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素衣小姑娘揉着发痛的头缓缓起身，耳边冷不丁传来一声闷哼，惊得她立刻站起并掏出了浮黎剑抵在身前。
可定睛一看，嚯，老熟人。
金岚晨捂着吃痛的腹部，艰难起身，顺手拨开浮黎剑锋，道：“我说，好歹同僚一场，何必下此杀手。”
“什么杀手，乱讲！”寒易凝迅速将浮黎剑别在身后，辩解道，“我不过是下意识地借力坐起，哪知道你还在下头呢。”
“方才在祭阵时我还抱着你呢，怎的翻脸不认人。”
“金岚晨！”
“在呢。”
“……”寒易凝愤懑半晌，也没出个所以然来，急得收了剑就要走，也忘了将人扶起。
迎面撞上的，便是满目忍笑的王奕清。
“咳，两位醒了？”
“劳驾四哥，扶我一把。”金岚晨病恹恹地抬手，借势叫王奕清推辞给寒易凝。
当然，出于兄弟情谊，他也如此做了。
至于他一腿软又瘫倒在人身上又是另一说了。
“我方才将周遭探查了一遍，此处并无人烟，灵力使用却是受限，大抵是跌入了阵法内，或是……”
他并未再言，只是另二人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灭却之下，可不就剩邪界了吗。
寒易凝抬眸，与远处的山峰对望一眼。犹记得佩华开启祭阵时的那一句“师父有一计，可保我们不死”，她原先以为，是要将灵力尽数摒弃，可在那浮石攀附上双足时，便将这天真的想法抛却。
只是万万没想到，是叫他们跌入这闻之色变的极凶之地。
若要出这邪界，唯有破开灭却大阵。
“不论如何，先寻到他们三个再做打算。”金岚晨也正色道，王奕清打量他一眼，竟也生了些捉弄心思：“孤傲如冥帝，也知晓什么是同伴情谊了？”
“本殿已不是冥帝，只是魔祖五殿，正如四哥也卸下了魔君之职一般。”
“果真是去神界历练了一遭，将咱们这位清冷的帝君打磨成这副烟火样。”
寒易凝倒不嫌事大地听着他们二人吵嘴，顺道想起了金栩那档子事，又生了火气要将人从身旁推开，却发现那人攥得死紧，怎么着也不撒手。
金岚晨斗不过他，顺势又向她服软道：“阿凝你看他，他如此欺负我你也无动于衷吗？”
寒易凝：“……”
毫不意外，他收了两道白眼。
“真受不了你这良家妇男的样，前头有座城镇，我们不妨先去那歇歇脚，待灵力恢复些许也好去寻小妹他们。”
“阿凝以为呢？”金岚晨依旧不死心。
寒易凝冷然，道：“我以为可行，况且如今已有一位累赘在身，大海捞针，实在是有心无力。”
王奕清瞧向他，颇为自满地挑眉，似是在道：“听见没，累赘。”
“……”
佩华醒时，落在一片莲池中心，彼时她以为是王清时将她送入了心池，只再定睛看去，周遭惨败异常，唯有这一方还算闲静。
于是她盘腿打坐起来，召出花灵细细询问。
花灵面色憔悴，手心捧起的莲蓬还泛了黄。
“您，是花灵？”
花灵轻咳两声，强撑起笑意，道：“是的外乡人。”
见她如此，佩华硬生生将堵在喉间的疑问压下。
“请问，此处是发生了何事？”
花灵掩唇，再扬笑遮盖病容：“此处是邪界，无数邪灵肆虐之地，我废了好些心思开辟的净土，可惜。”
佩华望着她，颇为不解。
“外乡人，你可曾听过五邪王？”
无言城。
寒易凝望向上头的牌匾，犹豫两息还是开口评判了句：“好奇怪的名字，听着便死气沉沉毫无生趣。”
“看来此处并非良善之地。”
“邪界何来良善之地？”王奕清瞥了一眼他，又摆手就要打头阵。
“只怕不止如此。”寒易凝面色凝重，抬脚就要去跟王奕清。
彼时，一道身影闪过，狼爪紧抓住了王奕清的肩。
这一下子谁也没反应过来，王奕清亦然。
于是他抬手便是一击，竟叫小狼长嚎一声跌落在地。
由暗至明的少年只笑着将其抱起，拢在怀中宽慰。
“你说你，鲁莽。”
小狼呜咽两声，不再理会。
“楚北冥？”金岚晨认出来了，于是神色复杂地凝望了眼那匹小狼，“那这位，便是首司大人了吧？”
“五殿慧眼识珠。”楚北冥温煦道。
王奕清一惊，无措地撇开心虚的目光。
这要让小妹知晓自己伤了她的爱徒，怕是要斩获她冷待半月的至尊体验了。
“阿姊呢？”寒易凝四下望去，独独不见一人踪迹。
“我自湖边醒来，沿水源处行了几步便见到化作原型的怜瓷了，至于六殿，确实是没寻到。”言罢，他略显沉闷地低下头，“本以为，她会同你们在一起。”
他一生克制爱意，也只有两次逾矩，第一次的代价是永失所爱，那第二次呢？
或许是再一次见到她魂魄消散的躯体。
她伤得那样重，怕是入了邪界也未见好，如今又下落不明……
早知便应将人推金岚晨身边去了，至少碧落琴会保着她的性命。
三人对望一眼，寒易凝便开口了：“你我尚且苟活一条性命，何况阿姊，她那样聪明强大，定然不会吃亏的。大不了，我们分头去寻，三日五日，一月两月，总能寻到的。”
“寻到什么？”
如平地惊雷，众人喉头一哽，小狼更是跳下楚北冥的怀抱，直直扑向来人。
佩华双手撑起它的身子，又在后背轻捋了两把。
“长灵指虽有净化之能，也不是你这样无底线消耗的，瞧瞧，都变作原型了。”
小狼垂下头去，做出一副委屈模样。
“华儿，方才还论起寻你。”王奕清上前搭话，只扫了眼她裙摆上深色的纹路，又问，“你这是下水了？”
她颔首，又道：“我于湖心苏醒，蒙花灵相救，也借她的口得知了这邪界的近况。”
“哦？可有邪神消息？”金岚晨忙问。
“邪神茕立于三十三天，是他们这些低阶精怪接触不到的人物。”她答曰，“只是，邪神手下，分设有五邪王。”
“五邪王？”寒易凝接下话头，“还真是有趣，五灵主与五邪王。”
“邪神之力可与尊主匹敌，想来这五邪王作为心腹，也不会弱到哪去。”楚北冥如是说。
“五邪王善诛心，他们更擅长激发邪念，以此增加邪气滋生，便以为邪神突破灭却阵献力。”佩华道，“邪灵被吸食邪念，减少的不止是肉身的寿数，更是六界的地灵之力。因而，五邪王不能留。”
邪灵是邪念的化身，自然也同样来自于六界众生。
王奕清提剑，直指城门。
“看来这无言城，是非闯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