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凤吟曲 > 第五章 受伏击全军覆没,山寺中与人疗伤

第五章 受伏击全军覆没,山寺中与人疗伤

    回程,刚出朔州境,急行军至山麓。

    萧镜骑在马上,想着郡守刘岭临别所言,颇有些心不在焉。

    “殿下。”同样骑马伴于萧镜身侧的云乾唤道。

    “何事?”萧镜放缓了马速。

    云乾侧耳,身形稍倾,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此时他突然回身扑向萧镜,二人一同滚落马下,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就是一声嘶鸣。

    正当萧镜不明就里之时,上方忽有巨石滚落,砸在雪地上扬起阵阵硝烟;山崖之上又有万箭齐发,顷刻间随行亲兵伤亡过半。这架势不像是暗杀,倒像是一场伏击!

    萧镜与云乾一同躲在马车后,尚且活着的亲兵立刻围拢过来,将二人护在正中。萧镜暗道这少年耳力一绝,倘若今日有命活着回到王都,定要好好感激,可今日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箭雨刚过,山坡之上植被茂密之处便杀出三五十道人影,冲下山麓与残存的太子亲兵厮杀起来。

    萧镜摸了摸腰间的佩剑,正欲与贼人殊死一搏,却被云乾一把按住。

    云乾语速飞快:“南下十余里,通河镇有家五味坊分号,见世子印鉴如见上宾,殿下一定要活下来,对不住了。”

    萧镜正疑惑他此言何意,却见云乾一把扯下了萧镜的狐裘,披在了自己身上,一声高呼:“世子殿下快逃!”

    萧镜当下明白,他是想独自引开刺客,不顾身上寒意侵袭立即阻拦,她不能眼见云乾独自送命。怎奈云乾夺过一快马翻身而上,西向而去。正在厮杀的贼人果然上当,立刻分了二十余人向云乾的方向追去。

    萧镜咬牙,眼见余下亲兵皆是舍命护卫,不愿舍弃他们独自逃生。可若是自己今日命丧于此,那来日便会传出这群骁勇之士竟是无用之徒,竟为山匪所杀。思及此,萧镜也只得强忍恨意,抽出佩剑与那贼人假意厮杀,伺机逃走。

    天色擦黑,世子亲兵全军覆没。贼人挨个清点,确定悉数在此,独少了世子一人,便也纷纷往云乾逃往的西方追去。

    躲在密林之中目睹了这一切的萧镜不敢出声。尽管左肩负伤,却依旧忍痛放缓呼吸。贼人如此谨慎,竟然知悉自己手下的兵将数目,必然是宫中所派。幸而云乾是洛宸临时起意塞进来的暗卫,亲兵簿中查无此人,否则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少的不止一人,届时大肆搜山,萧镜必然隐藏不住。

    想到云乾,不知他能否平安逃脱,萧镜目眦欲裂,怒火中烧,却又羞愤不已。

    王长兄,你竟逼我至此!

    -

    萧镜不敢在密林之中多待,唯恐贼人再度返回。

    她撕下衣角将肩头胡乱包裹了一下,避免鲜血滴落在雪地上暴露行踪,强忍着伤痛,向云乾说的五味坊分号方向赶去。

    可到底伤势不浅,且这十余里地又多是山路。夜深露重,大雪封山,萧镜实在体力不支,眼见前面有个破庙,便进了跌跌撞撞进了大殿,寻了个蒲团坐定,靠在那尊大佛的脚下稍事歇息。

    好一会萧镜才从头晕目眩中缓过神来,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势。

    其余各处只是擦伤,破了些皮原不要紧,只是肩上的刀伤越发严重。

    萧镜只得在寺中找个了原是装贡品的托盘,就着大殿外的雨雪洗净后,盛了些融化后的雪水用于擦拭伤口上沾染的尘土。

    待到肩头洗净,萧镜拆下了原本用于束胸的布帛,将它一分为二,一半仔细裹在了肩头,余下的收入怀中,用于换洗。

    收拾停当,萧镜再度靠着佛像昏死过去。

    -

    萧镜是被惊醒的。

    原本她已然发烧昏迷,等闲动静是叫不醒她的。无奈这闯入寺庙的人直接撞碎了那摇摇欲坠的殿门,“轰隆”一声巨响,让萧镜下意识以为追兵又至,慌忙躲到了佛像身后。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模样的青年男子,身上裹着一件鹿皮大氅,也是周身的血腥之气,看见萧镜亦是满脸惊讶。但他伤得似乎比萧镜还要重些,竟踉踉跄跄摔在了萧镜刚刚坐的蒲团旁。

    “叨扰姑娘了,烦请姑娘为我医治……”那人气若游丝,言语竟是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萧镜将这个词在舌尖滚了一遭。做了十几年的世子殿下,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叫自己姑娘,真够新鲜。

    见萧镜仍是躲在佛像身后,那人又缓缓道:“姑娘,我并非歹人……我是受人追杀,咳咳,逃亡至此,嘶……”

    萧镜见他的确是伤势过重,并不能威胁到自己,稍稍放下心来。又听闻他也是受人追杀,顿起同病相怜之感,于是稍稍探出头来:“我并非医家,公子要我如何救你?”

    “我怀中……有,有金疮药,伤在左胸,清洗,敷药,有劳。”言罢,那人便晕了过去。

    萧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一面担心这男子来历不明,是个歹人;可一面她又道今日倘若她伤势再重些,势必也要求助于人。古人云,助人者人恒助之,倘若易地而处,她亦不希望有人对她见死不救。

    萧镜自幼被当做男儿教养,虽说有时会想起自己是个女儿身,但到底对于男女大防、闺中清誉一事不甚敏感,此刻她想的不过是些“天下大同”的圣人之言罢了。

    思及此,她从那人怀中摸索了一番,除了金疮药与一些小金锞子外,还摸出了两枚小印。借着雪地反射的月光,萧镜看清了上面的字样,一枚上书“宫氏印”,一枚上书“长子谧印”。两枚印鉴的底部都饰有繁复的花纹,虽纹样并不相同,但一看便知此物贵重。

    萧镜并无梁上君子的癖好,她将这些物件搁置一旁,依照男子所言简单地为他处置了伤口,心下疲累,便又沉沉睡去。

    -

    翌日,萧镜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

    那男子如此重的伤势,今日一早竟已可以起身,且不知从何处弄了两只雪兔,当着佛像的面燃着篝火翻烤起来。

    萧镜自昨日午膳时分便粒米未进,不过饮了些雪水聊以解渴充饥。加之连夜的逃亡奔袭,一时之间目光竟无法从那烤得焦香的两只兔子上挪开半寸。

    “公子果然不是俗人,酒肉穿肠过,佛祖头上看。”

    男子笑着摘下一只烤好的兔子递给萧镜:“昨夜多谢姑娘相救,这野兔权当回礼。”

    萧镜饿急,接过兔肉,大快朵颐起来。

    男子刚刚把兔肉递去,便眉心紧蹙,捂住左胸缓缓地靠在了佛像旁。他似乎是牵扯到了昨日的伤口,好一会才面色稍霁。

    眼见萧镜将兔子的骨头都啃食得干干净净,又是忍不住笑道:“姑娘到不是寻常女流,我家小妹觉得兔子乖觉,是断断不肯吃的。原本我也想猎些獐子什么的,只是天寒地冻,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不委屈。”萧镜只觉得这热乎乎的兔肉下肚,连带着肩上的伤口也没有了昨日那般疼痛,连忙道:“兔子乖觉,烤了以后愈发乖觉。”

    男子忍俊不禁,又唯恐放声大笑引得伤势加重,只觉憋得难受:“姑娘实在有趣,这荒郊野岭,姑娘为何在此?”

    萧镜反问:“你也实在有趣。荒郊野岭,你又为何在此?”

    “纨绔没装好,教人瞧出才干来。”男子摊手道。

    “巧了。”萧镜道,“我是才干没装好,教人瞧出纨绔来。”

    “如此说来,你我二人倒是惺惺相惜了。”男子闻言噗嗤一笑,“在下宫宴清,‘海内谧然,宇内晏清’的‘宴清’,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萧镜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虽说其遍身血污、灰头土脸,但行止有节、礼数俱全,不由得想起了昨夜从男子怀中摸出的两枚小印。“宫”乃郑国的国姓,男子又说自己是被人追杀。观他衣着面向,应当非富即贵,莫不然此人乃郑国皇室中人?

    萧镜对郑国情势并不了解,只在数日前与郡守刘岭闲谈之时听了寥寥数语。莫不是眼前之人便是刘郡守所说的郑国逆犯?那想来“宫宴清”这个名字也不知真假了。

    宫宴清也上下打量着萧镜。此女子虽是蓬头垢面,看不真切容貌,且身着男子衣物。但凭这胆识与气度,绝非常人所能及,她究竟是何人?

    “巧了,我名字里也有一个‘清’字,叫我‘顾清’便是。”萧镜此时已经啃完了一只兔子,随口胡诌道,“我尚未吃饱,说好了,那只兔子也是我的啊。”

    “那是自然。”宫宴清失笑,连忙将那只兔子一并奉上。

    眼见萧镜兔子啃得欢实,宫宴清又问:“顾姑娘一会要去往何处?这大雪封山,我二人说不定可以同路,算是有个照应。”

    “你又去往何处?”萧镜问。

    “王都,璃水城。”宫宴清道。

    萧镜原本也是要回王都,但她并不确定是否真的已经摆脱追兵。何况就她如今这番女子的模样,也实在不便直接回宫。既然云乾说洛怀安在五味坊分号早有布置,那便应先前往那处,与洛怀安接应才是。

    想到如今生死未卜的云乾,以及尽数覆灭的亲兵营,萧镜又是心乱如麻,只觉肩上的伤口又疼得撕心裂肺。思来想去,萧镜断定眼前之人身份不明,她不能与之同路,节外生枝。

    于是萧镜道:“翻过这个山头,再往南走数里,我便去到那个镇子。”

    “如此说来,我向西而行,只得就此别过了。”宫宴清似乎有些遗憾。他倒并不真的相信眼前这位“顾姑娘”要去往某个镇子。可既然人家如此说了,便是不想同行,他倒也不好难为一个小小女子。

    如此这般,两人又闲谈了许多,貌合神离,胡言乱语,各自相安。

    临别之时,宫宴清将自己的鹿皮大氅赠与萧镜,又自怀中摸出了一枚小印,萧镜细看,正是上书“长子谧印”的那方。

    宫宴清道:“这枚印鉴乃是家母赠与我的心爱之物,只是如今它已无了用处。如今赠与顾姑娘,只当是个信物。他日如若姑娘有求于我,只需用此印在璃水城的城门脚下烙上个红印,我定会前来相助,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