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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娘意做大生意,闵郎中演说四君子

    天擦黑的时候,一行人回了衙前巷。

    李修今日去会友,才回来。元娘安顿下后,便来请教他父子,种花木之事是否可行。

    李蔚说到:“花木之事,方兴未艾,从汴京到扬州,再到咱们县里,如今各家都有需求,县里现开的三五家苗木铺子,生意都好得很。妹妹若要做这个生意,说不准真能成。”

    李修老道些,就说:“做这个营生,要紧的是销路,看人挑担不吃力,做生意不是表面上那么容易。再则,元娘虽然素日爱侍弄花草,只怕离正经师傅还是差了点。”

    元娘忙说:“我知道的,将来若真做这生意,我必要认真学起来,生意大了,也不靠我一个人,若能雇到老师傅,这就好办了。”

    三人又计议哪里可售卖,现下做花木生意的,无非几种销路。

    一则宝应县上上下下的人家都时兴插花,有钱人家两三日就要换一回鲜花插瓶,很没钱的人家到各个节上也要插些时令鲜花,这一宗买卖从年头到年尾不断。

    二则略富贵的人家,郎君、娘子们头上都要插戴,这些人家讲究,更爱鲜花,故此鲜花比一般的绢花都贵,这宗买卖不算大,要紧的是能找到门路。

    还有一则,近日一些酒楼馆子里也开始铺排花木,这个生意不大不小,不会每日都有入账。

    最后一种有赚头的,就是豪商巨贾或官宦人家,这类人家多要建自己的园子,总需要各类花木,这生意一年到头遇不上几件,遇到就能赚不少。其他零零散散的就不说了。

    元娘听李修、李蔚讲完,有些是她之前想到的,有些则没想过,比如酒楼里的花木生意。一时激动,元娘又笑说:“还有一宗呢,干爹和阿兄都没想起来,你们说,菊花酒、桂花酿这些,岂不是也要用到?”

    李修、李蔚都笑:“男人们日常不大吃这个,还真想不到。”

    元娘又笑:“下晌我跟干娘、嫂子说话,嫂子提起来的,她家铺子里就有干桂花,卖给人家日常泡茶、做糕点用。”

    三人知道,上面说的虽然热闹,还是纸上谈兵,花之一道就有这么多生意可做,能做什么、先做什么、后做什么,这些都是要仔细计议的。

    三人简单用了饭,沏了酽酽的茶来,继续商议。

    首要的一宗,投入多少。

    李修从内间取出两张交子①说:“我们一家人不说外道话,你与你娘的情况我知道,恐没多少钱了。这里两张交子,是存了现银在大通钱庄的凭证,你拿去就可兑换。这一百两就当提前给你添妆了,还有一百两,就当我借给你,你回本了可要还我的。”

    元娘怎肯收这么多钱,忙推道:“干爹,这太多了,我不能收。我家还有些家底,约莫能凑几十贯钱出来,地里现有一些苗木,明年开春就能卖钱,这些加起来够了。银钱少有少的做法。我寻思着,先做一些插花的生意,这个本钱少。等手里钱转过来了,慢慢把生意做起来。”

    李修笑道:“好孩子,这就想差了,你看街上挑担卖花的,有几个是赚了大钱的?何年何月才攒够你做‘大生意’的钱?你既有志气做这门生意,起势就不要低了,租地、雇人长工、雇跑腿、再雇一个掌柜的替你谈生意,你算算这得多少钱?二百两现银,少了。干爹若是年轻十岁,就同你一起做这生意了。”

    元娘细琢磨,才发现李修讲的大有道理。

    自己的确想简单了,三年五年做小本生意固然稳妥,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让娘安心呢,家里现有四个人要养,小生意哪能支撑起来。

    做就做大,怕什么!就租几十亩地,请了师傅来,认真铺起个摊子,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她下定决心,鼓起勇气笑道:“干爹说的是,我就愧领了,赶明年赚了钱,必多有回报。”

    李修知道她必是一诺千金的,只笑笑不说话。

    李蔚转而说起租地之事:“爹爹借钱给妹妹,我手里无余财帮不上忙,妹妹若要租地,我这里倒刚好有个机会。”

    元娘和李修便都问他是哪里的地,有多少亩,中田还是下田,作价几何。

    李蔚道:“高家庄那边,里长姓吴,他家正有百来亩地要外租。详细的情况还得再去问,先时不知道妹妹要租地,我也没细问,只是听同僚提了一嘴。”

    元娘忙谢他,请他务必再打听打听。

    李蔚自然应承。三个人又商议一会儿,才去歇下。

    第二日李蔚请了假在家,要给小曹氏再请个郎中来看。

    元娘想了想,也有有些不放心,她伸了援手救人,自然更希望小曹氏妥妥当当的,就也留下来,等着郎中看了再回家。

    闲坐无事,曹老安人带着娘儿几个喝茶说话,不知怎得说到人情世事。

    想到元娘昨日与维扬书坊的少东家答对,曹老安人有意说:“恍惚听人说他们家在闹争产,元娘听过吗?”她们在县里听的新闻多些。

    元娘知道,这是老人家常有的心思,看到个小郎君,就想试试她是不是有意思。

    她虽然第一次听到袁家争产的消息,心内有些意外,还是假作不在意的样子,摇头道:“这却不知。还是您老人家消息灵通。”

    倒是小曹氏兴冲冲地打听,曹老安人就故意说给她听。

    正好李蔚请了郎中回来,见她们说得热闹,奇道:“可是在说什么呢,这么唏嘘感慨的。”

    小曹氏抿了口茶,因说:“正说街上维扬书坊的事儿呢。”

    李蔚请那闵郎中坐下来,也吃一杯茶,闵郎中是家里熟的,就坐下,笑着说到:“若说他们家的事儿,我倒知道些。听说早已经分完了,袁家二房袁大郎把整个扬州十来间铺子都让给他叔伯,只留了‘维扬’二字。”

    李蔚便道:“依我说还是他手软了,不知是为着早日发送他爹,还是太顾及亲戚情分。现摆着的,铺子契书都在他手里,让他叔伯闹去呗。他那族里也太偏心,据说收了现钱偏着大房、三房呢。”

    元娘听着他们说话,心想也许是他灰了心吧。自家亲戚纷争,还是在父亲葬礼上,不由得人不难过。能想到保住“维扬”二字,也算对得起他父亲的一生操劳。

    小曹氏撇了撇嘴,道:“这真不像有真本事的。”

    闵郎中摇头说到:“曹娘子不知,这袁大郎却是做过大事的人,他与另外三人并称‘宝应四君子’呢。”

    几个妇人都极感兴趣,因问:“做过什么大事?”

    闵郎中感慨道:“造福乡里的大事。这袁澄原籍咱们宝应,与县学教谕祝臣先是幼时同窗,不知怎的又认识了原来的县丞柳相如,那年还是另一位县太爷在位,他们三人伙着回乡探亲的高邮军校尉吕牧,反了县太爷。”

    几人大为吃惊,忙问:“这怎么敢的?”

    “也是那位县太爷太过胶柱鼓瑟,不知变通。三四年前咱这里遭了水灾,少收了一季粮食不,诸位还记得不?”

    几人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唯见曹老安人点头,都催他快说。

    他继续说到,“按朝廷规矩,地方上遭灾,坏了收成可以提请减免赋税,乃至开仓放粮,当时县里就有人请县太爷往上奏报,他老人家为了考评,极力不肯。再后来就出了人命了,青莲寺知客的素青,他家因催逼赋税和官差打了起来,也是不巧,他爹就叫打死了。那袁澄和祝臣先刚好路过,见到这事哪里忍得,与官差大打出手,这才救下素青。“

    李蔚插口道:“是啊,当时闹得太大,我们在村里都听说了,老县令是激起民愤了。”

    闵郎中也说:“正是呢。所以袁澄、祝臣先立志管这事儿,袁澄十六七岁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刺头一样,全是他挑头。他们知道柳相如肯为民做主,又跟县太爷不合,所以会了姓柳的,伙同吕牧,直接逼县太爷去了。据说是他们四人先跟县太爷谈判,因未谈成,袁澄便出主意,叫祝臣先写了《赋税减免政令摘要》,他与吕牧四处分发。”

    李蔚笑道:“更绝的是,他还趁夜贴到县衙门上去,给县太爷气个半死,真是,真是……”

    闵郎中嫌他总是插言,忙又说:“他又叫柳相如分裂县里其他官吏,公开向县太爷陈情,叫县太爷认了本县逼死人命的事。这一通拳打下来,早惊动了上头。咱们县里就此免了一季的赋税,又动了一批官吏,换了新人,那位县太爷也没讨得好去。”

    “后来呢?”众人都问。

    李蔚笑道:“后来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们四人出了名,百姓都称他们‘宝应四君子’。柳相如后来往北边谋了个县令,祝臣先过两年做了本县教谕,据说吕牧也高升了,倒是袁澄事了拂衣去,什么也没得。”

    闵郎中叹道:“曹娘子说,这样的人有勇有谋又不争利,怎会没有本事。”

    小曹氏只得道:“那确实。”难得他长得还挺不错,昨天叫她瞧见了。

    袁澄身量修长,眉如长剑之横,目如秋水之清,加之他肤色匀称,鬓如刀削,天然带一股飘逸洒脱的气质,站在人群中仿佛自带光芒,轻松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的确是一个让人难以忽视的人。

    闵郎中说得尽兴,喝干了杯中茶,笑道:“该先给曹娘子诊脉的,倒听我说了一箩筐,我们铺子里该等得急了。”

    说着搭了小曹氏的脉,摇头晃脑半天,得出个结论,说是身康体健,连安胎药都不必吃。

    众人才放心了,付了诊金,送他出去。

    元娘和张娘子也趁此告辞,元娘坐上车,掀起帘子,仍不忘说:“阿兄记得替我打听那田地的事儿。我过几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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