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义勇为

    巷子里的人有反应快的,闻风作鸟兽散。

    楚天骏把食物一把塞到陶幸手中,冲进小巷,三拳两脚放倒唯一一个成年人。

    “你怎么好随便打人的?我什么都没做!”那小贩被揪着领子,一只眼睛已经发青,还在嘴硬。

    巷子口望风的学生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想往熙熙攘攘的夜市里跑的时候,又被另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陶幸走到近前,看着散落在地的几包没有贴标签的白色粉末,皱起了眉头。

    “兴奋剂。”楚天骏的声音透着寒意,“短时间内强行提高身体机能和与机甲的同步率,有成瘾性。”

    “放开我!否则我大哥一定让你们两个多管闲事的小鬼付出代价!”眼见证据确凿无法抵赖,小贩开始威胁他们。

    “不是多管闲事,是见义勇为~”楚天骏冲他龇牙纠正道。

    他扭头向陶幸求助:“帮我看住这两个人,我去把那几个逃跑的抓回来。”

    陶幸一脸无动于衷:“我倒是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你不如省点力气。”

    “没有结果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卖这种违禁药。”楚天骏一把甩开药贩子,转头看陶幸一副打算作壁上观的模样,不爽地皱起眉,“你到底帮不帮忙?”

    “我觉得你很奇怪。”陶幸抱着胳膊,虽然这个本来应该非常适合耍帅的动作因为手上拿着的食物看起来有点滑稽,“你自己不把联盟的法律放在眼里,又是用违禁技术又是走私游戏的,怎么对别人违反联盟的法律这么看不惯呢?”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陶幸的话乍一听充满了挑衅意味,但她其实是发自内心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楚天骏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们在害人。”

    眼看着两人先起了内讧,一旁的学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墙趁机想溜,却被什么东西精准命中脚踝,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一颗糖霜山楂滚落在地,是陶幸动的手。

    “这样啊……”楚天骏听到他这样回答自己。

    两人最终还是将药贩子和学生扭送到了派出所,进门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警察翘着腿躺在太师椅上抽烟,旁边还有几个穿着长安星警服的人在大声打着牌,过了很久都没人理会他们。

    楚天骏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刘警官和汤警官今天怎么不在?”

    “哦,巡逻去了,王炸!哈哈哈又是我赢了吧哈哈!今天手气真不错!”

    陶幸:“……”

    楚天骏:“……”

    正说着,两名警察掀开门帘进来了。他们看上去非常年轻,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稚气。

    其中一人笑着打了个招呼:“小楚,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楚天骏指了指鼻青脸肿的药贩子和学生,摊了摊手:“别提了,刘警官,赶紧处理一下吧。”

    两名年轻的警察将药贩子单独关押审问。

    至于那个望风的学生,由于是未成年人,在接受了检查确定他体内并没有违禁药物以后,将会以批评教育为主。

    他穿着明德公学的校服,暗绿色的领带标志着他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明德公学作为长安星著名的“贵族子弟”高中,以领带颜色区分年级,分别是明度低的红蓝绿三色。不过半城之隔的械大附中不讲究这套“长幼有序”,大家的礼服领带统一是藏青底色的格子花纹。

    两个警察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一个严厉批评,一个循循善诱,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这名学生交代,他们试图从药贩子手中购买违禁的兴奋剂,是为了在下个月下旬的初级机甲驾驶员考试中拿到证书,如果在高三这场考试中拿不到证书,不但可能面临留级,哪怕不报考机甲相关军校,也会影响他们申请全世界的优秀大学。

    他一直在抹眼泪,哭诉自己是被同学强迫的,身上的伤痕可以作证,至于同伙的名字,他却无论怎么问都支支吾吾不敢说。

    “初级机甲驾驶员考试都要靠兴奋剂?”楚天骏嘲笑道,“哎,那确实像你说的,不如早点退学换个普通学校上。”

    陶幸对此表示赞同:“没想到明德公学这几年落魄到连这样的残次品都收。”

    初级机甲驾驶员考试难度对于机甲专业高中高三的学生来说并不大,械大附中和明德公学更是同属一流水平的机甲职业高中,早在入学时便对生源进行了筛选,正常情况下能通过入学考试就说明资质不会差。

    两大高中办学数十年来,初级考试通过率接近百分百,哪怕并非战术加强班的学生,在经过整整两年的训练后拿到初级证书也不难。

    真正困难的是中级和高级驾驶员的考核。

    “哎,陶幸,我听我一哥们说,二年级的学生也可以报名参加。”楚天骏用胳膊肘捅了捅陶幸,“只要成绩优秀,再拿到班主任的推荐信,就可以提前参加考试啦!”

    “是这样没错,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陶幸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楚天骏,把他推开。

    “你不心动吗?不想提前拿到证书吗?”楚天骏又凑了上来。

    “很难说不动心,但是你不觉得你应该先通过人类联盟史补考吗?”

    楚天骏蔫了,像一颗霜打的白菜。

    等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刘警官表扬了两位学生的义举,但看起来更严肃的汤警官同时也教育他们作为未成年人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毕竟不能确保对方手中没有杀伤性武器,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应该先通知警方处理。

    陶幸看总是挂着笑容的刘警官和楚天骏很熟悉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们是熟人?”

    楚天骏挠挠头:“也不算认识很久吧,但是……”

    “小楚几个月前帮我抓过飞车抢劫的劫匪。”刘警官笑眯眯地替他回答,接着又问这么晚了需不需要送两人回家。

    两人谢绝了这个提议,匆匆赶往末班车。

    坐在空荡荡的车厢里,陶幸问道:“你怎么会发现这些人在买违禁兴奋剂的?”

    不得不说,陶幸今天对这个死对头刮目相看了,她一直以为这家伙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空有一副仪表堂堂的好皮囊。

    “我妈也是警察。”楚天骏的声音透着骄傲,“我小时候一个人在家调皮,我爸妈怕我搞破坏,经常轮流带我上班,在警局偶尔就会看到她办案,我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一些知识。”

    我厉害吧?他像小孩子寻求认同一样,得意洋洋地冲陶幸笑着。

    “确实,反应很快,身手也很好。”陶幸并不吝啬自己真诚的赞美。

    “那是,我从小习武,太极咏春八卦掌都有涉猎,给我根双截棍也能给你现耍一段。”说着还比划了两招。

    “那你怎么不当警察去?”陶幸问,“刚好你正义感强到没处发挥。”

    后半句话多少带点陶幸平时和他说话时惯有的刺,但楚天骏仿佛没听出来,而是认真地讲起了他的梦想。

    “也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当警察,非要当机甲驾驶员,这就跟我老爸有关了。”他望着车厢外闪烁的广告屏幕,像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我老爹以前是全世界一流的机甲工程师,参与制造调试的机甲都是最顶尖驾驶员的专属机。轮到他带我上班的时候,有幸见到过很厉害的驾驶员。”

    “那个人很好,其他人都怕我一个小鬼搞破坏,驱赶我的时候,他抱着我让我摸他的专属机甲,当时我就想,迟早有一天,我也要成为这么厉害的人,也要拥有一台属于我自己的顶尖专属机甲。”

    楚天骏讲自己梦想的时候,眼里带着光。

    他一定是成长在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里的。

    陶幸默默地想。

    有一对普通的、爱他的父母,从小顺风顺水,没经过什么大的风浪,所以才能这么自信、勇敢又阳光。

    这是一个标准的,幸福的普通人。

    这样看似简单的人生,在如今的长安星实际上并不常见。

    她好像后知后觉开始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明明一直和他关系不好,却总是莫名其妙关注他的原因了。

    陶幸走进自家院子,车位上已经停了一辆车,车身干净发亮,没有一丝风尘仆仆的迹象,显然是刚自动清洁过一遍。

    艾米已经回来了。

    但是客厅与艾米房间的灯并没有亮。

    电子管家扫描她的瞳孔后,在门口的显示屏上露出一个笑脸,开门欢迎小主人回家。

    “不用开灯。”她小声说,电子管家执行了她的命令。

    她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凭借天生超群的夜视能力在黑夜里畅行无阻。

    主卧的门虚掩着。

    艾米在哭。

    她穿着睡袍,披散着亚麻色的长发,双手握着一枚精致的怀表,像是拥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她无声地流着泪,偶尔会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陶幸从认识她以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模样。

    她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微弱的抽泣声渐渐变成均匀的呼吸,也终究没有勇气推门进去拥抱那份巨大的悲伤。

    艾米可能以为陶幸早就已经睡下了,才同样不让电子管家开灯打扰,或许她也不希望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

    陶幸匆匆洗漱完毕,从柜子里久违地请出了自己的玩具兔子娃娃。

    这是刚来的时候艾米送给她的礼物。

    她的监护人陶艾米,已经从一线退下很多年,如今只是个机甲专业高中的闲散校长,能推给手下人干的事绝不亲力亲为,让械大附中逐渐养成了相比其他公立高中更加开放自由的风气。

    但是前几天班主任给她打电话时,通讯信号直接被屏蔽了。实际上,陶幸也在同一时间段试过联系她,也是一样的结果。

    一般情况下,作为监护人的陶艾米有义务在第一时间回应陶幸的求助,因此哪怕她再忙或者同一时间发送来的信息很多,电子秘书也会将陶幸的信息置顶,第一时间传递到艾米面前。哪怕艾米没有看到,预先设置好的自动回复也会说:“现在不方便^_^我等会再联系您”。

    若非是地球联盟保密级别高到一定程度的会议,决计不会屏蔽一切包括民用信号到这个地步。

    这意味着连陶幸都没有权限在那时联系她。

    而且艾米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地只为工作而出差了,每次出差与学习调研,多少都掺着点她个人借机游山玩水的私心,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像这样来去匆匆连行李都不带的情况,陶幸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她连去了哪里都没和我说。”陶幸抱着小兔子喃喃自语,“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更别提她竟然在偷偷落泪。

    陶艾米一直是个成熟又温柔的监护人,她总是微笑着在陶幸的面前像个无所不能的人。第一次看到艾米的眼泪让陶幸感到胸口发闷,难以呼吸。

    女孩蜷缩着,抱着她的玩具兔子娃娃,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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