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回到府邸后,永瑢再度独自前往紫禁城。

    进入紫禁城,正好撞见行色匆匆的九阿哥永琰。

    永瑢脸露忧色,“九弟,令娘娘可还无恙?”

    “六哥,实不相瞒,额娘的病情有些不妙,我之前刚从额娘那回了趟府上,现在正准备赶去体顺堂。”永琰眉头紧蹙,神色略带一丝疲惫,他顿了一下,又接着开口道,“额娘已经卧床多日了……”

    令贵妃本就体弱多病,加上多年执掌后宫,心力交瘁,又因小儿子的死受到了重创,日渐憔悴的她原本身体还算硬朗,就在乾隆班师回朝后她得了重病卧床不起,身子一天比一天消瘦。乾隆直接让令贵妃从储秀宫搬去养心殿东耳房体顺堂养病。

    永瑢沉默片刻,“三哥可有来看望过令娘娘?”

    永琰摇了摇头:“未曾,三哥政务繁忙,恐怕也没时间来探望额娘。”

    这些时日永琰每日都在旁服侍,三阿哥永璋虽是永瑢的胞弟,可两人之间来往并不密切。

    “六哥今儿是要去看望纯妃娘娘吗?”永琰疑惑道。

    “并非,我也是去看望令娘娘。”令贵妃病情严重,虽未大肆宣扬,但永瑢心中知晓,这日便决定前往体顺堂看望她。

    话落,两人沿着小路走去,气氛变得沉重起来。突然,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不禁使人的心情更加压抑。

    永瑢叹了口气:“令娘娘病重,也只能九弟你一人陪伴在她身旁侍奉。”

    “还好有明嬅帮衬,省心不少呀。”永琰淡声道。

    明嬅贤淑,自是能成为永琰的贤内助。永瑢暗自感慨。

    走进屋子,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

    永瑢走到床边,令妃看上去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如今令妃与往日的模样截然不同,昔日的光彩不复存在。曾经光鲜亮丽的女子,如今看上去却如同五六十岁一般,脸蛋凹陷得只剩皮包骨,无不让人触目心惊。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令贵妃竟病重到了如此地步!

    看着额娘日渐枯萎的面容,永琰的心如刀割一般疼痛。

    虽然乾隆极度关心令妃的病情,但令妃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身体日渐衰弱,乾隆为此时常感到愧疚和无助。

    永瑢伏在她的床前,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令妃娘娘吉祥……”永瑢小声道,生怕惊扰到她。

    “永瑢来了……”令贵妃缓缓开口,硬生生地挤出一丝微笑。

    “有些话本宫想跟你唠嗑下……”令贵妃气息微弱,声音若有似无。

    “娘娘但说无妨。”

    令贵妃瞥了眼永琰,“本宫恐怕,今后庇护不了永琰了……日后在哲妃面前多加小心,都怪我不好,让哲妃对我生了怨。”

    “额娘勿责备自己,是儿臣对额娘照顾不周。”永琰一脸愁容道。

    令贵妃哑然失笑道:“当年因我无心之举让她小产,她怎能不恨我,唉,说多了伤神,永瑢……”令贵妃扭头看向永瑢。

    “儿臣在。”

    “日后永琰若与哲妃有什么不愉快的事,还望你多帮扶。”

    令贵妃自是清楚永琰的性情,若哲妃有意为难他,永琰势必会与她争锋相对,这话不光是说与永瑢听,也是在提醒永琰。

    永琰自当明白令贵妃的良苦用心,自当答应了。

    “今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俩兄弟都要相互帮助,不忘初心。”

    永琰紧紧握住令贵妃的手,眼眶噙着泪水,“额娘您放心,儿臣定当和六哥互相扶持,不会让额娘失望。”

    “娘娘放心,儿臣定当谨记。”永瑢拱手道。

    两人在令贵妃面前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诺,可永瑢并不确定这位九弟是否能信守诺言,毕竟,上一世他的皇后逼死了自己,可如果没有他的许可,钮祜禄氏又怎能致他家破人亡。

    这会儿,乾隆下了早朝赶了过来,让里面的人都退下,永琰两人担心因而并未离去都在外侯着。

    良久,纯妃,哲妃等妃嫔以及诸位阿哥都匆匆赶来,但都被乾隆拒之门外。

    哲妃见永琰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心中暗爽,自己的仇人总算遭了报应。

    一炷香时间过去,乾隆红着眼出来,嗓音略微嘶哑。

    “拟旨,皇贵妃魏佳氏素以孝恭为本,淑贤素称,茂衍六宫,卒然遇疾危笃,于心深感痛惜,旌显贤淑,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皇后,以崇褒之。”

    众人脸上无不惊愕,就连太子永琏一脸错愕却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这样一来,算上刚封的令皇后在内就有三位皇后了,第一位是沙济富察氏,是永琏的生母,傅恒的胞姐。后一位是那拉氏,为十二阿哥永璂和十三阿哥永璟的生母。前两位皇后都已早亡,正因为这样,乾隆觉得自己是个克妻命,便迟迟尚未立后。

    这回令贵妃被封后,魏佳氏一族势力两大大增强,她的儿子九阿哥恐怕也……

    众人心中暗自腹诽,齐刷刷看向九阿哥永琰。

    永琰只不过悄无声息地站在那,神色哀伤,未曾说话。

    乾隆四十二年四月二十九日,魏佳氏薨。

    乾隆心中对魏佳氏的执念到底挺深,他下令日后驾崩后就将他和魏佳氏两人的神牌放在养心殿东佛堂一起供奉。

    彼时,乾隆穿着素衣为魏佳氏哀悼三日,五天也未曾上朝。

    丧事期间,永琰日夜守灵未曾离开,乾隆对他这个儿子也更加看重,便嘱咐奴才们对永琰多加照看。

    整个四月阴雨连连,像雾霾一样笼罩着每个人低落的心。

    王辰提着一盏灯笼走在最前面,灯笼照映着深夜的紫禁城,显得有些萧瑟。

    因为令皇后的丧事,宫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乾隆这些时日心情不是很好,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就连平日里最活跃的那群言官,也在这段时间里保持沉默。

    一路前行,永瑢走到了储秀宫前。

    因令皇后摆灵宫殿的大门敞开,将宫殿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而在那口紫檀棺木的前方,正有一道身影,一袭白色的衣裳,垂着脑袋正跪在那里。

    永瑢叹息一声,迈步走了进来,淡声道:“老九。”

    永琰缓缓转过头,一脸憔悴的模样。

    “老九,节哀顺变。令娘娘在天有灵,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永瑢轻拍他肩上,神情肃穆。

    “六哥,说实在的,有些时候我真的想跟着皇额娘一起去了。”永瑢抽噎道。

    没想到十六岁的九阿哥与令贵妃这般母子情深。

    永瑢动容道:“令娘娘希望我们都好好的,老九别太难过,还有六哥陪着你。”他仔细端详一番永琰,“看你都瘦了一圈儿,多吃点东西吧。”

    “哪还有啥心情吃。”

    现在的九阿哥就如同行尸走肉。

    永瑢将事先准备好的食盒打开,端上一碗小米粥递给永琰,“为了令娘娘,喝几口吧。”

    永琰心中一阵酸楚,捧起碗来抿了一小口。

    “这才是令娘娘的好儿子,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守灵。”永瑢露出一抹浅笑。

    饶是永琰再难过,也不得不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你就大我两岁,怎么说话跟大叔一样。”

    永瑢暗自腹诽,眼前与自己畅所欲言的九阿哥,在登基后竟会受皇后的蛊惑将他打入天牢,其中究竟有何原委?

    “六哥你咋啦?想啥呢?”

    永瑢收回心神,脸上僵硬的肌肉勉强挤出一抹笑,“在想九弟以后该如何面对哲妃呢!”

    闻言,永琰心中泛起一丝恨意,“哲妃,走着瞧吧……”

    话刚一出,永瑢伸指在嘴旁“嘘”地一声。

    “隔墙有耳,切不可胡言乱语!”

    永琰望着他肃穆的神情,顿时心中一暖,点头道:“额娘,儿臣有一个疼惜自己的哥哥,我一定会信守诺言与六哥互相扶持,您九泉之下安息吧。”

    倘若永琰跟他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了?

    永瑢暗自苦笑,不管如何,都得小心谨慎地过完这一生。毕竟,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成功渡劫!

    孝期已满,宫中各处已恢复秩序。

    无论谁没了日子都得照常过,可能除了永琰,所有人把令皇后的死都抛之脑后。

    自从永瑢上次被下毒药后,就对太子避之唯恐不及。

    他知道自己知道了太子的秘密,虽然事后装糊涂糊弄了过去,但难保太子日后不会斩草除根。等哪天乾隆不在,随便找个借口把自己弄没了,易如反掌的事。

    况且,在乾隆的皇子中,只剩十七个存活了下来。其他的,要么早早夭折,要么病死,可事实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死的。

    在外人眼中,眼里只看到皇宫的荣华富贵,就连那些出身显赫的秀女,也都绞尽脑汁想要入天子的法眼,希望有朝一日走到嫔妃之位。却不知在这无限风光的背后,埋葬了多少人的生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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