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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寐楼

    叶枝意抵达客栈时,只见门口处有一个身影,正是寻澈。

    寻澈见到叶枝意的一瞬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跨步走到叶枝意面前厉色道:“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

    “不说话,嗯?”

    叶枝意心脏猛的收紧,怕是师兄暗访时撞见了她与那男子在一起,可这也并非是错事,交友而已,师兄也无权干涉。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理直气壮道:“师兄想让我说什么?”

    “没什么说的就不必再说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温文尔雅的师兄发火,下意识的只感觉鼻尖一酸

    “回屋吧。”寻澈看着面前小姑娘,她的眼眶红红的,他的心却如刀绞般刺痛。

    叶枝意还是不作答,她就直直的盯着寻澈的脸上看。

    为何师兄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呢?那一瞬间,她只感觉到寻澈身上并非是怒气,而是起了杀心,至于这个杀意从何而来,那就不得知了。

    “这些年不见,师兄变化颇多。是否有什么事瞒着,还未曾告知于我?”

    “阿意,你多虑了。”

    叶枝意不想在纠结此事,便问道:“师姐回来了吗?”

    “没有。”

    “那师姐身在何处?”

    “应是还在灵寐楼。”

    “师姐这么晚没回来,我得去寻她。”叶枝意转头就要走。

    她只感觉手腕一紧,正是寻澈握住了她。

    寻澈说:“不必如此慌张,若她遇险,会放出求救信号的。以她的性子应是在灵寐楼花天酒地一番了。”

    可叶枝意还是有点不放心,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就被寻澈打断了。

    “我的小师妹,别担心了。师姐临走前,可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梅子姜,吩咐我你回来时,一定一定要监督你吃光,否则以她的脾气,怕是又要发火了。”寻澈推着叶枝意的肩,往屋里走。

    叶枝意看着桌子上的梅子姜和一碗白粥以及一碟小菜,心中泛起了暖意。

    “这粥……是师兄亲手所做?”叶枝意伸手碰向碗边,周围滚烫,显然是刚热好没多久。

    “怕你不喜清淡,便又学着做了些小菜,尝尝这味道可合你胃口?”寻澈伸手把小菜推近叶枝意面前。

    叶枝意用筷子夹起小菜送入口中,酸甜脆爽的萝卜片不咸不淡,与这碗白粥乃是绝配。

    “师兄与师姐的手艺无与伦比,倒让我自愧不如了。”

    寻澈听着她的夸赞,心中满是欢喜,又从旁舀出了半勺白砂糖放入那碗白粥里。

    “阿意再尝尝。”

    叶枝意用勺舀了一口粥,细细品尝道:“这甜粥我还是第一次喝,倒有些甜的齁人。”

    寻澈听到此话,情绪低沉的说:“那梅子姜不齁人。”

    “这是什么话?”叶枝意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发懵,随后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伸手拽着他的衣袖问道:“师兄,你是吃师姐的醋了吗?”

    “何出此言啊?”

    “因为在我心里梅子姜比甜粥更合我胃口。”

    “你果真是这么想的。”寻澈神色黯淡下来,抚开了衣袖的那只手。

    “师兄,为何你喜在粥里放糖?日日都吃不腻。要是我,恐怕会腻的发慌。”叶枝意注意到他的情绪,便随口一问准备岔开话题。

    “有人曾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眼泪是幼稚孩童像大人讨糖的把戏,若是心中苦涩,便往粥里放些糖,这样,就不苦了。”寻澈的眼神望向远方,飘忽不定,娓娓道来了往事。

    一位身着黄色长袍的小男孩,正抱着双腿蹲在树荫下轻声哭泣。

    “站起来。”

    一阵威严的声音从面前响起,压迫感瞬间向小男孩席卷而来。

    小男孩不敢抬头。

    “擦干眼泪站起来!”

    他再次大声喊道,小男孩被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却因一个不注意,头上的发冠险些掉落在地。

    “像什么样子。”中年男子放缓了语气,替他扶稳了发冠,又粗鲁的伸手擦干了他流下的眼泪,问道:“为何蹲在这处一个人哭啊?”

    “予修弟弟说你不如温伯伯厉害,我不服,我便与他比试。可我投壶输,射箭输、骑马不如人家、刀剑我也输了…终是我技不如人。”小男孩越说越激动,眼泪愈发不可收拾又说道:“可予修弟弟以下犯上不尊重长辈,温伯伯不训斥他,反而还夸他武艺超群…我不服!”

    男子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又如何?什么予修八修,老的丑陋不堪,小的道德败坏,若让我摊上这一家人,我宁可自尽赶紧投胎转世!轮得到他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瞧不上我儿子,我相信我们的阿辞,几年后定能比那小子强上百倍!”

    迎面走来的女子声音气势磅礴,却也不失温婉柔和。

    “阿姩,这样讲难免有些过了。”

    “我看是说轻了!你如此矫惯纵着温家,来日他家兴风作浪,这祸水我看你怎么往肚子咽!”她继续劈头盖脸的教育着男子。

    “你多虑了,他们不是那样的为人。”

    “说好听点你重情义,说白了你就是个傻的。”女子说完及其生气的给了男子头上一巴掌,又恢复笑容招呼着小男孩:“阿辞,到娘这来。”

    女子长相极美,一身青衣衬托的肤色更加白皙,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眼如同狐狸般勾人心弦,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阿娘…”小男孩委屈的一头扎进了女子的怀里。

    男子背着手说教道:“没规没矩,你应唤你阿娘什么?”

    “那破称呼不叫也罢!是我让阿辞这么叫我的。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罚我啊?”女子掐着腰,仰着头示威着。

    “阿姩,他这性子如此软弱,不可如此惯着他了。”男子拿那女子毫无办法,便放低了姿态柔声劝说。

    “我相信我们的孩子,他可不比任何人差。”名叫阿姩的女子蹲下身,揉捏着小男孩肉乎乎的脸蛋又道:“阿辞,男儿有泪不轻弹。若心里实在苦的狠,喝着甜粥,就不苦了。”

    阿辞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还养胃!哈哈哈,以往我醉酒时,你的阿娘都会给我熬碗甜粥备上,那一碗下肚堪比神药。”男子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肯定。

    “贫嘴!教孩子点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看着面前的母子俩,无奈着迈开步把小男孩抗在肩上,右手牵着那女子,大声喊道:“走咯,回-家!”

    三人笑容明媚的走在一起,身影被夕阳的光辉映照着发长,真是好一副美画。

    可往往美好的事物都是容易破碎的。

    “那师兄的父母…”叶枝意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又紧忙改口试探性的问道:“别的亲人可还在?”

    寻澈苦笑道:“死了,一个不剩。就留我一个,连一个念想都不留给我…”

    “是谁干的?”

    他摇了摇头,不作答。

    “若这个人让师兄很棘手,我可以替你杀了他。”叶枝意极其认真,师兄与师姐是她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他们若有完成不了的事情,那就让她来替他们完成。

    寻澈垂着的头猛然惊了起来,他有些不可思议像来怕血的小姑娘为何会出此言。

    叶枝意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我虽不喜杀人,但若谁欺负你与师姐,我定要让他们偿命。”

    他眼中含泪,低着头瞪着眼睛不让泪从眼眶里淌下,寻澈默默的拿起那碗甜粥,埋头苦吃,那些泪在没有掩饰的前提下,尽数滴落在那碗粥里,可他不敢抬头,怕自己的懦弱被戳穿,他又带着那几滴苦涩又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叶枝意看出了他的狼狈,师兄还是第一次在人面前哭泣,此时的寻澈脆弱不堪,她也不戳穿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陪着他。

    “这是我亲手雕刻的佩饰,就当做师兄送我胭脂的回礼。”

    她从怀里拿出了它,正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而成的一片树叶,纹路清晰可见,叶枝意把它轻轻的放在手帕上,转身就走了,或许让他一个人静静会更好受一些。

    寻澈双眼微红的看向那佩饰,拿起握在手心,指腹反复的摩擦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他感受到了长久以来都未曾拥有过的温暖,若以前对她是妹妹之间的喜欢大于男女之情,那现在他的心已经完完全全的归属于她了,他倾慕她。

    寻澈小声喃喃道:“阿意,我…心悦于你。”

    随后他又苦笑着,看啊,自己还是那么软弱,连喜欢都不敢轻易说出口,只敢像个胆小鬼一样在她的背后小声去表达自己的爱意。

    灵寐楼是沧阳城里最为繁华的酒楼,哪怕是在深夜里,也能灯火通明的照亮三条小巷,这酒楼的男女皆可去听曲赏舞,当然这也是鱼龙混杂的聚集地,各个风云人物以及小道消息都聚集在此。

    楼里共有六层,高的楼层象征着权贵,一楼只接待一些闲人散客,二楼接待富家子弟,三楼只接待朝廷人员,四楼往上最为神秘,知情的人甚少。

    却唯独这六楼至今无人登顶。

    传言说,六楼是这灵寐楼主人所居住的地方,可那里总是若隐若现的传来鲜血味以及惨叫声,曾有人好奇去探索未知,顷刻间消失在人间。

    虽这传言愈演愈烈,但也并不妨碍灵寐楼里的生意,毕竟那里酒香人美,不少人也因此深陷其中。

    远处传来桌子以及碗碟的破碎声。

    “给我让开!”尤梓安一脚踹开拦路的人喊道。

    一旁的管事见状急忙颤颤巍巍的凑了上去:“这位女侠,不知哪里得罪了您?”

    “我要上楼,这小二不仅拦我路,还说我等凡夫俗子不配。你们灵寐楼就是如此做生意的吗?”

    管事的目光瞥向倒地的小二,怒瞪一眼,示意他速速远离这是非之地。

    “想必这位女侠不是沧阳人士吧?不知者不怪。想上二楼…”

    这管事支支吾吾的,使心急的尤梓安皱了眉头。

    “怎么说个话吞吞吐吐的?”

    “想上这二楼须得是富家子弟。”

    “原来要有钱啊?”说着,尤梓安从怀里掏出几锭金子在管事的眼前晃了晃。

    只见他摇了摇头,又道:“女侠这些,不足以上二楼的资格。”

    “那你说,多少金子够啊?”

    “想必这些便是女侠的所有家当了吧。”管事打量了她一番,略有嘲讽的语气:“冰山一角,远远不够的。”

    尤梓安的耐心快被磨平,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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