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萧柳说的恳切,江倾都被动容了。

    这让她放松许多——之前萧柳给她表白,她心中负担很重,她不希望自己背负任何人的期待。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萧柳想解释这只是其中的一条原因,并非全部原因。但看她这么表情,他把本来准备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南朝百姓,盼着神女归来。”

    “我懂了。”江倾心中忽然涌起责任感。

    谈话之后,齐海把江倾送回了宫中。

    彼时,江墨正坐在江倾的寝宫中不满。

    见江墨自己偷偷推门进来,且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他冷哼一声:“去哪了?”

    江墨的出现是她始料未及的。

    但是她现在需要害怕的人很多,却唯独没必要怕江墨了——他是个脑子清醒的皇子,未来也是个脑子清醒的皇帝,绝对不会因为想要占有一个女人而破坏大事。

    “三皇子这时间来此,是否……”

    “我只问你,去哪儿了。”江墨步步逼近,“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的?”

    他刚才已经看到一名男子将她送回来便离开了。

    江倾也不打算隐瞒:“友人约我出去玩罢了,天色晚了,只好这么回来了。”

    “友人?什么友人?”江墨皱着眉头,“你身为公主,该洁身自好,怎能与外男有纠缠?”

    江倾听到“洁身自好”这四个字就来气——别人说她她就忍了,江墨是怎么有脸说这四个字的?上一世成亲前,她承诺过不会有太多女人,且会一直尊重她,但根本就没实现。他怎么能说出这四个字的?

    江倾脸上挂着冷笑的神情。

    许是江倾的表情刺激到了他,江墨瞬间就怒了:“楚卿!”

    “别喊我楚卿,你不配!”江倾一拍桌子,指着外面,“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现在就去面圣,说你破坏和亲!江墨,我是别人的妻子,收起你上辈子那套吧!”

    “别人的妻子?”江墨暴怒,“你……你放心,早晚你都是我的女人!”

    “那我等着那一天。”江倾懒得理会江墨,“但是在你实现这个梦想之前,你不该呆在这里。”

    江倾已经很累了,因此和江墨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

    很显然,这样的状态刺激到了江墨。

    他上前一步,和江倾只有一步之遥:“楚卿,你莫忘了,我是男人,咱俩现在这个距离,我很轻易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你叫人都来不及。所以,你别闹。”

    这倒是实话,江倾不再说话了。

    半天,江墨忽然开口:“倾儿,你到底想怎样?”

    现在是我想怎样的问题吗?

    江倾腹诽:现在是你想怎样的问题啊!

    她冷笑一声,但话一出口,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想让我怎样?”

    “留下,不要去和亲。”江墨盯着江倾的眼睛,“你可以有新的身份,用这个身份做我的正妻。”

    和上辈子一样吗?

    看着江墨认真的样子,江倾很不屑一顾。

    她很想问江墨一遍:是和上辈子一样,做你的正妻,然后被你宠妻灭妻,再被你抛弃吗?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不能直接这么问。

    她只是摇摇头:“你父皇现在只有我这么一个公主,我是他的棋子,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的。况且,萧柳……他身为南朝太子,应该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

    江倾知道,萧柳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她,不管是因为她是神女,还是因为他真的爱自己。

    但是这些话,江倾也不能给江墨说。

    江墨不再言语,上下打量了江倾一眼,语气忽然放缓:“倾儿,你这么抗拒我,是不是因为我曾说不爱你?”

    江倾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方式,这让她感觉舒服自在。

    她摇摇头:“不是。你不爱我这件事,我早有预料。况且你身份在这里,不爱我而娶我也是正常的。我恨你,是因为你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罢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伤我太狠了。”江倾想到自己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光,长出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冷宫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她是天之骄女,怎能接受那样的生活?

    “倾儿,对不起。”

    这句话,江墨说的很认真。

    江倾却被吓了一跳:江墨竟然会低下头承认自己的错误,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他这么说,她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江墨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语调幽远:“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罢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完,转身离开。

    他走后,江倾久久无法入眠。

    当然,江墨回去后也根本睡不着——他不知道现在这种局面该如何面对,更不知道几天后江倾真的和萧柳离开后他会如何自处,他脑子很乱。

    因为根本睡不着,他干脆坐在书房批奏章了:近日父皇身体不适,连带着太子也身体不适玩,奏折大多都压到了他这里。

    虽然说这是他已经做习惯的事情,但是毕竟量太大。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做完这些事情,起身伸了懒腰。

    忽然,他听到门后传来跑步声,接着,听到有太监的声音:“三皇子,太子殿下……薨了!”

    声音凄厉,打破宁静的夜晚。

    江墨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开了门:“你说什么?”

    “三皇子,太子殿下薨了!”

    虽然这几日一直传来太子殿下身体不太好的消息,就连太医都曾担心太子熬不过去了,但是江墨和江倾都没担心过。

    在他们二人看来,只要江墨不出手,太子肯定是安全的,太子不是会被病带走的人。

    因为这么想,他们倒是没想过太子会因为一场病离世。

    但是太监这么一报,江墨忽然感觉脑子里有血涌上来——虽然自己这一世没有出手动,但今日这日子确实是太子过世的日子。

    太子薨,这事儿太大了,以至于萧柳入宫觐见又不得不推后了。

    皇帝给南朝皇帝发了加急书信,表达自己的歉意。南朝皇帝也明确表示可以接受,并写信告知萧柳,让他尽外交事宜。

    内宫女眷和朝堂上的事情是不牵连的,因此江倾和萧柳虽然都在这件事上有存在感,但两人并没有碰面。

    差不多等到一个月后,两人才真正闲下来。

    江倾一大早起床,就看到外间里多了个陌生人。

    他看见那人的时候,那人正穿一件宫女服饰,给自己倒茶喝。

    江倾这一段时间一直很累,因此今天虽然是日上三竿睡醒了,但还是有点迷糊。

    不过当她看到这样一个魁梧的背影强行穿着宫女的衣服,瞬间就清醒了。

    听见动静,那人放下茶盏转过身来。

    “齐海!”江倾喊了一声。

    “公主记性不错。”齐海挑挑眉,“接你出去玩的,走吗?”

    这装扮,发出这样的声音,江倾没忍住笑出声来——别说,虽然身材太魁梧了,但是这妖孽的脸穿着宫女的衣服,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反而是个未施粉黛的大美女的样子。

    “你干嘛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啊?”江倾忍俊不禁,“你的功夫,大内侍卫也抓不住你,没必要啊!”

    “防着你情郎呢。”齐海凑到江倾耳边,“江墨对你看起来很上心啊。上次我就发现他发现我了,这不这一次注意点嘛。你现在还在宫里住着,他找你麻烦怎么办?”

    什么情郎?

    江倾不开心:“别瞎说。”

    “怎么就瞎说了,听说江墨都不碰女人了,转性了?”

    “他那是忙。”江倾皱眉,“况且他现在是太子之位的备选人了,每天都忙着处理正事,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做男女之事。”

    “不尽然。”齐海撇撇嘴,“不说他了。京城来了杂耍班子,我请你去,去不?”

    “你请我去?”江倾多问了一句,“萧柳呢?”

    “他也忙着,忙着最后检查一遍他带来的聘礼。”齐海替萧柳说话,“他不放心,非要自己检查。走吗?去玩吗?”

    “走啊,一天天的怪没意思的。”江倾点头,“你先躲躲,我叫人进来梳妆?”

    “我去换衣服。”

    齐海一眨眼就不见了。

    江倾叫了丫鬟进来给她梳妆。说是梳妆,其实只梳了头发,穿了简单的衣服。

    因是要出门,江倾穿了平日里不怎么穿的月白裙装,加上简单的发型和未施粉黛的面颊,看起来随意极了。

    但就是这样随意的装扮,却衬得江倾越发娇艳。

    跟丫鬟说了要一个人出宫,便一个人溜达出了自己的宫殿。

    刚出门,身后就冒出一个声音:“我带你走。”

    是齐海的声音。

    虽然这样大摇大摆出宫也是允许的,但齐海现在已经换回来衣服了,在宫里怕被发现。

    江倾边答应边扭头看齐海。

    还没来得及看清齐海的装扮,就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身边忽忽生风。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脚踩到地上的时候,人已经在宫外的一条小巷里了。

    这条小巷江倾很熟悉,之前齐海带他出来的时候也是落在这里的。齐海说这条小巷只有他家的后门,其他什么门都没有,一般人不会从这儿过。

    见安全了,江倾这才打量起齐海的装扮。

    说来也巧,今日齐海也穿了一件月白长衫。他身型颀长,容貌女相,这样一件衣衫,让他看起来倒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文人了。

    “公主,好巧。”齐海显然也发现了这个巧合。

    “是巧。”江倾笑笑,“走吧,去哪儿?”

    我带你走。

    齐海带着江倾走到了一个院落前。这院落大门敞开,门前时不时有马车上下来人。门口有迎客的小厮,看来就是齐海说的杂耍班子了。

    “杂耍竟然不在大街上耍?”江倾觉得有趣。

    “嗯,票价很贵。”

    齐海带着江倾进了场。场子里十分华美,和江倾平日里见到的那些杂耍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见江倾四下打量,齐海觉得好笑。他凑到江倾耳边,小声说:“这可和宫中比不了,公主怎么这么好奇?”

    “只是没见过这样的杂耍班子罢了。它弄的格调这么高,若是表演不好,岂不是太倒人胃口了?”

    “南边来的杂耍班子,表演的是一般人看不到的杂耍。我昨日已经看过一场,应该不会让公主失望。”

    他们跟着小厮走到了旁边的小楼,上了二楼,在小屋里坐下。

    这里视野极好,想必齐海是花了大价钱的。

    江倾还想跟齐海聊几句,杂耍却开场了。

    反正以后什么时候问萧柳的事情都来得及,江倾闭了嘴,安心看杂耍。

    果然如齐海所说,这里表演的杂耍是她之前没看过的,带着热情和野性,让在场所有人都跟着热血沸腾。不仅是技术很好,节目编排也扣人心弦,让人移不开眼睛。

    正当江倾觉得自己会度过一段快乐时光的时候,却出了意外。

    ——表演最后一个节目的小姑娘一上场,台下忽然有中年男子的声音:“昨天不是这个小女子表演的,我们要看昨天的女子!”

    看来也是一个昨天来看过节目的人。

    人群中还有另一个附和的声音:“是,我们要昨天的小女子,这个长的太丑了,不要,不要!下去!下去!”

    江倾觉得台上的小姑娘长的虽然不算是倾国倾城,但也是眉清目秀。被这样羞辱,她的脸上当下就挂不住了。

    正当江倾以为小姑娘会羞愧地下场的时候,那小姑娘却开口说话了:“这位客人,要看美女,翠红楼去。要看杂耍,那就我表演了,不好,我给你退钱。”

    声音坚定,带着自信。

    江倾忽然就来了精神——她看了那小女子一眼,身量很小,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年纪,面对这样嘴不干净的有钱中年男子却很冷静,实在是不错!

    那男子显然没想到会被这样说,面上挂不住,猛地拍桌起身:“反了你了?在京城做生意,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大爷我是谁!本大爷可是当朝皇贵妃的亲哥哥!”

    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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