药效果的玩意儿……

    可你已经来不及细想,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猛地靠近你,他身上的锦缎长袍随着把你揽住的动作把你整个人都裹住,呼吸间全是你不喜欢的草药味。你皱了皱鼻子,想推开他,不曾想抬头的时候,不禁看呆了。少年的皮肤很白,眉眼间给人感觉特别的不好相处,可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反倒让他的俊美更上一层,连呼吸间萦绕的药材味都变得好闻起来,他低头把你狠狠吻住,暧昧的气息更是让你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那名少年被敲晕带走,没了他的长袍遮挡,周围如刺一样的目光化为实质把你灼的发烫,一件温暖的长袍把你裹住,你才回过神来。

    你回头,是刚刚带大家逃跑的宫子羽,他挠了挠脸颊,眼睛左瞟又看就是不看你:“那个,你的衣服……”

    你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在刚刚的意外中变得凌乱,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拢了拢长袍,让它把自己裹得更紧实,朝宫子羽点点头:“谢谢公子好意。”

    宫唤羽见过你的画像,自然知道你,只是没想到,此次计谋,会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种事。

    只是此时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宫唤羽轻咳一声:“这位姑娘,此次事件,明日一早,宫门必定给有所交代。”

    你观察周围人的神色,似乎面前说话的人是这里权力最大的那位:“您是少主?”

    宫唤羽点头:“正是。”

    你回礼:“有劳了。”

    “不敢,姑娘受委屈了。”

    委屈吗……

    在女客院落歇下,你躺在床上,回想起少年姣好的面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委屈。

    倒是成显眼包比较麻烦,看来不能悄悄的进入宫门了。

    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洁白的指尖出现了点点红印。

    啊,破了。

    不过话说,刚刚那名少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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