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变数

    尹文刚从雅间出来，就被蔡老大拦住了，蔡老大陪着笑脸：“李老板休息了吗？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呀？是要到哪去呀？你们那么多货都是些什么呀……”

    尹文听的头疼，她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等李老板休息好了您问李老板吧，我还有事。”

    蔡老大拉着她往楼下走：“我带你看看，我都安排好了。”

    一楼宽阔的舞台上，几名挽着高髻，衣诀飘飘的舞者正齐齐的开肩转腰，柔软的身段，妩媚多姿。

    舞台前的座位上坐满了兵士，都齐齐的望着舞者，座位边的小桌是放着茶壶茶杯，各种精巧的小食。

    尹文望见戴着斗笠的何将军急匆匆的从院子走进来，眉头皱的铁紧，周身散发着压不住的怒气，向尹文招了招手。

    尹文连忙对着蔡老大说：“抱歉，有点急事。”然后连忙朝着何将军跑过去。

    偌大的院子已经近乎形成了好几个水塘，宣泄而下的雨水落在水面上哗哗作响，尹文带上斗笠跟着何将军走到院子里，百里张也在。

    何将军阴沉着脸，雨水顺着斗笠汇成小溪从衣角流淌下去：“有两个士兵逃跑了，偷走了一只箱子，里面是五件玉器，玉环和玉带共五件，就这一条单向的大路，这样的天气肯定是往回跑了，你们俩顺着大路把人和东西带回来，不要声张。”

    尹文和百里张手脚麻利的出两匹马，跨上马沿着大路追了出去，马蹄抬起时带起一串串水花。

    视野里已经是一片模糊了，雨声嘈杂，百里张大声的朝着尹文喊起来：“估计是下午刚下雨时候，队形走乱了，这两个人就动了心思要跑，大家进客栈院子的时候他俩就跑了。”

    尹文也大声的朝着百里张喊起来：“何将军是怎么发现少了人的啊？”

    百里张一边快马加鞭往前赶，一边回答：“大家卸货的时候，将军默默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人了，然后大家进客栈休息的时候，他去清点了货物。”

    尹文一边在心里感叹不愧是将军，别看平时看起来像不闻不问的，队伍的士兵和货物了如指掌。

    百里张侧身问尹文：“会怎么处理这两个人？”

    尹文早就听兵士们说过，何将军容不得逃兵，会当场处决，杀鸡儆猴。

    确切来说，这不是何将军一个人的红线，是所有统领的红线。

    尹文看着百里张，百里张的眼睛里带着些期待，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但是希望尹文给他一个相反的回答。

    尹文还是说了出口：“他俩活不了。”

    尹文和百里张沉默的沿路追踪，浑身已经被大雨浇了个湿透。

    2.恶鬼

    不知过去了多久，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影，正奋力的抽打马匹向前狂奔。

    尹文纵马冲上前去拦住去路，发现这两个人一个是修马蹄铁的老兵，一个是他同一个军帐的年轻人阿九。

    阿九受了惊吓似的勒住马，老兵抽出刀来：“放我们走，不然休要怪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尹文也拔出刀来：“你要这样就没有人为你求情了。”

    百里张驱马至尹文身边：“你们主动把东西交出来，都会给你们求情的。”

    阿九眼神带着恐惧看着老兵，像在询问，老兵大声的啐一声：“放屁，回去就没命了。”

    百里张还想说什么，尹文已经和老兵咣咣的打起来了，百里张轻易的就制伏了阿九，把他绑了起来，阿九站不直摔倒在水坑里，百里张把他扶起来。

    尹文把刀架在老兵脖子上的时候，百里张在马背上找到了那个箱子，打开是五件完好的玉器。

    老兵跌坐在水坑里，声音凄凄哀哀的：“队伍再往前走就到拦马关了，出了拦马关就是战区，这一去谁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百里张蹲下身子，认真的说：“所谓的战区是可以绕过去的，而且不常开火，我常年押镖走这条线，还是清楚的。”

    尹文冷着脸用绳子把老兵捆起来：“你们没有拿钱么？既然拿了钱就得办事。”

    老兵呜咽着：“就那点钱买条命？我还有妻子和孩子呢，你看看阿九，那么年轻，他的父母为了钱逼着他来的。”

    尹文和百里张都看到了老兵的一双手，沟壑纵横，漏出来的手腕还有伤疤，盔甲内衬也破破烂烂。

    尹文强压住心酸，大声的说：“要是每个人都这么想，队伍里就没人了。”

    尹文和百里张带着两人快到夜雨客栈时，雨势小了些，将军站在路边，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像一只鬼，凶鬼。

    尹文试探性的开口，想为两人求情，话都没说利索，何将军严厉的声音让她打了个寒颤：“你是干什么吃的，丢了东西都没发觉，带脑子了么？”

    何将军快步走到被捆住的二人身边，飞快的抽刀，一刀下去老兵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分家，血喷涌而出，溅到何将军和百里张的脸上。

    何将军像极了地狱里嗜血的恶鬼，被捆着的阿九瑟缩的歪倒在地。

    百里张手里的箱子“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冲过去制住了何将军再次挥起刀的手，  何将军怒气冲天，想用力推开百里张，百里张磐石般的站着，牢牢抓着何将军的手腕，坚定地直视何将军的眼睛。

    尹文咽了咽口水，下定决心似的跑到阿九旁边，割断了捆绑的绳子。

    阿九跌跌撞撞的跑到马匹旁边，哆哆嗦嗦的骑上马跑了。

    尹文看到摔得敞开了盖的箱子里，一只玉环摔出了一道裂痕。

    3.沉默

    雨水好像停了又好像没停，仍丝丝点点的落在水坑里。

    将军沉默的看着百里张和尹文挖了坑，将老兵的尸体埋进去，三人都没有说话。

    尹文脑子里还回荡着老兵的话：“就那点钱买条命......”

    返回夜雨客栈后，尹文径直走回房间，脱了鞋子倒在床上。

    屋内几人对视一眼，小庆开口询问到：“刚才吃饭也没见你去，吃饭了么？”

    尹文只觉得身心俱疲，支吾了一声：“我累了。”

    李如锦把被子丢给尹文：“你要是生病了你就说啊。”

    尹文把被子扒拉到身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