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NO1

    6月的暖风使很多人如同窗外的蝉一样开始躁动不安,不知是夏日的燥热还是将要分别悲伤的冲击。班级里谈恋爱的人忽如一夜春风来,很多之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开始谈恋爱。

    等我回到座位上,我看见简斯年趴在桌子上,缩成一团,漆黑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团,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他的清瘦的身体上,看上去像一个乖乖的小狗。

    他在上课时总是一副困乏的样子,一到下课的时间又精神抖擞。

    不知是他注意到我的归来,还是心灵感应。他忽然抬头,看到我回来,粲然一笑,招招手,让我走过去。

    “你知道”简斯年忽然顿了下,嘴角轻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可怜兮兮地继续说道“一会儿要查作业,你知道吗?”

    “知道”我边说着,边朝他点着头,随手拿起放在凳子上的靠枕,倚了上去,从书包里拿出下节课的练习册,递了过去。

    “嗯,明白人\"简斯年微微低下了头,伸手接过来习题册,却没有抄答案,只是把体测放到眼底下。

    我总觉得他有心事,可是又不敢问,怕说出来,我们之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被打破。我想说些其他的事,打破这该死的沉寂,却发现我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

    抱怨刚刚这节课的数学题太难?说马上就要中考,努力学习?亦或询问他刚刚出去做些什么?或者询问他,下午就开始窜座位了,离开我会不会难过?

    我说不出口那样的话,只能也用无声来回应他。

    那时的我固执的以为,我们两个就像是一对平行线,再怎么靠近也不会有相交的一天。两个人因为班主任的照顾型排座被分配到一起,又因为班主任的成绩相近型排座而分开。

    我和简斯年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实在说不上熟悉,

    当我在家中看书学习,简司年在上蹿下跳,成群结伴的四处闲逛;当我听从家中的安排,学习一门乐器的时候,简斯年因为在学校闯祸,被家长强制要求学习;当我和朋友四处逛街,追星的时候,简斯年开始打架喝酒,处对象。

    我们两个实在没有任何交往,只是在不断在家长的口中了解的简斯年。

    直至今年老师将我们窜到一起,接触才算多了起来。

    我自以为是的想着,简斯年或许也不会关心的吧!

    不会关心他的同桌是谁,就像简斯年的女朋友在他的面前被人扇巴掌,他依旧是无动于衷,仿佛事不关己,在旁边做个冰冷的看客。

    我自私的认为,简斯年就是这样的遗世独立,他身边不缺人,一个走了,下一个指不定更好。

    NO2

    下午的时候,果然如同简斯年所说,班级成绩前20被分到了一起,其他人四散排座。

    我当时坐在位置上,抬头看向神圣的,高出我们一个台阶的讲台,齐肩短发的班主任老师穿着耐克的运动装,她的眼里满满都是精明,算计着我们,也算计着自己。

    乌黑的黑板上用雪白的粉笔写满了我们的名字,字字都是漫天白银。

    虽然简斯年离开,但是有关他的事却一件件飘向了我的耳朵。

    据说简斯年分手又复合,他的女朋友很漂亮,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听说他体育考试当天突发意外,成绩不是很理想,估计考不上重点高中了;听说他最近总是没精打采的,意志消沉;听说……

    简斯年依旧是那个同学口中的“简斯年”,可是我总是固执的认为那不是真正的他,可是也没有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

    随着中考的接近,所有的人好似大梦初醒,都开始努力学习,备战中考。

    我的周围一直弥漫着硝烟的气息,即使下课也没人愿意出去走走,而是一刻不停的刷着题册,讨论着上课老师讲的难题与重点。

    我和温言的大课间出去闲逛的时间被取消,简斯年也不再出去打篮球,终于拿起课本开始看书。

    可是时间如同细沙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悄然溜走,怎么也不够用。我拿起英语书,翻看从前觉得无比长的单词,如今看来也不过是6、7个字母,书的单词表已经被我翻烂,可是总是害怕哪个单词没背牢考试会考。从前无比漫长的英语课,一瞬间也变得短暂起来。

    我看着卷子一页页如同雪花般发下,看着黑板的倒计时数字不断地缩小,从三位数到两位数,最后甚至开始了一位数,我的初中即将结束。

    NO3

    炎热的天气,沉闷的氛围,我越发的烦躁,初中四年的成败在此一举,所有之前的荣耀都如同过往云烟。

    九年义务教育就这样开始进入倒计时,原本沉闷的数学习题瞬间也似乎变得简单,物理似乎也没有那么枯燥无味了。

    随着中考的日期越来越近,空气中逐渐散开焦灼的气氛,唯一没有任何改变的就是那吊在我头顶的风扇吱嘎吱嘎作响,我总怕它会掉下来掉到我的头顶,将我砸伤。

    我的新同桌萧鹤,他是出了名的冰冷帅哥,成绩优异,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模样。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萧鹤长相帅气,但是我总觉得简斯年比他好看的多,至少简斯年身上没有萧鹤那种傲气,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萧鹤平日里总是暗暗和我较劲,看谁做题快,看谁准确率高,看谁排名又靠前了,看谁某次课上被老师夸奖……每次我被老师批评他都会躲在书后偷偷乐,再后来直接面带嘲讽的直接笑出声音来,让我一度觉得十分的难堪。

    我单纯的以为因为我比较差,所以萧鹤才这样对待我。可是温言悄悄和我说,萧鹤是故意的,是故意针对我。

    温言在一旁帮我分析:萧鹤对待其他的女生,如果成绩好,彬彬有礼积极的打招呼、说话,甚至会开玩笑;如果成绩不好,会不屑一顾,甚至一句话也不愿意说,有时甚至冷眼旁观欺凌的发生,即使他是班长;对待那种长得好看或者成绩中等的,也会疏离而又温和,总之不会让任何人感受到不舒服。

    温言问我,是不是得罪萧鹤了,他故意针对我,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就我笨笨的,还傻乎乎的笑呵呵的对萧鹤。

    听着温言的话语,我当场愣住,仔细回忆着萧鹤的行为,温言的话语一一验证,我的心瞬间如坠冰窟,明明是炽热的天气,我却觉得在寒冬,心口逐渐散发出阵阵寒气,将我包围,直至将我吞没。

    我故作不在意的笑着对温言说“一定是萧鹤在意我模拟考考在他前面,觉得没面子,才这样的。萧鹤这个小人,诅咒他追不到朱茗“

    朱茗是年组出了名的大美人,也是萧鹤在年组中众所周知的心上人,奶茶,电影票,小零食,各种殷勤的事一一施展,还是没能追上,萧鹤也因此被人嘲笑。

    关于温言的猜想是否正确,我没时间去猜想,也无法改变萧鹤是我同桌的这一事实,眼前的中考迫在眉睫,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萧鹤身上。

    NO4

    进入最后一周时,所有的老师都开始停止讲课,漫天的试卷终于到了尽头,但是焦灼的情绪不断蔓延。

    萧鹤在课间也不肯停下笔来,一遍遍复习着错题,他的错题本被五颜六色的笔覆盖着;他一遍遍打着草稿,草稿纸一天可以用没一页;一遍遍翻着书,我注意到他的笔记的页边都已经泛褐黄……

    简斯年虽保持着放荡不羁的姿态四处闲逛,像个小太阳一样,到处给人散播阳光,带来欢乐,但是我依旧可以感觉到,他也在做着最后的冲刺,努力拼搏一把。

    闺蜜温言依旧不紧不慢的备考,时而看看小说,听听音乐,刷刷时兴的电视剧,整个人一副悠闲地姿态,她还给我列出一份好看的纪录片和电视剧,供我假期打发时间。

    “我又不想考重点班,太累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进入A班,到时候天天找你去玩“温言看着我劝她再好好学习时,还反过来安慰着我,让我不要浮躁,稳住就可以得偿所愿。

    70人的教室真是拥挤,前伸不开脚,后无法转身。初中4年,我来站起来回答问题都直立不起身,进出位置都是件难题,前后走动需要侧着身,我从前无比期待着这样日子的结束,可是如今却希望它永远暂停。

    我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还没有来得及做准备面对将来的一切,可是时间不会等我,考试迎面扑来。

    NO5

    在初中最后一天,同学们都相互拍照,在初中校服上签名。整个年组来找萧鹤的女生络绎不绝,我们的位置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鹤认真用记号笔在每个人的校服位置签下他的名字,他的字端正,秀气,但又不失大气,与他那张略微英气的脸相得益彰,我在他身边,看着他的侧颜,忽然有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那些女生的想法——一个高大,英气十足,成绩优异,对人有耐心、认真的人,怎么会不让人喜欢,着迷?

    如果有人要合照,萧鹤也会默默配合,摆好姿势。如果女生让他把字签在心口的位置,他也是毫不犹豫的签下。

    某节课后,萧鹤神神秘秘的不知嘟囔着什么,等再次回来,满面笑容,春风得意的样子,他还破天荒的问我:“看没看出我有什么不同?”

    萧鹤没等我回答有自顾自地说到:“看你一副白痴的样子,能看到什么呀!”说着还嗤笑了两声。

    我依旧记得那日,阳光灼人的刺眼,萧鹤不屑和嘲讽的口吻让我隐隐作痛,夏日的烈阳在我自卑的心口灼出一个烫人的洞来,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直反反复复隐隐作痛。

    我在一旁静静看着,我知道萧鹤十分厌烦我,毫不掩饰的厌恶,我甚至想不起什么地方得罪过他,但是他对我永远会展露出他最为恶劣的一面。

    后来,前桌悄悄告诉我,萧鹤在那个课间去找了心上人,让心上人在萧鹤的心口的位置签下她的名字。

    简斯年也来了,带着他的女朋友。我看着简斯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的女友,眼里饱含深情,充斥着爱意。

    简斯年的女朋友过来找萧鹤,让萧鹤在她的校服的左心口处签下萧鹤的名字。

    “还带着男朋友过来,不怕吃醋呀?”萧鹤微笑着问简斯年的女朋友。

    简斯年的新女朋友一把搂住简斯年的腰,把头凑过去,放在简斯年的心口,抬头看向简斯年,“你生气吗?”

    简斯年笑笑,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不置可否。

    我注视着简斯年,看着他和女朋友一点一滴细腻的互动,两个人悄咪咪的动作,直至他们离开。

    “别看了,回神了”萧鹤一反常态的主动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有点难受?”

    我窝在桌子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像之前简斯年做的一样,听着心口不断传来的阵阵心悸,一时无比难受,听着萧鹤幸灾乐祸,一心看热闹的语气,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快签名吧,大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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