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谢萝难得比往常早起半个时辰,到春蔼堂时,竟然开天辟地的获得早到冠军。
谢老夫人正在吃早饭,“今天这么早?早饭吃了吗?过来陪祖母再吃点。”
“嗯。”谢萝坐到谢老夫人旁边。
谢老夫人特意夹个小包子给她,“尝尝这个,是顺王妃送来的,这是宫里御厨做的,里面的馅加了万家铺进贡的绿尾鸡肉和柚香草,这两样东西是丹霞山特产,加进去以后,味道清香不腻。”
包子小巧玲珑,皮薄如纸,本来可以一口一个的,听说那么多讲究,谢萝特意先咬下半个,细细品味,猪肉的油腻味被一股植物清香压下,鸡肉的香味却跟这种植物很搭,“好吃。”果然美味。
“是吧?”谢老夫人笑道:“可惜啊,丹霞山离京城太远,万家铺每年只进京两次,运来的东西宫里都不够分呢。”
唉!物流不畅,对一个吃货来说,真是悲剧。
谢萝难得早到,而二姑娘谢茹却是难得迟到。
“茹儿给祖母请安,昨晚茹儿编舞编得有点晚,今早就睡过了,还望祖母见谅。”
老夫人露出慈爱的笑容,把谢茹拉到身边,“我的乖孙女,还是你识大体,连夜编舞,祖母心疼还心疼不过来,还什么见谅不见谅。”
谢茹温柔的笑笑,“祖母,茹儿现在就跳一遍新编的舞,您看看哪儿不妥,茹儿好修改。”
“好。”老夫人眼角都是笑容的应了。
谢茹迈着纤柔的步伐走到屋中央开始翩翩起舞。
谢萝没有专门学习过跳舞,但她有上辈子的记忆,谢茹只跳了一遍,谢萝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那几个下腰的动作,是我这个门外汉几天能练出来的吗?
老夫人显然也看出来了,“茹丫头,这动作还能再简单些吗?”
“祖母,已经是最简单了。”谢茹坐到老夫人旁边,低声说道:“再简单,就怕淑秀堂说我们谢府敷衍了事,到时候,宫里那些贵人再附和几句,如果把皇后娘娘也惹恼……”
“嗯,也是。”老夫人轻轻拍拍谢茹的手,“还是你想的周到。好,那就按这个练习吧。”
“是,祖母。我们去练习了。”谢茹起身说道。
老夫人点点头,“去吧。茹丫头,这几天你就多辛苦辛苦。早上你们也不用来请安了,抓紧时间好好练习。”
女孩们齐声应了。
出了春蔼堂,谢茹带着众姐妹来到花园,淡淡的冲谢萝和谢菊说道:“我再跳一遍,你们认真看好了。”
为什么只是“我们”认真看好了,难道其他姐妹不用跳?谢萝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
一舞终了,谢茹依然是淡淡的冲谢萝和谢菊道:“就是这样,你们自己练习吧,我们还要练别的。”说完就领着大房的另外两姑娘走了。
谢菊目送着她们走远,眼泪又无声的流了下来,一语不发的转身也要走。
“四姐,我们不练习吗?”谢萝急忙叫住她。
谢菊没回头,声音呜咽的道:“你自己练吧。”说完捂着脸跑了。
“二姑娘也太欺负人了。”千雪忿忿的说道:“编个这么难的舞蹈,也不教,也不一起彩排,到时候跳不好,怎么办?”
谢萝冷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二姐想让我和四姐主动提出来不去。”
千雪不解的道:“老夫人不是说都必须去吗?”
“那有什么,反正到时候是我这个蛮横的六妹不去,跟她又没关系,祖母只会生我的气。”谢萝耸耸肩,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算了,不去也挺好,去也是去丢脸,祖母也不会开心。”
千雪想了想建议道:“姑娘,要不报点别的项目?厨艺,记得当年姑娘还没有灶台高,可厨艺已经相当了得了。对对,姑娘可以展示厨艺啊。”
二人不知不觉又来到池塘边,谢萝望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我爱吃,也爱做吃的不假,但你知道,我做的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糊弄下西平那些没见识的边民还行,跟京城的美食家们比,就差远啦。”
千雪不死心的道:“不会差的,姑娘那么多年都在练厨艺,手艺一定不错,还有几天时间,只要找个京城的名厨现学……。”
“行了,别说了。”谢萝打断千雪的话,“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赛事,干嘛非去不可。”
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
秋有蚊虫冬有雪,收拾书本好过年。
想起前世这首歪诗,谢萝觉得这就是自己目前的状态,摆烂是这么的容易。
有练舞做借口,早上不用签到,白天没人查岗,晚上无需关灯,到了七夕就说没练好,祖母一定又像往常那样,手高高抬起,然后轻轻落下。
至于二姑娘谢茹的小阴谋,小使坏,谢萝大方的表示不计较,谁让我破坏了二姐相亲,给人家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谢萝唯一遗憾的是,四姐谢菊受牵连,被老夫人借机取消出镜机会。
就在谢萝以为七夕的事已成定局时,她又在睡梦中被揪起来。
谁这么讨厌?
“王嬷嬷?”
老夫人最信赖的王嬷嬷,在谢府内就是老夫人的代言人,她的出现相当于老夫人亲临。
“发生什么事了吗?”谢萝奇怪的问道:“很急吗?”
“是很急。”王嬷嬷麻利的伺候谢萝穿衣,洗漱,吃早饭,“老夫人怕六姑娘屋里下人不得力,特意派老奴过来。”
千雪和千红站在一旁,想帮忙,却完全插不上手。
平时谢萝起床总是拖拖拉拉,千雪和千红拿她没办法,只能按主人的节奏行事。
王嬷嬷却不惯着谢萝,一项接一项,谢萝稍有拖沓,王嬷嬷直接上手,比如:她抢过谢萝的洗脸帕,帮谢萝洗脸;端起粥,喂谢萝吃……
到底什么事?好奇心促使谢萝积极配合。
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六姑娘谢萝就完成了早上起床后的例行工作。
“王嬷嬷,现在去祖母屋里吗?”谢萝跟着王嬷嬷走出清香院。
“不是,六姑娘请随老奴来。”
王嬷嬷带着谢萝来到花园,清晨的阳光洒落池塘,平静的池水一片金黄。
绕过池塘,一个小院的院门大开着,这是大房庄姨娘的住处。
“六姑娘,就这里。”
见谢萝站在门口发愣,王嬷嬷主动拉起她的手腕,把她领进院内。
庄姨娘一身轻便的装束,坐在外廊上,见她们进来,急忙起身迎过来,“六姑娘来了?”
见到庄姨娘的穿着打扮,谢萝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嬷嬷正式揭开谜底,“六姑娘,从今天起,你每天这个时辰就到庄姨娘这里来。庄姨娘擅舞乐,二姑娘编的那个舞,庄姨娘看过,说不算很难,六姑娘辛苦点,七夕前一定能练出来。”
啊?祖母怎么知道我没练舞,谁去打的小报告?
“不不不,我笨的很,十多天的时间肯定学不会。”谢萝本能的退后,退后,再退后。
庄姨娘上前,一把拉住谢萝的手,非常自信的说道:“六姑娘别怕,那几个动作,看似难,其实简单呐。先练基本功,六姑娘年纪小,身体柔软,十天就能练出来。”
“不行啊……”
“啊……”
“疼疼疼……”
“救命啊……”
谢萝上一世很喜欢运动,这一世也算活泼好动,练一下基本功其实没什么。
但前提是,必须是她自愿的,就像在清韵园里学骑马,同样不轻松,她就能忍,能坚持。
此时被威逼,被强迫,被庄姨娘和王嬷嬷强行压腿,一院子的小丫鬟也在帮忙,谢萝边大叫,边给千雪使眼色。
你发什么呆?救我啊。
千雪心里纠结不已,她从小习武也是这么开始的,练功就得吃苦,况且,姑娘,你学骑马那劲头哪去了?今天不过是压压腿,挺一挺就过去了。
但是,姑娘哭成那样,怎么办?去把姑娘救下来吗?
最后,这节舞蹈课坚持上了一个多时辰。
下课后,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最辛苦,王嬷嬷和庄姨娘都是一身的汗,小丫鬟们也脸色通红的喘息着。
“今天就到这吧,下午不练了。”王嬷嬷已四十多岁,体力不支,原计划只能暂时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