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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辛酸泪

    在石建军和赵美月离家打工的前一天,石建国一家人特意开车来石岚家给石建军践行。只有又姚香玲在的地方,外婆的话都会出奇的少,甚至都不看姚香玲一眼。姚香玲却不以为意,非要忘外婆房间里钻,表面上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孝心,实际是害怕外婆和石建国独处,把自己做的那些不堪往事都说出来。

    “这是两万块钱,岚岚照顾妈这么久,不能出钱又出力。岚岚,这是我们家的给你的辛苦费,你二哥我能力小,本事不大,在厂子里打工赚不了钱,等明年了手里宽裕些了,我再给你加一点。”石建军就等着一家人都在的机会,把钱的事情说出来。

    “这钱我哪能要啊,照顾妈是我应该的。”石岚推辞说。

    “你拿着,拿着,岚岚,你一个人实在是辛苦,现在圆圆家里又出事了,我们又出去了,你换把手的人都没有,你该拿”赵美月把钱推到石岚面前说。

    “你拿着,妈有两个儿子,却在女儿家住,怎么说都没道理。这钱无论无何,你都要拿着,贴补家用也好,给妈买东西也好,就算是我孝敬妈了。”石建军说着想到外婆在石建国家受的委屈,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使劲地的眨眨眼睛,让眼里的雾气无法凝结成泪花。

    石建军阴阳怪气的话让石建国有些不悦,前一晚,石建军就跟石建国说过给钱的事,但是他没有说动姚香玲,也只带了两万来。站在一旁的姚香玲也没想到石建军一家真的拿出了两万,原本以为他们的家底只会拿出一万来,这让她有些难堪。她慢慢悠悠的从包里拿出两摞红钞,放在桌子上说:“石岚,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不要、不要”石岚推开说,她其实很想要,但出于礼节还是客气了两下。

    这时躺在床上的外婆终于说话了,“岚岚,这个钱你必须拿着,拿着!”外婆的语气不容拒绝,石岚这才把钱收好。

    “我在岚岚这里快住了三年了,一家人都对我好,岚岚就不用说了,吉安也对我好,弟弟也对我好,一放学就外婆外婆的一直喊,曼曼也对我好,回来就给我洗澡,做饭,倒马桶,我算是享了三年福了。那我明年住到谁家去呢?”外婆越说越落寞,生了四个子女,竟没有安身之去。外婆这一段话本不想说的,可她就想说给大儿子石建国听。

    “妈,明年我还照顾你啊,就住我家,你不要胡思乱想!”石岚知道外婆是故意说的,她有些心疼的往外婆床边攒了攒,靠近了一些说。

    “我怕死在你们家啊,有儿子的人,竟然在女儿家终老,说出去不好听啊!”外婆越说越委屈,嘴巴撇了撇,颤颤巍巍的拿出手帕,抖着擦掉眼泪。

    “妈,怕什么别人说,没关系,假如万一真到了这么一天,那就葬在我家这边!”吕吉安开口说。吕吉安对老人一向尊敬爱戴,他曾经想过,如果真的在他家终老,到时候办葬礼也就在他家办。

    “吉安,我知道你人好,可是我又儿子的啊!”外婆有些不甘的说着。

    “妈,我辞工,我来照顾你,要美月去广东那边打工。”石建军站在一旁既愧疚又心疼,突然坚定的说。

    听到这句话,外婆嘴角微微上扬,说:“你啊,你从小玩心就大,你待在家里还要打牌往外送钱,你回来干什么?现在石彦正是要用钱的时候,你再不赚点钱,到时候石彦都取不上媳妇儿。”

    屋子里的儿女们只有石建国没有开口了,他一直低着头,脸上表情复杂。良久,他吞吞吐吐的说:“妈~你不愿意住我家啊,非要到石岚这里来。”

    外婆听到这话,好像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吸不上来也吞不下去,使得外婆说不出一句话来。外婆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她很想在大儿子面前把姚香玲的恶性一一说出来,但又害怕因此搅散了大儿子家,她既心疼又气恼,既委屈又无奈。外婆红了眼眶,但没有流泪,这是自己的儿女债啊,得还完!

    石建军看着母亲的样子,心如刀绞,外婆跟他说过她在老大家所受的委屈,一想到这,石建军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怒火,拍案而起,朝石建国怒吼道:“妈是被你们赶出来的!她当然不愿意住!”

    这一句话,如雷贯耳,让石建国的脑袋嗡嗡直响,吕吉安和石岚齐刷刷的看向石建国,而姚香玲被这句话吓得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看来老婆子把事情都告诉了老二,她担心的看着石建军,害怕他全盘托出。

    石建国突然甩了石建军一巴掌,这一巴掌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清脆的响声在众人耳边一阵阵回响,而在石建军看来,这只是石建国的恼羞成怒。石建国气势如雷的大声反问:“你说!你说是谁把妈赶出来的!只要你说出来,我立马撕烂那个人的嘴,打断那个人的腿!”姚香玲听到后,惊恐的看着石建国的背影,幻想着自己被打的情景,双腿微微发抖,石瑶也害怕的逃离了现场,石建国发脾气的样子永远是她的阴影,迫使他本能的逃离。

    “妈的脚都烂成那个样子了,都能闻见臭味了,她都要从你家出来,这是为什么你不明白吗?你不是说你脑子最清楚的吗?你想想啊!”石建军红肿着脸,恨恨的看着石建国说。

    石建国他不敢细想,不敢细想···他气势削弱了一些,无脑的重复说:“你说出那个人来,你只要说出那个人来······”

    外婆也害怕老二一气之下把事情说出,她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拉老二石建军的衣角说:“建军啊,这是在别人家,这样做不好看啊,建军啊,你坐下,坐下。”

    石建军捏着拳头,睁大眼睛,咬着牙根,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也不想大哥几十年的家庭就这样散了,他一屁股坐下来,白挨了一巴掌,什么话都没说。

    外婆见石建军坐了下来,她才松一口气,筋疲力竭的躺回床上,同时松一口气的还有姚香玲,当两兄弟对峙时,她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屋子里的氛围降到了冰点,安静的都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妈一天没怎么吃饭,我去给妈下点饺子,你们也吃一点。”半晌,石岚站起来说。

    “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准备走了,不然回家都要黑了”,姚香玲连忙开口说:“石岚,你照顾妈的确辛苦了,这次因为钱还没到期,我就没取那么多,后天就到期了,我再抽空给你加两万。”

    “嫂子,不用了,照顾妈是我应该的。”石岚这次是真心不想要,她觉得两万钱够了。

    “岚岚,你拿着!”这时外婆又开口了,语气中气十足,不容质疑。

    “你就拿着,石岚。”石建国接着说,他希望这钱能弥补自己的缺失。

    等石建国一家走后,石岚又拿出一万给石建军说:“我不要你那么多钱,我知道你的家底,这个钱也是从你牙缝挤出来的。像你这么喜欢牌桌的人,能挤出这么多钱也是不容易,你以后少打点牌,多存点钱,现在这个社会啊,没钱寸步难行”。

    石岚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说,并没有让石建军收下那一万块,石岚无奈只好说:“那行,这钱就先在我这儿放着,到时候彦彦结婚了,我当喜茶钱给他!”。

    “以后你就不要再跟大哥争了,他都六十多的人了,他啊··”石岚说着叹了一口气,摇了两下头,就进了厨房,石建军和赵美月也跟着出去,帮着干一些轻松活。

    外婆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泪,呢喃着:“我就不该活着啊,人老了就讨人嫌啊,不该活着。”从此,这句话就成了外婆的口头禅。

    石建国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闷头开车,石瑶坐在后座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姚香玲也有些害怕,时不时的瞟一眼石建国。到家了,刚下车石建国突然蹦出一句:“你说到底是谁把妈赶出来的呢?”

    这句话把姚香玲吓了一跳,心脏都快蹦出身体,她眼神飘忽的看着前方说:“谁能把你妈赶出来!我们家总共就这几个人,难不成你觉得我苛待你妈呢?石建国你好好想想,你17岁就离家了,我21岁就跟着你,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生活,我也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的,如果你要是往歪处想我,那就太昧良心了。”

    姚香玲越说越硬气,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心虚和害怕,甚至还有种受了天大委屈的感觉,眼睛里竟还闪烁着泪光。

    石建国上前一步,摸着自己家的墙砖说:“知道,知道,我都知道。”说完了就进了屋,从此石建国一家,就好像被谁抹去这一段记忆似的,没有人再提起这一茬事。

    数日之后,石岚接到石圆圆的电话,电话里石圆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姐,刘··刘宇,他从房顶上摔下来了!”石圆圆说完又呜呜的哭起来。

    听到这话,石岚吓得腿都软了,连忙问:“人呢,人没怎么样吧?!”

    “腿断了!以后就要成跛子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石圆圆哭的更加伤心了。

    石岚听到人保住来,稍微松了一口气,轻声问:“这是怎么搞的,人好好的上房顶干什么去?”

    “还不是为了给平安还债,多赚几个钱。现在工价涨了,正好他嫂子家要盖房子,我就要他去干几天活,没想到才干一天,人就成这样了!”石圆圆把话说完后,又开始低声抽泣。

    “虽说他嫂子家包了医药费,可以后刘宇就干不了瓦匠活了,我家没了劳动力,以后就我一个人赚钱了,现在平安还欠着债,刘宇又进了医院,我一个人要分成两个才好!我的命啊,真是难熬啊!”石圆圆说着从低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声音几乎要击碎手机屏幕。

    其实当时刘宇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去做工的,还一幅若尤其事的样子说:“曼曼当时还特意嘱咐不要我在高处干活,你还别说,小孩子的嘴啊,最灵了,要不先缓缓再开工吧。”

    “她说的都是客套话,你还真当真!她要你不去,就不去,那平安欠的钱她来还吗?你要是嫌累,就直说!”石圆圆说着,把放在刘宇怀里的双脚一缩,还踹了刘宇一脚。

    “哎呀,我也想赚钱,我就说一下,我明天就跟我嫂子说一下,我去干活。快点,把脚放在我怀里,一到冬天,你的脚就跟冰刀子一样。”刘宇说着在被子摸着石圆圆的脚,强制性放在自己的胸口,给她暖脚。

    可真当刘宇一出事,石圆圆反而觉得吕曼是个乌鸦嘴,更加不喜欢吕曼了。

    石圆圆的一番哭诉让石岚的心都碎了,她给两个哥哥都打了电话,商量着去医院看刘宇,顺便送点钱。到了医院后,石圆圆看见娘家人,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她竭尽全力的控制好泪水,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在刘宇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石岚几人一共给了石圆圆将近两万块钱,这足够囊括刘宇在医院的生活费了,可石圆圆并没有把这钱全部用在刘宇身上,而是把一大部分钱都存了起来,留下一小部分当做在医院的生活费,所以当刘宇出院时,瘦得都不成人形了,石圆圆也跟着轻了许多。

    过了一阵子之后,石岚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都说给了吕曼听,吕曼没有发表自己的什么意见,她只是觉得有一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听人劝,吃饱饭”,石圆圆明显就是不听劝的人。吕曼挂了电话后,给刘宇微信打了2000块钱,但刘宇没有收,他怎么会要一个孩子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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