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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家生活

    自从钟易冷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之后,她在期限的前一天搬了过来。她每周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这里,剩下的三分之一在找完所有借口之后,便不得不住在这里。

    她和这里人的关系还算简单,家里有个比钟易冷大几岁的长辈,就是束恒越。他操持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不过他主要时间都花在做饭和种花种草上。他说钟易冷挑食,常常又胃口不好,如果不换着花样做,他很快就会瘦成皮包骨的。

    剩下的活,基本由杨姨包揽。杨姨五十来岁,体型较胖,人很热情,每次说话都扯着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她性格执拗,脾气火爆,三言两语就能和束恒越吵起来。但一般都是束恒越息事宁人,首先认输。有时实在争执不下,钟易冷则挪个位置,不去理会,继续做自己的事。

    莫潸然通常会和他们打招呼,偶尔也闲聊几句。杨姨多半说说家里的情况,类似工作,房子,收入,她女儿的交往恋爱等。然后开始向莫潸然抱怨,罗列束恒越对她刁难苛责、吹毛求疵的种种恶行。说着说着,便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架势,甚是不共戴天。

    但说到钟易冷,这个嗓门极大、喜怒哀乐毫不隐藏的人,不管是声音还是眼神,都三百六十度地打了个弯,无比亲和起来。她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和自豪,那难掩的激动仿佛在说自己多了不起的孩子一样。

    “钟先生人俊,家境好,勤奋又努力。”

    “平时忙起来,连家都不回,干脆就住在公司。”

    “不过,自从你搬来之后,这种情况就很少了。”

    “这孩子性子沉,不爱说话。有时候问他什么,回答也只是一两个字。”

    说到这里,杨姨长叹了一口气,对这个口中厉害的人物却惋惜同情起来。

    最后,杨姨好像发现天大秘密似的,神秘兮兮地对莫潸然说:“钟先生好像对你有意思,要是这样的话,你可得把握住喽,不然有的你后悔。”一番千叮万嘱之后,满目祝福又羡慕的眼神走开了。

    人上了年纪,没有精彩喧闹的生活,大抵能说上的也就这些八卦闲聊、说媒撮合之类的了。不过她现在有点明白,钟易冷那么沉静的人,为什么会在身边放这俩个人。偌大的空间,仿佛有了他们,一下子有了人烟气。

    束恒越对她很客气,一直叫她莫小姐,平日里喜欢嘘寒问暖,爱聊一些茶道花期,飞鸟鱼虫,活脱脱像个老父亲。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他是不是谎说了年龄,看样子,至少少说了十岁。

    和钟易冷的关系就不那么好描述了,他会像父母管着孩子那样,规定她按时吃饭,下班后也要准时回家。如果她不准时,大家都得饿着肚子,不管有多晚,都要等她回来才开饭。

    莫潸然被杨姨责怪了好几回,这个一到饭点就要吃饭的人,实在忍不了此等饿肚子的酷刑。每次杨姨数落莫潸然,束恒越怕引火上身,极力忍着不多嘴。至于钟易冷,这规矩本来就是他定的,犯规就要惩罚,自然不会劝阻。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简浮突然到访,她很少来家里,还是这个时间点。钟易冷一贯淡然的神色也不免惊讶,许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钟易冷将手里的东西掩至身后,问道:“你这么早来家里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简浮有点难以起口,纠结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商惕公司的董事长萧只唯女士要见您,她说您认识她。”

    说完,简浮极不安地看向钟易冷,那紧张的眼神好似有一场灾难要爆发。

    钟易冷眼前一暗,17年过去了,这个名字又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那段痛苦的记忆像挥不去的梦魇时刻准备卷土重来,不厌其烦地折磨他一次又一次。

    钟易冷极力忍下心中的悲痛,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以后也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你去告诉她,我这辈子,下辈子,我永永远远都不想再见到她!”

    简浮作为萧只唯的眼线,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她装作不知情,继续说:“我们公司和Suntee有战略上的合作,为了公司的利益,您还是要出面应付一下的。”

    Suntee这些年并购了不少公司,其中就不乏一些和钟诚有合作的,所以业务上的往来不可避免。

    钟易冷害怕触碰过去的记忆,他很清楚它的伤害力。他必须让简浮知道这件事没有说还的余地。他刚要以决绝冷冽的语气说出恶劣的话,莫潸然从楼上下来。

    简浮惊愕地看向莫潸然,又不可思议地看向钟易冷,他们……住在一起了?!

    钟易冷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人,用平和的语气对简浮说:“与萧女士的见面我会考虑,你先回去工作吧。”

    钟易冷怕简浮会对此事过多干预,又担心自己想到过去无法控制情绪。所以不惜让步,让美好的早晨保持美好。

    莫潸然的脚步在离他们一米处落定,她和简浮简短地打了个招呼,简浮就走了。

    对简浮来说,这是一个不好不坏的回答,但她却感觉自己失去了很多。为了她弟弟可以安身立命得到照顾,为了摆脱困境拥有大好前程,她把自己廉价地卖给了萧只唯。

    一开始的别有用心和另有所图,就像结痂后不能示人的伤疤,融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去抹不掉。如今,她想站在太阳下毫无顾忌地去争取,理直气壮地说着喜欢与讨厌,没有目的干净又纯粹地去爱一个人,可她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要做一个极度坦诚,不为换取所需而出卖自己的人。遇到那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她也可以单纯地去追求。

    可是人生是单行道,没有可回头的路。

    钟易冷整了整思绪,行若无事地走到莫潸然面前,拿出一直掩在身后的东西,微露笑容道:“你的项链还给你。”

    他给项链配了个盒子,莫潸然接过,打开,项链新亮了不少,应该是洗过了,脱落掉钻的地方也重新镶嵌上,宛如崭新。莫潸然突然想起在勒尘绘生看到的那幅画,当时只觉得眼熟,现下和项链一对比,觉得更像了。

    莫潸然不知道这个盒子是这条项链的原配包装盒,她自然地合上,道了声“谢谢”。

    钟易冷说:“吃饭吧。”

    莫潸然点点头。

    莫潸然抽空去了勒尘绘生,将项链和墙上的画作了对比,心下更加确定,这幅设计稿就是自己手中的这条项链。

    这条项链有什么来历吗?莫潸然向小八要了这幅画的资料,然而上面只写了一些设计理念,并没有记录出自谁手,来自何处。

    ***

    搬来之后,总是不免让她去想一个问题,那就是钟易冷让她住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有时,他会用一种极难琢磨和甚是难懂的眼神看着她,那黑色的眸中,一寸之地,仿佛隐藏了莫大的秘密。莫潸然想不出头绪也就不去想了,等报仇结束后,或生或死都将随风而去,而这些人也和她没有关系了。那时是深陷囹圄,还是四处逃窜,或是狼狈地死去,她都不在乎了。

    但她非常清楚,不管她杀的是纯善良人还是穷凶恶徒,她都难逃一劫。

    现在她还需要一个人选,一个可以替代秦幕天又能让红海运转正常的人。

    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但总有一些不平静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搅腾她的生活。本想着晚饭后在露台上吹吹风,那不问时候,不分情况,没有礼貌,还吆五喝六的人又打来电话。

    杜余凡带了小满三天,让莫潸然无条件答应他三个要求。听他气愤亟待发泄的语气,想来小满确实把他折腾得够呛。

    “地址发给你了,不许迟到。”

    “新街口,逛夜市,童叟皆宜。”

    莫潸然到地方才知道,杜余凡存心要整她。她虽参加过一些舞会和派对,但这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男男女女、衣着大胆的场合确实不曾踏足。杜余凡早就看不惯她那沉稳持重、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了,明明是个正值大好年华的人,却活得毫无乐趣。

    莫潸然艰难地走过拥挤的人群,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她的拘谨,就像一个小朋友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敢乱动,浑身充满了不安和忐忑。上前邀请搭讪的人,被她或犹豫、或委婉、或直接地拒绝了。看她平时神气威风,雷厉果敢,怎么这点阵仗就被吓到了。杜余凡看着她笨拙生硬地应付,实在好笑,放肆地笑起来。

    这里的人杜余凡大多都认识,一会跟这个招呼,一会跟那个点头。姑娘男士络绎不绝地跟他攀谈喝酒,迎来送往,门庭若市。杜余凡只是敷衍应付,偶尔喝一口杯里的酒,继而望着某处的灯光,久久出神。不觉间,眼里竟有丝丝哀愁,让他几欲落泪,这让莫潸然有些不解。

    按说他是这些场合的常客,早就应该乐在其中,如鱼在水中般欢腾,怎的一副受了莫大的委屈、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一肚花花肠子找不到真心的人,不会是个多愁善感、洁身自爱的人吧?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又要经常光顾这些地方呢?实在让人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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