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情人蛊

    那医师被他吃人的样子,吓得一屁股摊在地上,颤声道:“除非,除非去求那苗疆圣女,看看蛊医,是否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他顿声片刻,昏黄的烛火打在白绸上,教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忽然收起刀收回袖中,转身摸索到床边,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一脚踢开了屋门。

    卷成一团的风雪,无情地嘶鸣呼啸着,迎面打在身上又冷又疼。

    医师见状,连忙起身跟上来,立在身后掏出一截人参,递给胖婶子给许婉含在嘴里,吊住最后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擦擦脑袋上的冷汗:“出门一直往前走,穿过一条胡同,往左拐走上一段路程便是了!”

    “多谢!”沈辞玉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给身后的人,又低头给虚弱的快要死去的许婉,掩好身上裹好的披风,抬头迎上漫天飞舞的大雪,抬脚踏进了银妆素裹的雪地里。

    双手抱着她行在冰天雪地里,冷风打着旋儿环在他的四周,肆意吹起翻飞如雪的白袍,泼墨浓发交织着发尾的两根丝带,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斜飞缠绕在消瘦的肩头,所行之处在天地间,遗留下一抹清倦挺秀的身影。

    没过一小会儿,他的发梢肩上积了巴掌厚的一层雪,如同盖了洁白柔软的棉被,飞舞鼓起的白袍衣袖翻飞,迎在风中飒飒作响,那道欣长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无边的漫漫风雪里,融进狂舞迷离的雪夜里,勾勒成一幅好看的画卷。

    约莫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宽大豪华的院落前。

    破开苗疆圣女大门时,几个守门的大巫手持棍棒围过来,举着火把冲他威胁道:“大胆,圣女今日休沐,不见任何人!若有急事可明日再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明日?

    他抱着怀里的人一言不发,幽幽的火光闪烁在苍白的脸上,黑色的眼底是不可磨灭的执着:他的婉娘,活不活过今日还未可知,又如何能等到明日?

    四周的火把越聚越近,忽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打”,只见二十来余巫师手持棍棒,朝着他单薄的毫无遮挡的后背,重重地砸了下去。

    咚咚咚——

    一声声闷棍的敲打声令人心惊,打在他的身上后背腿上,打得他嘴里呕出血来,也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迎着劈头盖脸打来的棍棒,他一步步向院内的房门走去,背后被打得血肉模糊已是不能看了,偶尔打得疼了瘸了,只能飘忽着身子踉跄两步,即使双手酸涩乏力颤抖不已,也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短短十来丈的路,他却走得漫长极了,终于摸索到门边时,旧伤复发加上新伤,已是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跌在了门边。

    抬着结了血痂的长指,在摸向朱红木门的一瞬,屋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他挣扎着起身,摸索着往里面走去。

    追赶上来的巫师,深夜不敢贸然踏进房间,犹豫踟蹰片刻,不知该怎么办时,苗疆圣女从门内走出来,对着门外的人道:“人命关天,这病瞎子心里怕只有他怀里的女人,不会对我怎样!有什么事我会叫喊,你们便在屋外守着罢!”

    二十几人面面相觑,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守在大开的门边,一双眼睛时不时往里面瞟,时刻注意着里面发生的情况。

    苗疆圣女此时遇到个难题,那瞎子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抱着怀里即将断气儿的女人不撒手,如何也不肯把病人放下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蹲在地上,唤出袖中的蛊蛇攀爬外她的腕骨,突然,蛊蛇张开血盆大口,张开尖利的獠牙扎进了皮肉。

    吸了一阵,只见刚还通体雪白的小蛇,顿时变得黑红,全身鼓涨宛如碗口大的粗木,忽然松开她的骨腕,骨碌碌滚了下来,随处找了个角落,盘起来陷入了冬眠。

    可怀中的人还是一动也不动,连脉搏也极其微弱,几乎感受不到跳动,苗疆圣女替她检查了心口眼白,随后起身拍了拍手道:“她的心脏骤停,应该是没救了!”

    只见刚还没有反应的男人,眼眸终于有了波动,一脸难以置信地独自喃喃了几句,侧着脑袋,将脸埋在火光跳动的阴影里,随着一声沙哑的哽咽,洁白如练的白绸绽出湿润的水花,一滴两滴三滴……

    望着他身上洁白整齐的衣袍破乱不堪,被打伤的地方不断渗出鲜血,苗疆圣女心中忽然有些不忍,从怀里掏出一瓶白散,替他洒在破衣的后背上,止住往出冒出的丝丝缕缕的血痕。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轻轻推开后露出两只红棕色的爬虫,抬手摸了摸蛊虫安睡的后背:“这世间有一种情人蛊,种下后两人的命脉相连,若是受约束者变心,会被蛊虫反噬咬断心脏爆体而亡,不知你可愿意?”

    苗疆的确有这样一种传说,情人蛊大多是女子种给情郎,用来约制束缚情郎的。

    “愿意!”他将头抬起来,昏黄的火光打在脸上,上面还沾着凌乱未干的泪痕。

    苗疆圣女却捻起一只个头大些的,逆着光打量着投下的光圈,不怀好意问道:“你,其实很喜欢她罢?”

    他沉默不语,此举算是默认。

    “可她却未必喜欢你。”光下的蛊虫变得透红,逐渐苏醒过来,她的眸光冷冽,“不过,你也可以选择,给她种下约束的蛊虫,从此以后控制她的情感心智,此生此世,都不能对你有任何的变”心。

    “不必!”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圣女脸色大变,几乎是咆哮着问道,“可是即便她这辈子不爱你,背弃你跟别的男人过一辈子,也无所谓吗?”

    他沉默了,攥紧的双手青筋暴起,几乎要滴出血来,终于明白为何这情蛊如此诱人了,种给心爱之人,那人从此以后满眼都是你,一辈子即使埋入坟墓也不能变心,而下蛊者却可以拥有可心的爱人,即使轻易变心背叛,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一场关于欢*爱的豪赌。

    耳中系统的声音、替嫁的庶女以及身娇柔骨手上没有任何茧子,却擅长做一手好菜,她的身份简直是迷雾重重,令人难以琢磨:若她以后想跑了想离开,他根本没有丝毫把握,可以把她控制在身边!

    可是……

    顿默片刻他抬起头,瞪着无神的眼神,却异常坚定道:“无所谓,快些种蛊救婉娘罢!”

    “真是个傻子!”苗疆圣女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将两人的手指放进盒子里,嘴里轻轻念动咒语。

    两只蛊虫按照圣女的指引,挨个爬上两人的指尖,小个儿些的钻破他的皮肉,顺着胳膊飞速爬入心脏处,刺进爪刺牢牢地附在上面。

    沈辞玉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流,头晕目眩坐立不稳,随着那大些的蛊虫种在许婉的身上,那种眩晕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他支撑不住险些晕了过去。

    怀里的女人猛地睁开了眼,又迅速阖上,心脏处猛然跳动一下,渐渐地又有了脉搏,明显地跳动了起来。

    等了片刻见她有了生命的迹象,沈辞玉起身放下一两银子,抱起怀里逐渐温热的人,向门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你真的不后悔吗?”

    然而他头也不回,只是扔下一句“多谢”,其余再无多余的语言,重新踏进了无边无际的风雪之中。

    这一次,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要许婉活着没了生命危险,他再也不会有所忌惮,他会,亲手将那杀手的头颅砍下来,好生折磨让那人生不如死,还有他的好皇兄沈桓,屡次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他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一夜过得漫长极了,沈辞玉从没这般忙过,半夜里无数次替她湿了麻布,盖在额头上降去发烧的烫热,又在她梦中呓语冷时,褪去外衣将她抱在怀里取暖。

    一声清脆嘹亮的鸡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金色的暖阳打破了寒冷的雪夜,从缀满霞光的天边,调皮地探出脑袋,将满身的温暖洒在一地皑皑白雪之上。

    青砖灰瓦的棱檐,覆着厚厚的积雪慢慢融化,如同晶莹剔透的珠子,顺着瓦片上的凹槽,滴答滴答不断滚落下来。

    啪嗒啪嗒——

    听着窗外融雪的声音,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以为天还未亮,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抬手却摸到了一张脸,往下摸去是厚实的胸膛和‘朴实无华’的腹肌,再往下……

    三郎大概还没醒罢!她心想。

    忍不住往下摸了摸,可是越摸越奇怪,她皱着眉头还没反应过来,却被人猛然拽到了怀里,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婉娘,这一早晨醒来,你便迫不及待要来诱我,是不是打算听娘的,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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