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萌跟班

    死过一次的栀炎,倒也淡定,她盯着院中的大火球,透过烟火,约莫看出那不是普通的火球,而是被大火烧焦的人。

    栀炎盯着那团火,心里只觉得揪得慌,她冒着生命危险,快步跑进院中,端着木桶从院落里的大荷花池里取水,一桶接一桶,将水泼洒在火球身上。

    可栀炎发现人族的水根本无法浇灭这从天而降的天火,于是她往水中悄悄注入了些灵力……

    终于,火球身上的火被栀炎成功浇灭了,一具焦尸赫然出现在眼前。

    除了栀炎,无人走进院中,更无人敢靠近这具焦尸,大家对天界里掉下来的东西,都充满了畏惧。

    栀炎忍着胸口里莫名袭来的抽痛,凝神盯着地上的焦尸,蹲下身用手触碰了一下焦尸的手,用栀子花树特有的感知生命力的能力,察觉到这具焦尸还有一线生机。

    栀炎调动了灵力,使劲将地上的焦尸抱了起来,准备带着焦尸回自己平日里住的单人寝所,给这人给予施救。

    “快扔了吧,扔大街上去。”大堂里有人对着院中的栀炎惊恐地劝阻道。

    “是啊,快扔掉这人。不然你会害了大家的!”其他人也在高声对栀炎叫喊。

    栀炎根本不受这种道德绑架,她不能因为众人对未知的恐惧而选择见死不救。

    栀炎明白,这个时候,在城中,不会有其他地方能够愿意收留她和这具焦尸。而且,此时稍微多做耽搁,这个人可能就会失去最后活下去的机会。

    她将目光投降了大堂门口处的天桃。

    二人沉默对视,眼神里暗自在较劲,栀炎的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天桃:让我们留下来,以后我就交定了你这个朋友,若是让我们走,日后相见,全当你我不曾相识。

    而天桃更像是在做一场博弈与交易。她走进了院子里,力排众议,对栀炎说:“后院最南边有一处荒宅,那里许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你带这个人去那处荒宅吧。”

    栀炎眼底泛起泪光,郑重谢道:“多谢。”

    说完,她便在天桃的瞩目下,抱着这具焦尸走向了后院。

    栀炎抱着焦尸来到胭脂坊后院深处的一处荒宅,推开宅门,只见宅院中荒草丛生,蜘蛛在宅门上织上了一层又一层蛛网。

    天幕中的黑雪继续下着,平日里喧嚣的云浮城陷入一片死寂。

    这具焦尸,由于烧伤过于严重,已经让人无法辨别其性别。

    栀炎将焦尸放在了荒宅里面的一处卧榻上,将自己的灵力输送给焦尸,期盼着能唤醒焦尸的一线生机。

    可栀炎的灵力有限,虽是勉强让这人恢复了心跳脉搏,但无法唤醒其意识。

    就在栀炎一筹莫展,唯恐自己有心无力救活这个人时,窗外宅院里忽然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声。她透过窗户,看见有几只浑身散发着幽光的大鸟,将一个包袱扔在了宅院里。

    栀炎来到院中,发现黑雪已经停了,那几只发光的大鸟飞旋在她头顶,用精怪界特有的语种跟她交流道:“包袱里是能救人的灵药。”

    说完,还未等栀炎回应,那几只大鸟就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栀炎捡起包袱,回到宅中的卧榻旁,将大鸟们送来的珍稀灵药喂给了榻上的伤者。

    夜深时,栀炎在微弱的灯火下,注意到这个浑身烧焦的人身上的黑色伤痂有裂开脱落之势。

    栀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须臾之间,这烧伤的人身上所有的黑色伤痂便尽数脱落殆尽,露出崭新的肌肤……

    “又是你……笛江。”栀炎看着这个男子褪去伤痂的脸,惊讶之余,只感叹命运之手的威严可怖,一种强烈的宿命感让栀炎觉得心口憋闷得慌。

    她在这荒宅里守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笛江,看着他身上的伤一点点痊愈,每日用药草泡出来的温水给笛江擦洗身子,以助于他快些康复苏醒。

    虽不是未曾沾染红尘的纯情少女,但每当触碰到笛江身子上一些特殊位置时,栀炎仍是会脸红害臊……她总是刻意回避,可越是回避,越是容易紧张,越是紧张,越是会适得其反,会一不小心就碰到“火雷之地”。

    每次触碰到笛江身上的“火雷之地”,栀炎就顿觉有无形的烈火在烧她,她需要跑到院子里吹一吹冷风,喝几口凉水,才能逐渐平静下来。

    日复一日,栀炎无聊之时,会对着昏迷中的笛江说话,可无论她说什么话语,笛江都紧闭双眼,肢体无任何回应。

    冬去春来,笛江终于有了些知觉,每当栀炎触碰他时,他的眼皮就会微微颤动。

    栀炎明白,离笛江醒来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时而兴奋,时而又慌张,时而又黯然,总之,日子很是难熬。

    初春的深夜,栀炎睡在笛江隔壁的卧房里,被笛江卧房里的异响惊醒,她遂起床,来到笛江卧房门口,推门而入……

    只见笛江披散着凌乱的头发,穿着一身薄衫,打着赤脚,站在床边的地上。他面无表情,双眼痴痴看着栀炎,一语不发。

    栀炎忐忑地走到笛江跟前,看着他有些呆滞的眼神,狐疑地问道:“看你这神情,莫不是在大战中伤了精魂,迷失灵智,变成了傻子吧?”

    笛江毫无反应,只是呆萌地看着栀炎眨了眨眼。

    “哎呦我去。真傻了啊?”栀炎郁闷无语,看着笛江再次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么?”

    笛江仍是不做回应,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痴痴傻傻望着栀炎缓缓眨了眨眼睛。

    “你,会说话吗?”栀炎有点着急了,抬起手来,用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笛江的胸口,对她高声问道。

    笛江毫无征兆地抬起手,一把捏住了栀炎戳他心口的那根手指头,对栀炎轻声说:“你戳到我的心窝了。”

    说完,他继续不轻不重地将栀炎的这根手指头握在手心里,温柔又平静地看着栀炎的脸。

    栀炎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电流从笛江的手心里,传递至栀炎的手指头,继而迅速激荡到她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里。

    栀炎忍着悸动,慌慌张张用力将手指从笛江的手心里抽离,一时间不敢与笛江对视,娇羞又强作淡漠,低声问:“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我虽然记不起自己是谁,但我记得你。”笛江看着栀炎羞红的脸,轻声回道。

    “记得我?”栀炎红着脸,抬头望着笛江困惑地问道,“我是谁啊?”

    “你应该是我的妻。”笛江呆呆傻傻望着栀炎脱口而出。

    “疯了吧你,醒来就白捡一个老婆?”栀炎尴尬地对笛江冷声回道,“我可不是你的妻,你我连朋友都算不上。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你若不是我的妻,又怎会在我昏迷之时,日夜照扶我,给我喂药,给我擦洗身子……”笛江懵懂地看着栀炎回道。

    “没人敢接近你,我再不管你,你就只能等死了。”栀炎恼羞地转过身去,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笛江继续看她红透的脸颊,她背对着笛江问,“你一直昏迷,又怎会知晓是我在照顾你呢?”

    “我有游离的灵识,那份灵识,能看见你,也能听见你……”笛江看着栀炎的背影,轻声回道。

    栀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笛江狐疑地问:“你不会是在装傻吧?你真不记得自己是谁吗?”

    笛江一脸无辜模样,摇头回道:“不记得了。姑娘你可知我是谁,从何处来……”

    “你叫笛江,这是你第二次从天上掉下来,也是我们第二次相遇。别的,我就不清楚了。”栀炎言简意赅对笛江回道。

    “第二次相遇?我们以前见过是吗?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笛江不急不缓,温柔平静地看着栀炎询问道。

    “栀炎。”栀炎淡漠地回道,并看着笛言严肃地说,“既然你已经康复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这就送你出去。这些时日,老板娘顶着很大的压力,将你留在这里养病。我对其承诺过,等你醒了,就立即让你离开。”

    说完,栀炎拽起笛江的袖侧,拉着他走出宅院,一路带着笛江走到了胭脂坊的大门外。

    栀炎发现,此时的云浮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人声鼎沸,夜间大街上还有闲逛的人群。

    “珍重。”栀炎松开笛江的袖侧,淡漠地对笛江说道,说完就欲转身朝胭脂坊门内走去。

    笛江并未吭声,而是默自站在原地,看着栀炎的身影。

    栀炎走到门口处,撞见了老板娘天桃。天桃面对着门外,拍了拍栀炎的肩膀,提醒道:“他好像并无离开的打算。”

    “啊?”栀炎一回头,发现笛江还站在原地,遂苦恼地看着他高声问,“你为何不走啊?”

    “我无处可去。”笛江竟用带着几分幽怨和无助的眼神,望着栀炎回道。

    天桃一脸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笛江,转而对栀炎悄声说:“他看起来身强力壮的,要不把他留在胭脂坊里干活儿吧。”

    “真的假的?你们不是都很怕他吗?我好不容易把他救醒了,送出大门了,你怎么又想让他回来了?”栀炎困惑地望着天桃问道。

    天桃勾起嘴角,神秘地笑着在栀炎耳边轻声说:“他若是个祸患,这些日子,我们早就出事了。如今云浮城恢复往日的喧嚣繁华,我们偌大的一个胭脂坊,收留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神族,有何不可呢……”

    栀炎看着眼前这个城府极深的大老板,并无心拆穿她的心机,只是顺应她的心意,淡淡笑道:“你挺善变啊。”

    “善变是女人的天性啊。”天桃爽朗地笑道,并对着一直傻傻站在那里的笛江问,“你是想留在我们的胭脂坊做工是吗?”

    笛江看了看栀炎泰然自若的神情,转而对天桃点了点头,然后就朝栀炎径直走了过去。

    栀炎看了看眼前呆呆愣愣的笛江,猜不透命运这是让她入了什么局。

    天桃笑着看着站在栀炎身侧的笛江,对他说:“今日起,你就做栀炎的学徒吧,跟着她在咱们胭脂坊学习制香,鉴香,售香等本领,我一月给你十个金豆,可好啊?”

    栀炎只觉得老板娘天桃的笑里面,藏着太多算计,但她完全能理解这个女强人,若是无深厚的城府和智谋,她如何能撑起胭脂坊的生意。

    栀炎虽然暂时看不透天桃意欲何为,但从下黑雪那日起,栀炎就把天桃当作朋友了。

    天桃不仅做主让笛江跟着栀炎当学徒,而且还有意将笛江住宿之地安排在了栀炎寝所的隔壁,特意让这二人除了夜里不在一个屋里睡,其他时间,几乎日日朝夕相伴。

    当然,睡一个屋,这事,栀炎也不可能同意。之前在后院的荒宅里,栀炎也只是在笛江病重的那几日,日夜守护在他身边,他病情好转了些的时候,栀炎就不再夜夜守在他榻前了,而是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凑合着住了些时日。

    眼下让栀炎烦忧的是,这笛江像个失智的青壮巨婴,时刻跟着栀炎,栀炎走到何处,他几乎就寸步不离跟到何处。说他是巨婴呢,也不完全是,因为他眼里有活儿,总能预判到栀炎接下来要干的事,会抢着帮栀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一日,栀炎在大厅里查看新到的鲜花原料,发觉这批原料质量有问题,她有些气恼,刚准备转身去质问采办这批原料的同僚,却忘了笛江正站在他身后,她一转身,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了笛江的胸口上。

    “你!”栀炎差点未能忍住脾气,可看着笛江那张俊美的脸,还有忠实又无辜的眼神,她瞬间气消了。

    “你撞到我心窝了。”笛江一脸认真,还带着一丝“碰瓷”的意味,低眼痴看着栀炎轻声说道。

    这句话,这眼神,霎时间让栀炎的心里才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她越发怀疑,笛江并非真的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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