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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亚得里亚海港口城市的人

    【言照视角】

    翌日我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天,从箱子里挑了一件暗红色修身毛衣,黑色中腰长裙,黑色连帽牛角扣大衣虽然和整体有点不搭,但到了室内会脱掉便只能这样将就将就了。我也觉神奇,随便胡乱塞进箱子的一堆衣服竟然帮了我大忙,还能尽量让我装出成熟知性的感觉,看来平时观察一帆的穿搭也是耳濡目染啊。

    阿婆知道我要替她外孙出席年会,还给我梳了头发,抹了口红,细心地试了很多支才满意放行。到了傍晚我向让先生拿车钥匙,忐忑接过不保证不刮不蹭。

    “稍等。”让忱又一次叫住了我。他从衣柜格子里拿出了一条烟灰色的羊绒围巾,示意我把大衣脱下来,围巾展开很大折一折正好可以做披肩,原本到肩头的黑发便松松披在上面。

    “这样更好看。”让忱评价。尽管今天胃部仍旧不适,他还是披了衣服到院子门口送她,整个人都还懒洋洋的,挥了挥手说路上注意安全。

    我坐进驾驶位,啧,发动机的引擎声令人血液沸腾。让别人去说好了,我就承认自己放古代肯定是华歆,保准是要被管宁割席断交,漂亮的车、精致的美女我都要频频侧目的。爷爷在世时,就老是一边说是陪我看美女一边又笑我俗气。

    回头和多多吹牛驾照实习期间开了过千万的车,她都要不相信的,我奸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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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航到了目的地,早已经有人在研究所门口等我。我松一口大气,停车场很空我随便乱停,不至于倒车入库出洋相。

    那人中等身材,目测三四十岁,标准理工男的长相打扮。他介绍自己是穆盛德国研发部副总监,姓季名阳,感谢我今天晚上代表让总来参加年会,末了还询问了让总身体状况如何了。

    “让先生已经好多了,也是老毛病了。没能亲自出席,他让我向你们说声抱歉。”我拿捏着平时大哥应酬的语气,有模有样。

    季阳摆手,说:“让总身体要紧,您能来也是一样的。”

    年会会场就在研究所旁边的酒店,我本来还很相信季阳说的年会组织简陋云云的话,一进酒店大堂就觉得不对,进入会场才知道这个人委实是睁眼说瞎话了。宽敞的欧式宴会厅,华丽的紫色水晶灯折射散开灯光,长长铺开的厚实红地毯,专业的摄影团队,巨大的LED屏幕投放“穆盛德国分部己亥年会  Jahrestagusd”。

    说是春节年会,也有不少德国员工参加,场面算是钟鸣鼎食了。侍者将我引到主桌,为我拉开椅子,一张写着“让忱 Adrian·Rang ”名字的米色卡片立置在桌面上深蓝色餐布旁。

    让先生,外文名叫Adrian啊,发音很好听。这种坐在贴了大老板名牌座位上的感觉,真微妙呢,感觉自己也是某届大佬了。

    我正YY着呢,季阳和其他两三个高层来敬酒,我其实是能喝的,也是推脱要开车才换了气泡水。但穆盛的年会很干净,不会劝酒,也不会学捧高踩低、溜须拍马的作风,大家都是一众庆祝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的平等个体,想必平时的工作氛围也相对更为自由融洽。

    我按照让忱的吩咐提前离席,只和季阳打了招呼便悄悄离开了,或许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他的举动破坏大家的氛围吧。出来天才刚暗下来,我意外发现路对面有一家中餐馆,便进去吃了碗扬州炒饭,味道一般,不功不过,但我已经满意了,还斥巨资给让忱打包了鸡回去。

    一路驾驶回家我已经熟练不少了,到家才知道让忱被叔叔拉去了城里医院检查胃病。我见时间不晚便又走回头路去医院接他,外婆给我的地址,这样也省得Leo辛苦工作一天还得半夜送侄儿回老母家。

    我真的开车挺有那味儿了,“嗖”一下又到了医院。晚上医院里人流量依旧不小,我便守在门诊出口等他,三月份夜里我还是能哈出白气。

    “这儿,这儿!”透过玻璃门远远看见让二哥和Leo叔叔一前一后出来,叔叔手里好像还提着让忱的检查报告,我朝他们挥手。让忱走近了才看到我,叔叔朝我扬了扬手。

    到了车上,他在副驾驶上摘下了口罩,我才发现他脸色又是苍白,快点开车到家让他好好休息,睡一觉一切都会好。但晚上我也不敢开太快,旁边坐了让忱,出什么事不等别人,忠心护主的Austin第一个就能把我撕碎。

    我见他没睡着,试着同他开玩笑,不知道是我真的说话有趣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虽然他没好笑出来,后视镜里他的眼中是往常不曾有的笑意。

    “让先生,您的外文名字是Adrian啊?”我余光中瞥见让忱像是在闭目养神,外婆家也不远了,怕他睡着了过会儿下车要着凉,才翻出话题。等到我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睛,声音舒缓:“嗯,我父亲取的,意思是‘来自亚得里亚海港口城市的人’。”

    “啊?”我没听明白。

    “我爸爸在斯普利特认识的我母亲,他为了纪念与妻子的相遇为我取名。”我开车专注前方路况,并没有注意到让忱说话时是何种表情,后来回想才很好奇他说出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

    斯普利特,正是亚得里亚海的港口城市。

    让忱很快换了话题,也很自然调整了神情,问我:“言照,Shawn?我听安家两个小孩子叫过。”

    “对,我喜欢看小羊肖恩。”我笨拙地打着方向盘,自动注释。

    “Hi,Shawn.”让忱尽管捂着腹部很不舒服,还是对着我笑了。

    “……Hi,Adrian!”

    我和他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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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中国人的春节如期而至。只是那一年,汉城疫情肆虐,许多市民受病痛折磨,或失去亲人,又或失去生命。在默认之中,平凡的人与不平凡的人扛着死亡的重担,即使那串死亡的名单永远被隐瞒无从得知。当然,会有人记得李文亮医生与一众医护人员,也会有人记得死去的所有人。

    国际上,对于最早从中国爆发的新冠病毒避之不及,不少主动或追随着喊“ese virus”,一时指责、讽刺、诽谤谩骂齐齐扫向这个国家。甚至,在内也有不少人以言语,以键盘站在汉城人民的对立面,若不是你食了野味,何来此番病毒肆虐?若不是你们百人聚餐,何来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客厅地毯上,我背后靠着沙发看电视,德国电视台倒是还有一个中国频道,有时候下楼没事儿干我也会打开来看,现在正在重播昨天外交部应对外国媒体恶意攻击的新闻。

    阿婆下午一般都在院子里晒太阳、织毛衣,或是拉着红色小推车步行很久到最近的农场买鲜牛奶和鲜鸡蛋,让忱多数时间待在房间里休息养病或是办公,四围静悄悄的,只有电视机在发出声音,我电视看得算是入神。

    “一个人,很无聊吗?”让忱突然从沙发后面走过,披着毛毯,手里端着杯子应该是下来倒水。

    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啊?没有啊,挺好的。”他从厨房倒了水出来,站在沙发后面,停下来也跟着一起看电视屏。

    “让先生,大哥总说我看法天真幼稚,那你们都是怎么看这些的?”我转过身去,抬头问他。

    “一个做生意的,不该多谈政治。这种国际关系问题,会影响到公司对外业务,除此之外也没有了。”让忱回答得晦暗不明,估计也是觉得没劲,反问我,“那你们大学生,都是怎么看的?”

    “精英的话题,却是底层人的生死。过后不久看就会觉得是一场闹剧,站稳自己的立场,不被人牵引着思考。情怀要有自我也要有,在下的看法。”我脱口一长串。

    他没再接话,大概觉得我傻得可怜,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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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三十那天温度骤降,窗外的天气一整天都阴沉沉的。我的客房没有火炉,阿婆便拿了一条厚厚的羊绒毯子给我。阿公是日裔,阿婆中饭煮了红豆年糕汤给我和让二哥喝,和我看《樱桃小丸子》时想象的红豆汤是一个样子。晚餐我胡乱拿中筋面粉擀了饺子皮,剁牛肉馅下了几个饺子,阿婆和让二哥也都很给面子吃完了。

    除此之外和旁日无异,一天呲溜就过去了。

    哦,我还和大伯伯大妈妈、多多、大哥、澄澄姐、兰馥阿姨陆叔叔一一通了电话,同鹿露姐姐、一帆、霄远哥哥、丹弈发了问候短信,连英国的安爷爷安奶奶都给我发了邮件说新年快乐。

    黄昏时晚餐结束我帮阿婆一起收拾碗筷,水流冲洗着碟子上的泡沫,水声哗哗中我发呆,“新年快乐”我挺快乐的。这两年离了蘇市,生活巨大变故,我知道我没有出现明显的转变,只是每一个新年过后都是更加平静压抑,很少再有无聊的狂喜,对未来的想法在清晰之中透露着模糊。无病呻吟而已。

    只是希望新的一年,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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