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天高海阔,哪里不能去。何必拘于一个小小的院子,被人磋磨欺凌。和离古来有之,被休弃也未尝不可,总之我不要把时光耗费在此处。”

    程梓其实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次重生是他赌上一切争取来的。她不想任由时间从指缝溜走,回顾一生,只剩悲与恨:“说我离经叛道也好,总之我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翠巧不明白,但大受震撼,思索了一阵,她坚定地看着程梓:“姑娘,我跟你一起走!”

    程梓对翠巧点点头,然后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翠巧:???

    翠巧:“奴婢叫翠巧啊,姑娘,你糊涂了?”

    程梓应付了一句:“我想起来了。”之后便陷入冥思苦想,和离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但现在的丈夫不爱她,还惦记着她的财产,那便可以在钱上做文章,找寻离开的办法。

    “我去找夫君。”程梓一刻都等不及,反正如今已经不好过了,如果不去寻求突破,只能陷在淤泥,被蹉跎一辈子。她掀开被子,朝着房门外走出去。

    “姑娘,你的身子!”翠巧想要拦住程梓,却不想程梓健步如飞,竟然走的比她还要快,她一时没追上,顿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自家姑娘不光身子突然变好,就连性子也好像突然不一样了。

    程梓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熟悉这里的路,便又回去,对翠巧说:“你来带路。”

    “啊?”翠巧不解,却也老实地走在程梓的前面,一边带路,一边说:“姑娘,衙门的路你都走了多久了,怎的不认路。”

    衙门。

    程梓心道,那他这夫君应该是一位县太爷了,她敷衍着说:“我只是不知道夫君现在在何处,是在办公务还是已经在卧房了。”

    “往常这个时候,姑爷都在书房看书。”

    “带我去。”

    翠巧领着程梓走了不多时,便到了林兆所在的书房门外。书房里一片昏黄,从外面看进去,能看见一坐一站两个人影。

    翠巧道:“我进去告诉姑爷一声,就说你来了。”

    她正欲走,被程梓拽住,程梓道:“他应该有事在身,我们在这里等一等吧。”

    “好。”翠巧顺从地站在程梓的一侧,而程梓则是将身体靠近书房的门,本是想探究一下他们的谈话还要多久,却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明家说今年生意不好做,只给了二百两银子。”

    林兆:“才二百两,那京兆副使要五千两才肯给我说好话,让我调离渠县,到东京做官,这点钱连请他消遣吃饭都不够。明家到底怎么回事,自家女儿都不管了吗?”

    “管是得管,可是我看老丈人他家中的确不好拿出这些钱来。”

    林兆:“我再想想办法。对了,给京兆副使家中送去的那几个姬妾他收了吗?”

    “他都收了,还说大人你有眼光。”

    程梓站在书房之外,双手狠狠攥紧拳头,翠巧担心程梓气坏身子,想要出言安慰,不想下一刻程梓便推门而入,径直走进书房。

    林兆在见到程梓之后,浑身一怵,他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怪罪道:“你来做什么?没看见我和于昼在说事?”

    “说怎么跟我娘家要钱的事?还是说贿赂升官的事?”程梓冷冷地说道,然后对旁边的于昼说:“你先出去。”

    于昼看向林兆,在林兆点头授意后,离开书房,顺便将书房的门关上。

    于昼一走,林兆就率先对程梓责怪道:“我要升官还不是为这个家,你恼什么。不在房间里好好养病,一个妇人来偷听我的事情。”

    程梓才懒得搭理林兆的这些破事,若不是她现在和林兆还有夫妻之实,林兆买官受贿一事一旦败露说不准还会连累她的娘家,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你拿着我娘家的钱,偷偷买官,反而指责我的不是。”原身便是因为性子太过软弱,所以一直被林兆拿捏。

    程梓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今日干脆便与林兆撕破脸皮,“既然你眼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夫人,那干脆与我和离,从此我们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和离?”林兆震惊,不解地看向程梓,难怪今天她对他这么冷漠,原来已经想好要和离。他怔楞了一会儿,说道:“若我不答应呢?”

    林兆虽然是一个县太爷,但除了每月那点俸禄,掏空了家底也掏不出买官的钱,所以他虽然不喜欢程梓,但还打着让明家拿钱买官的主意,又怎会愿意在此刻和离。

    “我并非在与你商量。”

    程梓不跟林兆墨迹,直接道:“这些年你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清楚,既然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我当作你夫人,我何必硬要强留在你身边,我要和离。”

    林兆见程梓态度坚决,这才反应过来她并非是在开玩笑。只是这女人的性子向来软弱,平日里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和离?

    “从古至今以夫为纲,哪儿容得下你任性妄为,没有我点头答应,你要怎么和离。”

    林兆冷笑一声,说:“若你非要离开,那我便只能给你休书一封,让你滚出家门了。”

    闻言,程梓脸色微变。

    按照古代朝廷的律法,一般被休妻的女人都是犯下了重罪,被驱逐出家门的。这样的人会被开除良籍,哪怕以后出门谋生、再嫁,都会被旁人指指点点,无疑是毁掉了一生,并且休妻并不能要回女方的嫁妆。

    而程梓自然知道林兆不愿意和离并非舍不得她,而是觉得她尚且还有利用价值。只要她还与林兆保持着夫妻关系,林兆便能找到由头继续向明家索钱,而且她也只能被迫困在此处。

    程梓一时进退双难,正想着要如何解决面前僵持的局势,便忽听房门被再一次敲响,紧接着走进来一位身着鹅黄淡素雪面裙,身量纤细,面容娇美的女子。

    那女子双手拖着茶盏,一双楚楚可怜的秋瞳看向林兆,轻声唤道:“林郎,我见你公务繁忙,多有劳累,便擅作主张给你泡了一杯醒神茶。”

    程梓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一番,方才反应过来,这位恐怕就是林兆朝思暮想,特意从府外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青梅竹马沈言秋。

    果然,林兆一见到沈言秋,便一改刚刚对程梓的冷然态度,急忙迎了上去。他从沈言秋手里接过茶盏,温声细语道:“我不累。倒是你刚刚回府没多久,我不是嘱咐你要在房里多多休息。”

    “这种端茶递水的事,让府中的下人去做便好。”

    沈言秋一笑,漂亮的脸颊浮上一层娇羞红晕,瞬间又将林兆迷得五迷三道。她仿佛才看见一旁站着的程梓,略微诧异道:“这位夫人是?”

    林兆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介绍程梓,便听程梓大大方方道:“我是他的夫人。”

    闻言,沈言秋楞了楞,方才道:“……原来你便是明夫人。”

    程梓眸光微转,心下忽然有了主意。

    既然林兆对沈言秋极为看重,她想要和离,其实可以在沈言秋身上下功夫。于是程梓故意道:“听说你便是我夫君从外面买回来的丫鬟?正巧,我刚刚与夫君议事有些渴了,你来伺候我用茶吧。”

    林兆顿时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一向懦弱的程梓居然敢在他面前公然刁难他的青梅竹马!

    “明华兰!你不要太过分。”林兆蹙眉道:“言秋是我自小的玩伴,如今她家中落难,身世可怜,我顾念着往日情意将她接回家照顾,并非是把她看作了丫鬟。”

    “既不是丫鬟,难不成你还想娶她为妻?”

    程梓铁了心要惹林兆生气,故意挑难听的话说:“你可别忘了,你买她的钱是谁给的银子,是我们明家!只要还有我的一口气在,她便休想进门。”

    闻言,沈言秋顿时冷了脸。

    她从小自视条件样样不差,奈何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只得想办法投靠林兆。她来之前便听说林兆的原配夫人只是一个商户之女,性格怯懦软弱,十分好拿捏,怎么见到程梓本人后,发现她这么不好对付。

    想起程梓刚刚说的话,沈言秋暗中想到,看来她想做县太爷夫人,还得先除掉程梓这个挡路的绊脚石。

    “明夫人……”沈言秋红了眼眶,怯生生道:“我与林大人只是旧识而已,如今我家道中落,林大人肯收留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敢有非份之想。”

    程梓见了她这一番姿态,只差当面鼓鼓掌,赞叹一句好演技。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道:“既是没有非份之想,便老老实实做你的丫鬟,这便把茶给我奉过来。”

    沈言秋应了一声,上前将茶端到了程梓面前。程梓伸手去接茶的瞬间,清清楚楚看见沈言秋故意打翻了茶盏,用茶水将自己烫伤了。

    只听“砰”一声茶盏落地的碎声,沈言秋倒在地上,捂着烫红的手看向程梓,泪意盈盈的指责道:“明夫人……”

    “您不喜欢我,逐走我便是,何苦欺负我一番,竟然拿茶水烫人!”

    程梓一愣,反应过来后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沈言秋会使这种下作的把戏。不过也好,她正愁不知道怎么找沈言秋的茬,惹怒林兆。

    “是我泼的茶水又如何。”程梓干脆直接了当的应了下来,随后道:“我不过是给你一个下马威,让你日后牢记本份,别有任何逾越之举。”

    眼看着青梅被如此欺负,林兆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当即便上前扶起沈言秋,怒道:“你这泼妇!你简直心肠歹毒,堂堂县太府岂能容得下你这样恶毒心肠的人?”

    程梓等的便是这句话,顺势接道:“既然夫君容不下我,那不如干脆了当的与我和离。只要我还在府中,就绝不会让沈言秋进门!”

    林兆简直被程梓气得发抖,他想不通程梓的变化怎会突然之间这么大,居然敢公然跟他叫板,甚至连和离也不怕了。

    “你休想和离!”林兆尚存有一丝理智,知道绝不能如程梓的意,“我这便休妻,将你逐出家门。”

    程梓冷声道:“那恐怕第二日,方圆百里都知道县太爷行贿,以及逼死原配夫人的事情。县太爷刚刚将青梅竹马带回来,紧接着夫人就出了事,对大人的名声不好吧?升官的事情想必也要落空。”

    沈言秋听了这话,唯恐自己做官夫人的美梦落空,连忙拉着林兆的手劝道:“林郎,不可冲动。”

    林兆被沈言秋这么一劝,顿时也冷静了许多,看向程梓道:“你这恶毒妇人,现在竟然还敢威胁我了,你究竟想如何?”

    “不如何,念在夫妻一场,我只想林大人放我离开。”

    程梓知道林兆不可能将那些嫁妆再给交出来了,索性只当破财免灾,换取自由,“只要你答应给我写和离书,嫁妆我便分文不取,即可离开县太府。从此你我两不相干,你要娶谁都跟我没关系。”

    这话正合沈言秋的意,她期盼的看着林兆,而林兆却还有些犹豫。这么多年他一直把明家当作钱袋子,若是他与程梓和离了,日后他还拿什么借口找明家要钱?

    “林郎,你若是觉得为难,那我走便是。”沈言秋心思敏捷,一眼便看出了林兆的犹豫,适时开口道。

    美人在前,林兆为了面子又怎肯被一个恶妇威胁。他当即咬牙道:“那纸笔来,本官现在就与你和离!”

    程梓连忙从桌案前拿过纸笔,递给林兆。而林兆拿起笔的瞬间还是有些犹豫,看向程梓道:“夫妻一场,你真的想清楚了?”

    程梓连连点头道:“想清楚了,林大人你快写吧,别啰嗦了。”

    林兆见程梓当真对他毫无眷恋,内心顿时也生出一股怒气,快速将和离书写下,扔给了程梓。

    “你可别后悔!”

    这渣男该不会以为自己还能对他留有眷恋?日后还会可怜巴巴的回来求他?程梓心中好笑,讥讽道:“林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后悔。”

    程梓不仅不会后悔,日后她还要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番事业,狠狠地打脸这些小瞧过她、欺负过她的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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