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离别

    From 阿言

    一直没有告诉你,在明兴的日子,虽然也是在人屋檐下,却是我很开心的日子。你的外婆虽然和你一样话很少,不怎么同我讲话,但从来只是拿我当你的朋友,不俯视,不评价;你我那时并不相熟,但也给了我最可贵的尊重,我们从那时就是最简单的朋友。那种自在的感觉,好像自爷爷离开我就再没有过了。我没有过抱怨其他长辈家人的意思,以后也不会有,只是很珍惜和你在明兴的日子。

    哪天我们有时间,再一起去看阿婆吧。希望她再次邀请我住几天。

    To 阿月

    【言照视角】

    进入四月中旬,阿婆把去年冬天的枯枝清理干净,种上了新的紫罗兰花苗。院子里的蔷薇花也开始绽放,更多的是小小的花骨朵。让忱说,等到五月份蔷薇悉数开放,花园里会非常漂亮。

    我刚松好花圃里的花泥,抓紧时间给湖边垂钓老童去送午饭,就接到Austin的电话,通知我今天晚上登机回国,回来后14天集中隔离、7天居家隔离。我还没反应过来,让忱就已经背着渔具从院门外回来,Austin先给他的电话。

    “言照,先收拾行李,吃过午饭我们去机场,还有手续要办。”

    “哦哦,好的好的。”我连忙答应。当时不觉得可惜,没有机会看到满园蔷薇花开,回头想来却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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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再次缓过神,是机舱里空姐播报飞机即将降落的广播在我耳边盘旋。

    让忱叫我记住他的电话号码,隔离结束一起回去。一瞬间“我们一起回去”令我疑惑,14天集中隔离结束是7天居家隔离,我们一起的旅程也就走到这里了。顶多就是让二哥送佛送到西,叫司机绕路把我送回学校或是大妈妈家,不会再有“一起回去”之说。

    等到14天自闭生活结束,我收拾好行李和让忱在隔离酒店停车场碰头。让忱本就生了一张俊朗的面孔,身姿也高大挺拔,14天关在屋子里也不见憔悴疲惫分毫,只有衣服多了两道褶。几天不见,我反而生疏了不好意思了。幸好他不会注意到我的扭捏。

    “让二哥,我室友帮我问过学校,说境外人员想要进校还要额外在校外隔离点集中隔离7天,反正看样子网课还要上很久,能不能麻烦您把我放到大伯伯家?”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他了,他也是不走运摊上我。我小心翼翼说完,见让忱敛眸听着却没有说话,老板不发话司机也绝不会擅自行动。

    “哦哦哦,如果赶时间,把我放到顺路的地铁站就行。”14天不见,原本的熟稔冲淡了,我估计是自个儿又厚脸皮了。

    让忱看我,思索了一会儿,说:“告诉余师傅地址。”

    我暗叹自己迷糊,忙凑近抓住副驾驶后座,告诉师傅:“余师傅,麻烦您到马当路随便找个路口把我放下就行。”

    “要送你到家门口吗?”让忱问我,我知道他不是假客气。

    “不用了,我自己走进去就成。”我其实是怕大妈妈看见,怂包。

    “行。”让忱沉吟了一会儿才答应。余师傅终于开动车子,我无意瞄了眼后视镜,他表情很精彩,不知道在想什么。

    “让二哥,你胃还好吗?我忘记打电话问你了,药有没有记得按时吃?”

    “两天前停的药,不妨碍了。”让忱顿了一会儿,微微笑了,“别担心我,你才是一个人。”

    从机场到市里距离并不算很长,但车道堵堵开开,我偶尔和让忱说一两句话,没过多久便不知不觉呼呼睡着了。快到路口时,我才睡醒,身上披着让忱的西服,脑袋靠在车窗边硌得有些疼。

    “谢谢,你的衣服好香。”我把衣服还给他,再次凑到前面指了指让司机靠边停。

    余师傅下车替我拿行李,看到我一只手轻松拎起忍不住惊叹我是女大力士。让忱也下车,令我没想到的是他靠近俯身右手轻轻抱了抱我,很快又重新拉开距离,看着我的眼睛说了一句再见,“我的电话存了吗?有事可以打给我。”

    “知道了,让二哥,这段时间谢谢你。”我清楚可能没什么机会再见,心里不住有些难过,“再见。”

    让忱上车离开,汽车在前面的红绿灯停留了一阵,便很快消失不见,我也拉着箱子慢慢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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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伯伯驰援汉城,家里只有我和大妈妈还有吴婶。疫情期间画廊不开放,但大妈妈一向闲不下来,白天很少待在家里。洋房里很多时候只有我和吴婶,网课结束遥遥无期,我每天无聊得想呕。

    一转眼已经到了六月,周三下午没有课,我陪吴婶在厨房裹荠菜馄饨,吴婶总要嗔怪我馅放太多。大妈妈说下午有客人要来家里,中午就回到家里,但是一下午都电话不断。疫情势头有所缓解,她最近又在准备最新的展览策划,准备政策一允许就开新的展。

    “孙琪,昨天你发给我的那个青年画家的资料挺有意思,我看了她的作品集有点后现代的意味,你这周争取联系到她的经纪人谈一谈联展的事。”

    “我的话没听明白吗?这周必须搞定,最迟下周一给我明确答复。”

    “小刘,出一份疫情后联合展的详细预算,最晚这周末给我。根据包不包括潜在买家,预算报告要两个版本,要尽快拿给投资人看的。”

    “我提醒你,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夸大潜在买家数量,宣发预算可以适当放宽,有任何困难第一时间联系陈秘书。”

    我在厨房里有时候能听到几耳朵大妈妈的电话内容,没想到她工作中也这么有压迫感,搞得我阴风恻恻的。

    下午三点客人来了,是个年轻男人,长得不错,就是皮肤有点黑。他们坐下喝茶,听出来他原来是沙舟物流董事长的公子秦学骆,他父亲秦璋和大伯伯早年是同一个厂里的同事。春节期间正是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而他年前脑梗身体也还在恢复,这几天才派儿子来拜个晚年。

    “许姨,那我就先回去了,朋友还在等我,再会。照照妹妹,再见啊。”

    “路上慢点,过两天青海回来我们一起去家里看望你爸爸。”我和大妈妈一块儿到门口送他,结果人一走她转身就开始吐槽说这个败家子,“阿璋的病多半是被这小棺材气出来的,面子上彬彬有礼的,还不是整天摩托车野女人KTV,家里事情一律不搭嘎,胡漂浪荡。”

    “年轻人欢喜玩一玩闹一闹也可以理解,小陆前头两年花头也透的可工作照样很漂亮,将来笃定是可靠的男人,大妈妈给你挑的男人不会差的。”

    “照照,九月份你就三年级了,十月办订婚礼,你叶阿姨肯定已经同你提过了。大伯伯和大哥工作原因没法出国,好几个展都挤在十月我也抽不出时间。到时候叫你言朗哥哥飞一趟纽约也近的,你们兄妹也好多年不见,你订婚他总要来的。”

    “双方家长的意思是,丹尼年纪不小了,等你毕业就结婚。到时候你可以继续念书,你的专业在美国有更好的学校;想工作也行,喜欢做什么,陆家会给你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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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我回了蘇市,蘇市出行比申市都要安全自由许多。我在爷爷旧时学校旁的公寓待了两天便回了乡下的房子,我刚出生的最初六七年和爷爷生命的最后几年我们都在这里度过,生活上不太方便,夏天蚊虫烦人,隔壁婆婆过分热络,除此以外都特别理想。

    丹尼知道我回蘇市,好几次打电话说要来,倒是丹弈七月份来玩了许多天。他是真的热爱华夏,在人挤人的闷热园林里用完了好几张相机内存卡,临走还带了一行李箱的苏式糕点上飞机。开学前我本来还想去一趟燕市看看弟弟,大哥回绝了,说长途来回人员复杂太危险。那我也只能乖乖坐上回申市的高铁,高铁上打电话给澄澄姐想请她吃饭感谢她把我介绍进课题组她却也说外面吃饭太危险拒绝了我,我只能等待开学封校,听一帆说封校没有特殊理由不得出校,校外人员更不能进出。坐牢吧。

    我不想回大伯伯家便准备高铁站直接地铁到学校,带着口罩昏昏沉沉转了两趟地铁终于测温进校,我拉着行李箱已经热得浑身湿透。要是大哥还在申市就好了,他会臭骂我为什么不打车后再叫司机来中途地铁站接我。

    一帆要下周才返校,我一个人在宿舍收拾完东西洗完澡洗完衣服才看到两个未接来电,让忱的。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联系,我回拨过去,实在想不到他会有什么事找我。

    “喂,让二哥,不好意思我刚洗衣服去了没听到电话。”他说没有急事,德国的阿婆寄了几个毛线球给我叫我织毛衣冬天穿。我想起来,自己之前星星眼过阿婆家里的针织品。

    “让二哥,帮我谢谢阿婆。只是我已经返校了不能再出校门,能先放放您秘书那儿吗?等我哪天放出来了就来取。”他叫我有空去他公司找Austin拿。

    “应该不行,狗屁学校现在还不允许收发快递。”他说阿婆想我尽快收到,可以叫Austin邮寄过来。

    “那太麻烦他了,我不好意思啊二哥。”他叫Austin下班送过来。可是从市中心开车到我们校区不堵车也至少一个钟头。

    “荷花路铁栏杆那里,我到时候在那里接应他。真的感谢。”其实外面送东西进来也不允许,我只能去监控死角守着,本来洗完澡我是坚决不会出门的。

    让忱答应了,叫我不用客气,说Austin下午六点会准时到铁栏杆的。我很难想象他当时头上有多少条黑线(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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