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沈君仪

    柳飘飘走出来,将空间留给月隐和姬无双后,想起沈君仪今天过来了。于是便没有回屋,而是转了个角,直接去到为她安排的房里。

    一进房门,就见李远用手撑着,整个身子像没了骨一般趴在桌上。那双长眼却是精神抖擞,炯炯放光的看着沈君仪。见柳飘飘进来,沈君仪便停下了手中的事,将她让进屋。李远只是直了直身子,一手撑着脑袋,继续看沈君仪。

    柳飘飘见李远那花痴的模样,掩嘴轻笑,说道:

    “看够了没?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妹妹谈。”

    连示意了几次,李远却装聋作哑,继续赖在屋内。直到沈君仪出言相请,才极不情愿的出去了。

    外间终于静下来,从内室走出一名女子,宽松的长裙难掩隆起的肚子。虽没有沈君仪那般夺目,但一看也是大家闺秀风范。

    柳飘飘一见这女子模样,又心安几分。

    “这位想必便是你姐姐了。”

    那女子上前行了个礼后,用眼睛向沈君仪轻轻示意,沈君仪轻颔首,掀起下裙摆,向柳飘飘行了个跪拜大礼。

    “谢谢柳姐姐,收留我们主仆二人!昨天人多不方便,今日阿碧如实相告,求姐姐原谅。”

    柳飘飘欲扶的手僵在空中,诧异道:“阿碧?”

    “是,其实我不叫沈君仪,我叫沈阿碧。”

    柳飘飘的脸瞬间僵了三分,敢情连名都是假的啊!心中有些不快,寻了个位坐下,静听下文。

    “阿碧自小无父无母,流浪街头,吃百家饭长到五岁。后来遇到小姐,才被沈家收养,沈府待我如亲人,所以随了沈家姓。沈君仪是我家小姐的芳名,她就是我昨晚说的姐姐。”

    柳飘飘诧异的看着那个真的沈君仪,又看看之前自称沈君仪的沈阿碧,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继续探问道:

    “那你小姐的夫家呢?”

    “说来话长。我家小姐爱上了一个番人,便与他私定了终身,有了一夜之实。没想到便有了身孕,如今家不能回,而那个人,自那一夜后便消失了。我和小姐害怕老爷责怪,于是从府里逃了出来,流落四处。前段时间才来到了大都。我和小姐见这里繁华,于是便租了屋,打算在这儿落脚。

    近来得知烟雨楼开张,以才汇友,觉着好奇,于是有心打听了一番。没想到烟雨楼不似其它红楼,里面的姑娘来去自由。又闻烟雨楼当家,本就是才貌过人的奇女子,于是我和小姐便动了来这的心思。烟雨楼人多汇杂,也方便我们打探那人的消息。

    所以昨晚阿碧斗胆不请自来,有心献丑得到姐姐的注意,以期能够得到姐姐的认同和许可。现在直言相告,请姐姐莫要怪罪妹妹不懂事,还有昨日对您的隐瞒。您要打要罚阿碧都可以,只求姐姐同意我和小姐留在烟雨楼。”

    阿碧说完向柳飘飘不停的磕头,沈君仪看着虽有不忍,但也没有拦她。

    柳飘飘听沈阿碧这一番话下来,也大致明白了情由。不动生色的看了眼真的沈君仪,见她垂目默许,看来两人这一出是早有打算了。她平日里最厌人逼迫,若是扶了她,这事便算认下来,她俩将来的一切,也定是要护下的。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昨晚自己太过冲动,只想着将这个妙人入了烟雨楼,许多事没问清楚,现被人将了军。虽然让她俩进来也无妨,但心里总有些不痛快。

    正踌躇时,门突然从外面推开,李远急急的冲进来。柳飘飘横了他一眼,碎道:

    “你怎么还没走?”

    李远全不在意,扯着柳飘飘手袖请求道:

    “柳姐姐,你就答应了吧!她们两个女子孤身在外,挺可怜的。如若能留在烟雨楼,这姐妹多,也多了些照应。”

    “谁是你姐姐,也不知道害臊,我还比你小一岁呢!”

    “是是是,我李远脸皮大都第一厚,不,是天下第一厚!只要你答应,说我什么都成!”

    柳飘飘无奈叹了口气,李远既然来周旋,这面子也是要给的。况且她俩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不是说回家就回家的,只是气一下没顺,想稍微为难下她。往后她俩在烟雨楼住下,也会记着今次的好,以后若有些什么事,也更好管些。

    李远见柳飘飘没说话,以为柳飘飘不同意,又继续求道:

    “要不这样,她俩在这的一切开销,都从我这出,往后有什么事,也由我担着如何?”

    “你当我这烟雨楼,连个人都养不起啊?我的人有事,用得着你担?”

    李远没有反应过来,地上的沈阿碧面上一喜,立时向柳飘飘磕头道谢:

    “谢谢柳姐姐!”

    柳飘飘站起来,抚起沈阿碧,温言道:

    “起来吧!往后别动不动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还是昨晚那句话,你我是姐妹,不分主仆。”

    说着抚了抚沈阿碧的额头和秀发,那额上已现乌青,倒也实诚,心中便多加了层喜欢。当真是个好姑娘,兰质蕙心,美貌才识皆不凡,还如此忠主。说了两句贴已话又问道:

    “容我再多请问一句,你要挂牌扬名,也是为了寻那个人吗?”

    “不错,希望有一天他能到大都,听到沈君仪的名字,能想起我家小姐来。”

    柳飘飘叹气道:

    “只是这样的人,既已不义在先,还打探个什么,恕我直言,趁早忘了才是!”这小姐人也看着不错,便也当自己人一般,直言不讳。

    一直坐在一旁的沈君仪,噙着泪道:“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怪只怪我。”

    “小姐……”

    沈阿碧想出言相阻,却被沈君仪握住手制止道:

    “阿碧,柳姐姐都这么以诚相待,我又何需还要这所谓的面子?这事说来也不怕柳姐姐笑话。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丫鬟,比我这个小姐强过百倍。小时候不觉得,可是渐渐长大,她越发的美丽,我对她也开始变了。越来越嫉恨她,经常想着难为她,甚至想赶她走。可是必竟自小陪着一块长大,心中又不舍,这种矛盾你能理解吗?”

    柳飘飘不语,而阿碧眼眶已泛红。

    沈君仪继续说道:“但是这傻丫头,不论我如何对她,她总是以德抱怨的服侍我,真心待我。我对她也就一直在嫉妒与感激中徘徊。直到有一天,沈府来了个异邦番人,我便更容不下她了。这人从遥远的地方来,满肚子的故事,而他本人也是一个故事。他为了求仙访道,一人跋山涉水来到我们这里。

    我深深的被他吸引了,可是有一天,发现他喜欢的不是我,是阿碧,而他一直以为阿碧叫沈君仪。于是我便开始折磨阿碧,还把她关在黑房子里,不给她吃喝。他四处找阿碧,没有办法,乘着一夜,他喝了点酒,我扮作阿碧,与他私会。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终于有一天做下错事。

    那天他醒来,发现枕边的人是我,而不是阿碧,询问我是怎么回事,问我阿碧在哪里。于是我便告诉他,夜夜与他相会的人是我,而我才叫沈君仪,他喜欢的叫阿碧。

    他一时接受不了,不断的说着‘是沈君仪,又不是沈君仪,我喜欢的是沈君仪,又不是沈君仪。我喜欢的是谁?沈君仪是谁,我又是谁?’如此这话不断重复,似傻了一般。然后非要去找个我,一个人跌跌撞撞离开沈府,就此下落不明。”

    听到此处,柳飘飘不禁有些感慨,喃喃自语道:“世间竟有这样的人,竟能困在我是谁里。”

    阿碧灿然一笑道:

    “若是说别人这般,我倒是不信,但是他却是真的。他脑子里天天想的就是,什么生从哪来,死去哪里的,呆的很,有时候……”阿碧本想再言语,顿感不妥,便停住了,用眼偷看沈君仪。

    在旁边的李朗,看着阿碧的神色,心中五味陈杂。当真是个好女子,才色俱佳,人品更是难得。让谁见了不喜欢呢?只是不知阿碧是否也对那个番人有意?

    沈君仪看阿碧顾及自己,神色更伤,是她害了他们三人。继续说道:

    “我父亲得知我做的错事,将我禁足,却没想到竟有了他的孩子。必竟是一条生命,不论他是否喜欢我,我坚持要把他生下来。父亲不许,我求阿碧帮我逃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这里人多口杂,若是被你父亲发现,我没有关系,就怕又让你……”

    “只要生下孩子,想必父亲到时候,也不会再难为这孩子了,必竟是我生的孩子。父亲有五个儿子,却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向来疼我。”

    可是现今是这般想,却不知来日又是一番情境,只剩一声叹息了。

    “好吧!你既已决定,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阿碧此时却握住柳飘飘的手道:“柳姐姐,我还有一事相求。”

    “如何?”

    “我真名叫沈阿碧,而不是沈君仪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好吗?”

    说完用眼看向旁边的李远,这话更是说给他听的。

    柳飘飘拍了拍阿碧的手背,承诺道:“那是自然,呵呵,不过你们又为何告诉我?若是你不说,我也不会知道。你们就不怕,我借此对你们起什么歹心么?”

    沈君仪和阿碧主仆对视一眼,沈君仪微笑道:

    “姚公子的为人其实我是有耳闻的,父亲和他爹爹常有生意上的往来,他能在这拜师,自有他的道理。”

    李远听到这话,瞬间不开心了,寒着脸不乐意道:

    “怎么扯到姚公子的为人?我李远的为人,在大都也是数一数二的,我唯一的亲妹妹都在这,你怎么不说?”

    柳飘飘一笑,连忙解围道:

    “原来你们不是因为我,而是冲着那姚敬之来的啊!”

    “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因为他呢!”阿碧闻言连忙接话,摆手否认。

    本是句玩笑话,看阿碧如此激动还红了脸,柳飘飘更笑到了心里。直觉告诉她,很快又会有件美事。只是那身边站着的李远,怕是要神伤许久了。

    “昨晚又听阿碧说这边的情形,以及柳姐姐您的为人,我更是庆幸找到这里。我斗胆也希望能和柳姐姐交个朋友,可好?”说罢沈君仪向柳飘飘又行了个女子礼。

    柳飘飘忙起身相扶,微笑道:

    “当然可以,我柳飘飘今日又多了两个姐妹,自是开心的紧!你身子不便,就安心在这养着,外面我会交待的。”

    阿碧接话道:“谢谢柳姐姐,以后有什么事,您就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两人都没想到这事会多个李远参与,但好在他一直帮着她们说话。而这柳飘飘如此爽快,比意想中还要好相处,阿碧心下是再无疑虑了。

    处理完两个沈君仪的事,柳飘飘心情也是极好,路过姬无双的屋,见她不知从哪拿来的琴,一个人独自在那拨拨弄弄。

    柳飘飘正想进来打招呼,一根弦突然被姬无双拨断,铮的一声,姬无双的手指被削去一块皮,血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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