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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之女

    本以为会硬生生的受这一刀,突然一阵强劲的风将他衣袂吹起,段时珩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往后扯,随后着就听见哐当一声。

    紧接着便是男人的哀嚎声。

    “痛痛痛……”男人摔着吃痛的手腕,膝盖一软摔了个狗吃屎,连忙转头怒道:“你又是什么人?”

    “你管我什么人。”

    宋宛白一个飞踢将地上的剑弹了起来握在手中,男人看她这副练家子架势,剑都不要了,连忙飞奔逃跑。

    宋宛白也不去追,只是记下男人的样貌,吩咐香桃将弯刀收好。

    待下山后便才去报官。

    “多谢侠女,多谢侠女……”老妇人一脸激动道谢,宋宛白只是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还有我家公子呢……”一旁的清风小声说道。

    “对对对,还要谢谢这位公子。”

    段时珩的衣领还被宋宛白攥着,此刻有些狼狈,他瞥了清风一眼,恨不得想将人嘴巴缝上。

    这时,宋宛白才想起来,将手放下。

    段时珩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距离上次两人见面不过是过了两天时间,如今两人却多了一层关系。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遇见的场面有些尴尬。

    段时珩理了理衣领,笑得一脸和煦:“多谢二姑娘出手相救。”

    两人容貌上成,皆是一副绝代佳人的模样,在这穷乡僻壤之中,宛如神仙下凡,气质和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

    本以为会发展成为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奈何女子转身离去,不曾有一丝留恋。

    众人惋惜。

    得知此人就是宋小姐,清风不由的多看了两眼,以至于段时珩什么时候离开,他都没察觉。

    “公子等等我……”清风连忙追了上去。

    宋二小姐的相貌跟他们王爷确实般配,真是可惜了。

    旋即他才想到了什么,紧张地问道:“王爷可曾受伤?”

    段时珩撇了他一眼,“怎么不等我伤口痊愈了才问?”

    听到他打趣的语气,清风松了一口气。

    他小声嘟囔道:“早知道这次带青衣来了。”

    青衣是武夫,本想着让他跟来,但想到他性子有些莽撞,所以段时珩便让他留在府中。

    “以后咱们出门要是没有带青衣,公子还是不要轻易多管闲事了,要是这次没有那位二小姐相救,清风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段时珩摸了摸鼻子,应了句:“下次一定。”

    两人坐上马车,继续按照原来路线前行。

    宋家马车内,春桃望着马车外的天色,一脸担忧,“看这天色似乎要下雨。”随后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然而天公不作美,马车才刚到半山,便一开始落起了小雨。

    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已经过去,气温开始回春,但下起雨来,也是寒冷刺骨。

    香桃帮宋宛白整理身上的袄子,确保不受寒风入侵,“还好咱们带了衣裳。”

    袄子边上一圈毛茸茸的皮毛,衬得那张脸更是娇艳欲滴。

    “还是香桃贴心。”

    得到夸奖,香桃笑意盈盈,下面一秒突然高声道:“咱们在这里遇到靖安王,那是不是说明他跟咱们是一样的,也是来白马寺上香?”

    面对她的一惊一乍,宋宛白显然已经习惯,“或许只是同路罢了。”

    她们走的这条官道人迹罕至,路上除了寺庙之外,便是荒山野岭,但也是通往城外唯一的道路。

    香桃撩开车帘往后看,只见有两三辆马车跟在后面,但都不是靖安王府的车驾。

    她略有些失望地往下帘子。

    自从知道靖安王即将成为宋府的姑爷之后,香桃对他彻底的改观了。

    “小姐,你想一想,王爷只是说话轻浮了一些,但未曾听说过他和其他女子有绯闻,府中也是没有半个妻妾。”

    香桃仰着脑袋,笑得一脸天真烂漫,“说不定,靖安王是喜欢小姐才会那般,对其他人可不这样了的。”

    她抿嘴轻笑,轻抚手中的暖炉,小巧的手指娇嫩白如玉,低垂着眉眼神情淡淡:“我还没嫁过去你就这么帮他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靖安王府的丫鬟呢。”

    “小姐莫要打趣奴婢!”她羞恼着说道:“奴婢猜测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嘛,王爷看起来就不是那等轻浮油腻的公子,说不定小姐是误会他了呢?”

    宋宛白不作声,只是摇摇头。

    “女人最容易被男人的外表迷住,以至于蒙蔽自己的双眼,不去看他们的品性和内心,听起来愚昧无知,却女人经常干的事。”

    这是赵夫子在她耳边时常说的一句话。

    马车在淅淅小雨中疾驰而行,到达寺庙之时,雨势仍是不停歇。

    宋宛白拂了拂外袍,将身上的水珠散落,一旁的僧人给她们端了两碗姜茶。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喝姜茶暖暖身子吧。”

    寺庙里的僧人对宋宛白并不陌生,在她们喝完姜茶后便离开了。

    宋宛白轻车熟路地穿过廊道,进入佛堂。

    寺庙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艳羡众生的脸。

    “王爷吉祥。”主持亲自前来迎接,对着身后的僧人点头,僧人低垂着脑袋往前一步,将手中的衣裳递上去。

    主持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段时珩点点头。

    *

    两个时辰过去,宋宛白上了一炷香后,便将佛经交给僧人,走了出去。

    暮色沉沉如夜色看不清雨势,只能雨打芭蕉叶的声音。

    低沉,密集。

    宋宛白前脚刚踏出去,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将她衣袂吹起。

    前来的僧人将佛堂内的蜡烛点燃,金光笼罩。

    “两位施主不如等雨势再小些。”

    香桃摇头,“可要是再不回去,赶不上宵禁了。”她焦急地转过头询问宋宛白道:“小姐,不如我们先在这住下吧?”

    “只能这般了。”

    宋宛白询问一旁的僧人:“如今雨势较大,能否请圣僧给我们分配一间厢房。”

    僧人面色流露出几分为难,“阿弥陀佛,寺庙甚小只有两间空房,今日已经住满了人。”

    “这……”香桃顿时六神无主。

    宋宛白目光穿透雨幕,落在那辆陌生的马车上,旋即道:“那只能冒着雨回去了。”

    “可是这下雨山路很滑,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这是,僧人提议道:“施主莫要着急,此次客人有一位是女施主,待小僧去问问。”

    宋宛白点头:“有劳圣僧。”

    僧人的脚刚踏出佛堂,外头率先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小女不愿同陌生人同挤一间厢房中,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还请这位姑娘另想办法。”

    字语间听着冷漠,语气倒是温温和和,让人没办法生起气来。

    宋宛白抬头,只见一名素衣女子走了进来,定眼一看这人还是她认识的。

    “孔姑娘?”

    她的语气带了几分的不确定,因为眼前的人跟之前她之前见过的模样变化太大。

    这是国子监祭祀祭酒之女——孔予春?

    女子脸颊凹陷,双眼黯淡无神,眼皮子底下一片青黑,嘴唇脱水泛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倒。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力,似乎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孔春予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恍惚,这才认出她来。

    “原来是宋二小姐。”

    两人在东宫见过面,都曾是太子妃人选。

    “既然是宋二小姐,那便与不算是陌生人,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住在一间厢房,我也有些话要对宋二小姐说。”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宋宛白却没细想,只是应道:“能得孔小姐赏识,是我的荣幸。”

    “阿弥陀佛,如此甚好。”

    僧人去准备斋饭,孔春予带着她们走到厢房。门口刚打开,一股十分浓厚的熏香扑面而来。

    春桃连忙屏住呼吸,不由得出声道:“好浓啊,这是什么味?”

    这味道宋宛白有些似曾相识,在姚蓉屋内也闻到过,据说是安眠的。

    “这是有安眠疗效的熏香,只不过我点得多了些,近日我身体不适,多亏了它才能安然入睡。”

    进入房间后,孔春予将窗户都打开,香味散去,才让人觉得舒服了些

    屋内陈设简约空旷,但是不难看出,孔春予在这里住了一些时日。

    春桃出门去搬东西,两人沉默着坐在塌上,雨水从窗户洒了进来,孔春予见状起身,“我去窗户关上。”

    然而她刚站起身子,整个人猛地往地上倾斜,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宋宛白手疾眼快的上前。

    将人扶住的那一刻,孔春予面色一瞬间变得痛苦。

    女人的手很细,仿佛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

    宋宛白将她扶稳,这才意识到孔春予的病态是有多严重。

    她的脸瘦得脱相,身子瘦骨嶙峋。

    当初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气质淡如兰,虽不是活泼生动之人,但也精神焕发,眉眼间带着一股鲜活之气。

    如今看起来哪里有半点人的生气?

    “孔小姐身体可是有哪里不适?”

    孔春予扶着她的手,一脸歉意地说道:“我没事,只不过是头有些晕了,休息一会儿变好了。”

    然而宋宛白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刚才的异样都看在眼底,没待人反应过来径直拉开她的衣袖。

    修长洁白的双臂布满红痕,这下子宋宛白彻底明白了为何在触碰到手臂的时候,她露出痛苦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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