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打明锡

    明家院子很大,绕过一进门的照壁,院子里挖的池塘里游着几尾鱼,左边是一垄一 垄的菜地,右边坐落着藤蔓环绕的亭子。

    明锡脖颈处像风团一样迎风长,他的嗓子含着烙铁似的疼。

    但他浑不在意,自顾自牵起路芽柔软的手心,牵着她走过长廊,绕过楼阁,路过楼梯。

    若不知情的,只觉一对璧人画中游,炎夏中也沁出一丝凉意。

    他的房间在僻静处。

    路芽似猫儿,有数不尽的好奇心和旺盛的精力。

    只是这一路陌生新奇的事物都未入她眼中。

    她的眼睛牢牢攥住眼前人。

    当一只猫儿对逗猫棒,毛线球都不感兴趣的时候事情就大条了。

    “砰——咯哒——”

    门关上并反锁的那一瞬间,明锡的脊骨和木料亲密碰撞。

    他耳边似乎听到断裂的声音。

    雷声之前闪电先至,痛意在断裂声发出前已经沿着尾椎袭上脑海。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房间方方阔阔,白墙红椅,桌椅触手温润,床褥如云朵般绵软舒适,偌大房间里却只零星摆放着几个家具。

    一眼望去空荡一片,连桌子都不染尘埃不置一物。

    而此时门板却在震颤,连带着墙壁,连带着整间屋子似乎都要一齐摇晃。

    明锡手握成拳捂在肚子上,眉头紧拧,泄露出此时他并不那么好受的真相。

    “哒哒哒...”

    路芽走过来,冰凉的指尖爬上他的腿骨。

    她的眼眸很漂亮,炽盛的怒气与被背叛的痛楚交织,印出了熊熊燃烧着的火光。

    她垂眸看他,这个角度的她更漂亮了些,明锡漫无边际地想。

    “咔嚓——”

    明锡紧紧咬着牙,他的腿骨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耷拉在地上。

    但他面上犹带笑意,星星点点的笑从眼眸中溢散出来,温和地包裹住路芽。

    路芽手指摩挲着他唇角的梨涡,怎么办?她还是有些舍不得啊...

    下一秒,他头一歪,刺目肿胀的指痕显现面上。

    路芽捏住他后脖颈,然后冲着凸起的桌角一甩,明锡整个人直直撞上这尖角,然后捂着头滑落在地。

    唇角的鲜血像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蜿蜒过他的唇角,紧绷的下颚,伸直的脖颈,锁骨,然后隐没不见。

    路芽把椅子拉开,她懒散地斜靠着,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点着桌子。

    她的脚踏在明锡膝盖骨上,他动一下,她就多施一分的力。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了泪花,就那么沉沉睡去,但脚上的力道并未减去一分。

    明锡用眼睛去描绘着她的眉眼,五官,神态。

    一只酣睡着的小猫儿。

    好姑娘,他无声地说。

    眼里盛满了难以形容的情绪,他就一直那样看着她。

    这段时间,他就像铡刀下等待着监刑官说出“斩——”的罪人,又似一个热烈盼望着情人到来的少年。

    忐忑不安,又充满期待。

    不知道等待的是落下的铡刀还是奔来的情人。

    她来,他欣喜,热烈,又做好了铡刀和情人一同落下的准备。

    不来,他安心,失望,继续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行。

    可喜的是,他等来了铡刀,也等来了情人。

    分别的这些日子,他看清了自己一直在摇摆的是什么。

    她长大了。

    她越来越有了“人味”,她看他,不再是看树下的一只蝼蚁,手上停驻的一只蝶儿,而是真正地看向了他。

    他欣喜的是她学会了克制,学会了自控。

    校门口扼住脖颈的手只能算个不足道的小插曲。

    她一路上都很平静,平静地燃烧着,平静地愤怒着。

    直至锁声响起,她才把所有的情绪倾泻出来。

    “砰砰砰——”

    有人在敲门。

    明锡不悦地蹙眉,脸上轻缓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这是计划外的敲门声。

    路芽也被吵醒了。

    她缓慢地睁开眼睛眨了一眨,先是看向了脚下的人。

    明锡轻声哄道:“沿着窗外这条路一直往外,翻过尽头的墙就可以出去了。先出去好不好?”

    路芽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你再逃我就杀了你。”

    然后动作轻巧地翻窗走人。

    明锡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砰砰砰——”

    敲门声又不厌其烦地响起。

    明锡拖着一条断腿去开门。

    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眼前一黑,控制不住地倒下了。

    招待所里。

    “明锡被送去抢救了。”许有光像一只暴躁却无奈的狮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头发被揉成乱糟糟一团。

    路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姐,你悠着点!要是被人知道了我死定了!”他无奈恳求。

    路芽不赞同地看着他,自己没把他打死已经下手很轻了好吗?

    她都疑惑于自己居然下不去手,实在是明锡的那双眼睛太讨她喜欢了。

    不然她来的路上连他埋哪儿都想好了。

    “我不走了。”路芽如是说。

    “祖宗!你可真是我祖宗!”许有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我去找红旗县局的说说看。市局这边也得找人。唉~我简直上辈子欠了你的。”

    这边许有光被路芽折磨地头秃,那边医院里小姑娘也被明锡气到跳脚。

    “三哥!你看你把奶奶她们气的!”小姑娘鼓着脸颊,像只小河豚。

    “我真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明锡虚弱地躺在床上,一脸无辜。

    他被送进医院以来已经抢救了两三次了。

    医生说他的五脏六腑脆弱地像玻璃,一碰就碎。

    而那条断腿也做了两次手术才接上。

    “你平时老好人一个,和谁都不红脸,谁会去打你?还这么严重?”

    “兴许人家就是看我人缘太好了呢?”明锡半真半假地说道,“也有可能是他喜欢的姑娘喜欢我。”

    “哼!骗小孩子都骗不过!”小姑娘更生气了,脚跺的咚咚响。

    旁边削水果的明母忍不住开口:“明锡,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让报警你也不让,问是谁你也不说。”

    “妈,我真没看见是谁。”

    明母气得把刀一扔,高声道:“你这样倔,有没有想过我们会担心会害怕?”

    明父听见动静赶紧揽着妻子的肩膀出去,医生说了孩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静心修养,养不好可是得落下病根的。

    出了病房,明母伏在明父的肩头呜呜哭起来:“这孩子怎么这样冷心冷肺,怎么养都养不亲?我们当初又不是故意把他丢下的。”

    明父赶紧瞧了病房一眼,然后搂着人走远了哄。

    病房内小姑娘转头看了明锡一眼。

    明锡脸上依旧带着轻浅的笑意,像是已经凝固在嘴角的饭粒。

    他望向刺眼的窗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小姑娘小大人似的叹口气,弯腰把地上的水果丢去垃圾桶里,再把刀子拿起来去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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