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

    宴席上有很多人,沈昭大致扫视了一眼,都是不认识的人,只有主桌上的这位中年人,贺兰震霆。

    不知道为什么,沈昭的脑海里跳出了他的名字。

    沈昭在心里暗自想道,这是什么运气,她不是刚刚才从把阿泽从那只魇兽手下救出来吗,怎么那么快又出这种幺蛾子。

    不过一瞬沈昭转念一想,如果是薛泽一人身陷险境,难免孤立无援,难以脱身,有沈昭在,他的境况就大大不一样,而且沈昭刚刚失忆,对薛泽并无太大印象,他对自己这般情根深种,而自己又如此冷淡,实在是有些对他不住,不如再趁此机会,英雄救美一番,好好增进自己与薛泽之间的感情,甚好甚好,妙极妙极。

    沈昭兀自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到场上形势已经发生变化,突然一声巨响,宴会厅的中间出现了一行血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沈昭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魇兽幻化的梦境,真是瞬息万变,难以捉摸。”

    薛泽点了点头,随意看了一眼出现的八个字,并没有特别惊讶的情绪,然后转头看向沈昭,本就极漂亮的杏眼,在看到沈昭的一刹那亮了亮:“昭姐姐知道这是什么吗?”

    被薛泽这么盯着一看,本来有话要说的沈昭,那些话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了,只是朝着薛泽摇了摇头。

    薛泽看沈昭并不想说什么,还是凑到沈昭耳边,悄声道:“魇兽以食梦为生,像我们这般跌入他幻化出来的梦境,多半会想让我们沉溺其中,无法醒来。”

    沈昭听得啧啧称奇,她又追问道:“那魇兽幻化出来的梦境会让人沉溺其中,只有美梦吗?”

    薛泽摇摇头:“也不一定,我之前曾有听闻,有人陷入了魇兽的梦境之后,是把自己害怕的事情经历了一遍又一遍。”

    那不是根本没办法预测吗?沈昭在心里暗自猜想,而且现在这场宴席又有什么用呢?是魇兽要为沈昭编织的美梦还是噩梦呢?

    沈昭忍不住问道:“阿泽,你知道要怎么出去这个梦境吗?”

    薛泽又看了一眼那八个字:“想要出去的话,大概要完成这个梦境里主人的要求,完成之后就能出去了。”

    “那这场梦境的主人是贺兰震霆吗?”沈昭疑惑地问道。

    薛泽眸子闪烁了一下,点点头:“昭姐姐记得贺兰震霆?”

    沈昭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我也不清楚,估计是之前见过吧。”

    薛泽偏着头,远远地看了贺兰震霆一眼:“唔,也可能是进入魇兽的梦境之后,可以自动捕捉这场梦境的主人吧,因为我本来就知道贺兰震霆,所以无从判断,不过也有可能是昭姐姐你想起来他是谁了。”

    在沈昭和薛泽交流的时候,场上的其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是悄悄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八个字。

    作为主人的贺兰震霆眉头紧皱,盯着那几个字,仿佛要把字看出洞来,而后旁边的小厮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才勉强松了松眉头,站起来道:“今日好不容易借着贺兰某的生辰的由头,在此小聚,这些字大概是不成器的犬子闹的玩笑罢,今日生辰冷落了他,小孩子心性搞出这么一场恶作剧,在下实在是教子无方,大家远道而来,是贺兰某待客不周,待会儿大家回房,我自会安排上赔礼。”

    贺兰震霆说完,和他在一桌的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突然大叫起来,他一边叫身体一边抖动,整个人立刻蜷缩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贺兰震霆看到身边的人倒在地上,立马将他扶在怀里。

    沈昭这才注意到,刚刚倒在地上的男子眉眼和贺兰震霆有几分相似。

    “阿衍!阿衍!”贺兰震霆焦急地喊道,他朝着身边的小厮摆摆手,小厮迎上去,从怀里掏出了一粒药丸,立马喂进男子的嘴里。男子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但身体已经不再抽搐,脸色也平静了下来,贺兰震霆松了一口气。

    靠近门口那席上的黄发老儿站起身,朝着贺兰震霆拱拱手,朗声道:“贺兰先生请宋离参加宴席本是一桩美事,但今天贺兰公子身体不适,想必贺兰先生也无心生辰之事,不如先让贺兰公子下去歇息,宴会的事择日再办。”

    贺兰震霆听完之后,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个可怖的弧度,我陡然感觉气氛降了几度,他朝着刚刚那个黄发老人重复着:“今日好不容易借着贺兰某的生辰的由头,在此小聚……”

    贺兰震霆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大多数宾客们都露出了惊慌的神色,黄发老儿并不理会贺兰震霆,径自朝着门口走去,就在出门的一瞬间,消失了。

    沈昭大吃一惊。

    这是什么大变活人。

    贺兰震霆这才幽幽道:“小可家宴才开始,大家还请稍安勿躁。”有一个小厮端着一个漆成暗红色的木质托盘走上前来,托盘上有三个颜色不同的锦囊。

    贺兰震霆指了指托盘上的锦囊:“诸位,我这里有先人留下的三个锦囊,或许能解开大家的一些疑惑。”

    贺兰震霆话音刚落,宴席上的人都消失了,除了他,就只剩下包括沈昭和薛泽在内的六个人。

    事发突然,沈昭来不及震惊,只能暗自打量着周围的几个人。

    没有消失的人和沈昭他们是一桌,沈昭正对面是一位白衣服的女子,沈昭仔细得盯着白衣女子看,但她的面容却看不真切,不只她,沈昭面前的人,白衣女子身边的白发长者、红衣小姑娘她都看不清脸,沈昭无论再怎么努力,她们的脸都是朦朦胧胧一团,真似在梦境里一般,只有他们身边的黑衣男孩面容清晰可见。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十多岁的样子,肤白胜雪,星目朱唇,煞是好看,沈昭盯着他看过于明显,他不得不抬起头,朝沈昭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被男孩发现,沈昭也只得朝他尴尬一笑。

    红衣小姑娘发现了男孩在朝着沈昭笑,她也朝沈昭笑了笑,然后附耳同男孩悄悄说了些什么。

    这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沈昭看不清女孩的面容,但她能十分准确地领会到女孩的情绪。

    沈昭这才发现他们年龄相仿,似是同自己和薛泽一般,是旧相识了。

    沈昭又悄悄看向了白衣女子和那位鹤发长者,暗自猜想她们之间是不是也有些渊源。

    久久不见有人行动,白衣女子环视了一周,便起身走到贺兰震霆面前,拱了拱手,朗声道:“贺兰先生,在下石韫玉,恳请赠余一枚锦囊。”

    贺兰震霆摸着胡子,笑着递了一个锦囊给石韫玉:“石姑娘不妨现在就打开看看,此锦囊是否可以为你解惑一二。”

    石蕴玉按照贺兰震霆的指示,打开了锦囊。

    锦囊里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从纸上飞了起来,浮现在大家眼前:“扇枕温衾。”

    扇枕温衾,不知和今日此景有什么联系。

    穿着红衣服的小女孩看到石韫玉拿了一个锦囊,立马走到贺兰震霆面前,拿下了第二个锦囊。

    黑衣男孩凑到红衣女孩的身边,亲昵地问道:“姐姐,你的锦囊里是什么呀?”

    红衣女孩并不像石韫玉那般立马展示出来,而是放进了怀里,在男孩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贺兰震霆的托盘里只剩下一个锦囊了。

    沈昭拽了拽薛泽的袖子,悄悄对他说道:“只剩下一个锦囊了,不够分了。”

    薛泽似乎并不紧张,只是随意地问道:“昭姐姐想要吗?这个锦囊看起来好像比较关键。”

    沈昭看了看同在一桌的白发老者,心里立马涌现出尊老爱幼的念头,她摇了摇头,对着白发老者道:“前辈,您先吧。”

    白发老者对沈昭颔首:“多谢二位对老妪的关照。”

    白发老者同沈昭道谢之后,便走上前去:“多谢贺兰先生款待,在下燕藏羽,便取这最后一枚锦囊了。”

    燕老前辈拿到锦囊后,如石韫玉一般,当众展开了自己的锦囊。

    “戏彩娱亲。”

    沈昭完全一头雾水,不能厘清锦囊和今日宴席之间的关系。

    她看着大家都有几分把握在手的样子,不禁担心起来,如今她什么也没看出来,还要分出几分心思来护得薛泽周全,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只得看看别人怎么破局,再做新的打算。

    打定注意后,沈昭便又开始悄悄打量起拿到锦囊的人。

    石韫玉把锦囊收在怀里,同沈昭一样,随意地看着四周,燕老前辈则和那个黑衣男孩在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

    “昭姐姐,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薛泽又凑到沈昭耳边十分自然地说着悄悄话,沈昭偏过头打算示意他一起观察,正好看到他那双杏眸透露出几分随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沈昭的脸又热了一热。她只得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沉溺美色,在心里反复默念色是刮骨钢刀。

    分配完锦囊之后,贺兰震霆仿佛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旁边的小厮惯会察言观色,又悄悄在贺兰震霆耳边说了什么,贺兰震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在坐的大家开始宣布:“既然已经分配过锦囊了,贺兰某虽适逢生辰,看着犬子遭逢病痛,属实是寸心如割,古人常言‘走兽尚知舐犊情深’,身为父母,更是看重血浓于水的亲情。”

    沈昭一直在悄悄盯着薛泽看,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薛泽,在听到贺兰震霆这番话后,明显皱了皱眉。

    贺兰震霆示意了身旁的小厮:“大家今日赶路至此,贺兰某铭感五内,贺兰某也想照顾阿衍,不如让陈博带大家回房间休息,明日再聚,何如?”

    贺兰震霆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大家心里也清楚,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先到房间休息,再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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