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那天,晚会结束后,李尔山本来是要参加晚宴的,但他再一次在金一树跳脚的情形下,离场自行驱车回了家。
他没有按门铃便轻轻地打开了门,走到客厅,便看见大福缩在沙发上抱着腿,小小的一团。
他轻轻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眼角还红红的,和他想的一样。
在今天晚上直播的圣诞晚会里,李尔山和另一位女星一起领了“最受欢迎荧幕情侣奖”,还在主持人的要求下,发了一大波齁死人的工业糖精。
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敬业地在聚光灯下展露迷人微笑的李尔山,走到聚光灯看不见的地方时,便马上想到,大福现在一定很不好受。
盯着大福露出的凄凉的笑容,李尔山突然也觉得很心酸。
他上前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一个妆发齐全穿着晚礼服,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在沙发上抱着,默然无言。
“我没事,我没怪你,我只是心里觉得有点苦。”大福倚靠着李尔山的胸怀,抽泣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也好苦。”李尔山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滴下两滴泪水,他伸手悄悄拭去,可一听到大福的呼吸声,刚擦掉的泪水又从眼眶中冒了出来:“我知道你不怪我,所以我才觉得难受。”
两个人哭了足足有一刻钟,才终于将这种似乎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心悸与辛酸拭干。
“你现在粉红粉红的,像猪一样。”
李尔山逗大福笑。
大福也看着李尔山笑了。她五官肿肿的,笑得着实比哭还难看:“你怎么还画了眼线,现在好可怕啊。”
“是吗?”
李尔山抱着大福的头,把花掉的妆往大福脸上蹭。
大福根本躲不掉:“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闹了过后,两个人挤在沙发上。
“饿了。”
“你不是说吃了饭回来吗?”
“吃了饭回来就不是这个时间了。”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晚饭没吃?”
“你摸下我这个腰封,吃了晚饭就塞不进去了。”
大福从沙发上爬起来:“真是服了,总是不让人吃饭,是不是都犯法了呀?”
李尔山靠着厨房的门看大福。
大福见他的样子实在好笑,脸上白一道黑一道,穿着带亮片的礼服,眼巴巴地等着:“你这样子舒服吗?先去洗澡好了。等下出来就吃饭。”
李尔山撅着嘴摇了摇头:“不,我就要在这儿看。”
大福看他做作的样子,笑着挥了挥拳:“恶心死了,你快去。”
洗完澡,李尔山头发也不吹就穿着睡衣出来了。
坐到餐桌上,大福给他拿好碗筷,摸了下他的头发:“你又不吹头,颈窝都要滴湿了。”
李尔山端起碗就开始吃饭。
大福拍了他一下,拿了毛巾来给他擦头:“李老爷,我发现你现在懒得惊人,简直是被猪夺舍了一样。”
李尔山回头真诚地看着大福:“对啊,你养我行吗?”
睡觉前,李尔山和大福坐在卧室飘窗上,看窗外的雪。
月光和煦,洒在没有开灯的屋内——
开了窗帘,便不敢开灯了,像这些无关紧要却又至关重要的事情贯穿了他们相处的始终。
两个人都只能小心翼翼地假装不在乎这些事情。
李尔山握着大福的手,把衣袖褪上去,看她的手臂。
现在不止有那条缝过针的刀疤,还有一块小小的褐色的痕——那是有一次大福做饭时,被油溅到留下的。
大福轻轻把衣袖放下,使劲捏了捏李尔山的手。
“有机会我带你去旅游吧。”
黑暗中,李尔山摸了摸大福的脸。
有这样的机会吗?
大福垂下眼睫:“好呀。”
“真的。”
李尔山的手指抚过大福的脸颊:“我想过的,金色的晚霞和静谧的海滩,我们两个人坐在海边,肩靠着肩看落日。”
大福不言语。
李尔山又重复道:“我想过的。以前可能我确实没有想过那么多,那时候我不懂,可是不知道哪一天,我突然脑海里就有这样一个画面。从那以后,我只要想到这个画面,心里就有一种很平静,很满足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李尔山说着,感觉到大福在微微颤抖。
他伸手抱着她:“贝潇,我爱你。”
他感觉到她滚烫的泪水滴在他的肩膊上。
他不知道的是,比起感动,大福心里更多的是惊讶。
从头到尾,她一直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所谓的以后。
她没有想过,或是说从来没有奢求过李尔山会说这样的话。
那一天晚上,他们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看簌簌的雪花从天空中旋转,看冰凉的月光从发端掠过,看彼此的目光如水,心跳如鼓。
他们就像小孩紧抓住自己得不到的玩具一样,死也不肯松手。
那天晚上,大福做了一个梦。
梦里,贝潇笑着向她告别:“我走了哦,永别了。”
大福心里满是惆怅:“虽然这样说很自私,但是我不想让你走,我还很需要你。没有你,我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贝潇摇了摇头:“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猫咪了。你现在就是贝潇呀。”
说着,她笑着摸了摸大福的头:“有人爱你,你便不会再变回以前的你了,永远也不会了。”
大福说道:“我以前做猫咪的时候,主人也爱我,很多人都爱过我。”
贝潇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呢?以前你只是一个宠物,你现在也能爱别人了,用同样的爱,去爱别人。”
大福:“我不懂。”
贝潇笑了笑:“你其实是懂的。”
说着,她转身离去,最后留下一句话:“以后,贝潇这个名字,就完全属于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