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人

    赵瑾元立马闪开身子,一个黑衣人举剑从他身旁刺过,眼见他躲过,立刻调转剑锋凌厉地杀了来,分明就是要取他性命。

    来不及多想,赵瑾元当即掏出匕首,和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赵瑾元身为前朝皇子,自幼习武,对付普通身手的杀手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与黑衣人过了几招,完全不落下风。只是他越打越是奇怪,黑衣人的一招一式,似乎都不像是江湖中人,倒似是正规训练的卫兵。

    “前朝余孽,不该苟活于世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听到黑衣人的话,赵瑾元眸中杀意渐起。在这世上,知晓他身份的人已然不多了,只是,知道的人,除了李幼,全都不会放过他。他不再纠缠,三两下就打飞了黑衣人的剑,匕首直逼黑衣人的喉咙。

    就在这时,他瞥到了假山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很是焦急地往外探了探。

    赵瑾元想到了什么,手上刺偏了几分,黑衣人成功躲了过去。而这一下,却让他露出了明显的破绽。那黑衣人眼前一亮,抓住机会,一掌将赵瑾元打飞出去。

    赵瑾元重重地砸在地上,匕首也被打落了。黑衣人掐住他的脖子,死死地摁着。赵瑾元毕竟还是个少年,气力比不过身强力壮的大人,挣扎了半晌,都挣不开分毫。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赵瑾元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花瓶猛地砸在黑衣人脑上。黑衣人吃痛,撒开了手,捂着后脑勺歪向一旁。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赵瑾元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眼泪都流了出来。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李幼站在碎裂的花瓶旁,脸色如同鬼一样煞白。他抹了把眼角的泪,竟勉强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她定然不会弃他于不顾。然而下一秒,笑意被惊惧给取代。

    那黑衣人被砸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回头看到砸自己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顿时变得恼怒万分。他捡起赵瑾元掉在地上的匕首,捂着后脑,踉踉跄跄地朝李幼走去。

    李幼感觉到危险,步步向后退去。

    “站……站住!”她尽力保持冷静,眼尖地瞧见黑衣人的剑,连忙捡起,横在身前。然而不停颤抖的手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黑衣人自然是不相信她一个小姑娘会提剑砍人,继续愤怒地叫喊着朝着李□□近。李幼满头大汗,心脏如同擂鼓一般,险些连剑都握不住。眼看那黑衣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知道,接下来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多想,她一咬牙,一闭眼,狠心往前一刺。

    只听利剑入肉的声音传来,她惊恐地睁开眼,就看见黑衣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般望着自己被利剑贯穿的胸膛。李幼顺着黑衣人的视线,看到自己紧紧握着剑柄的手,仿佛被烫到似的慌忙松开。那黑衣人跌跌撞撞地退后了几分,最终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跌进了湖里。

    李幼再也承受不住,发出凄厉的尖叫,直直往后跌去。

    赵瑾元眼疾手快地起身,将她捞在怀里。

    “发生了什么事?”宴席上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纷纷提着灯笼赶来,昏暗的角落一时被映照得如日通明。

    凝冬一眼看见惊魂未定的李幼,慌忙扑了上去:“姑娘!你怎么了?”

    然而李幼却不理会她,只是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仿佛全然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

    赵瑾元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搂紧了些,镇定地指着荡起层层涟漪的湖中央,对唐佳影道:“有刺客。”

    “什么?刺客……”众人皆是炸开了锅,唐佳影面色由诧异变为惊疑不定,自家府上出现刺客,若是伤了人,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当下也顾不上看热闹,连忙斥责下人:“愣着干什么,快找人下去看看啊!”

    一旁的管家连忙差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护院跳下水塘。果然不多时,就捞出了浑身湿透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蒙着脸,手脚腕扎束,标准的刺客装扮。管家哆哆嗦嗦揭开黑衣人面上的黑布,探了探鼻息,惊道:“小姐,这人没气了!”

    围观的人皆是骇得往后退去,更有胆小的女孩已经哭了出来。

    唐佳影脸色时青时白,不管不顾地质问惊魂未定的李幼:“这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冒出个刺客,还死在水塘里?”

    凝冬护主心切,挡在李幼身前,难得言辞犀利地呛声:“唐小娘子,我家姑娘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在你府上受了这等冲撞,实在受不得您这般咄咄逼问。奴婢恳请您,还是先去请个大夫来吧!”

    唐佳影一时噎了下,面如绛色。不管怎么说,这刺客是在她府中的塘底捞上来的。今夜这么盛大的一场宴会,竟然有刺客堂而皇之地溜进来伤人,他们护卫不力这一点,是坐实了。唐佳影气闷得很,瞥见旁边的管家,狠狠地踹了一脚:“听到没有,去请大夫!”

    管家如蒙大赦,连连称“是”,一溜烟跑走了。

    凝冬眼见管家跑远,这才戒备地瞧了唐佳影一眼,蹲下身轻轻地唤李幼。李幼依然是呆呆傻傻的,毫无反应。赵瑾元眉心微蹙,指尖用了点劲,掐李幼柔嫩的掌心。

    周围的宾客见到这一幕,后怕不已,纷纷聚在一旁窃窃私语。

    唐佳影脸色极差,恨恨地去剜周围的护院。护院们生怕殃及池鱼,慌忙垂下脑袋,憋得如同鹌鹑。

    唐佳影无处发泄,她没好气地踢开黑衣人身旁的护院,臭着脸俯视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黑衣人胸膛上插着柄利剑,她眯了眯眼,瞥了眼只顾盯着手掌发呆的李幼,似是明白了什么,又是惊骇又是戏谑地冷冷叹道:“行啊,养在深闺的姑娘,双手现在竟然染上了人血。”

    就在这时,赵瑾元忽然抬起头,目光凛冽地瞪了唐佳影一眼,唐佳影禁不住这一眼,吓得如坠冰窟,心惊肉跳。待她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贱奴瞪了,当即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便想骂。

    “佳影,”这时,知县唐建铁青着一张脸,领着大夫姗姗来迟,“莫要胡说八道!”

    “爹!”唐佳影似是看到了靠山,欣喜地迎过去。哪知迎面就是唐建带着愠怒的一瞪,唐佳影怔了怔,唐建却收回眼神,径直朝着李幼走去。唐佳影不敢上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一旁。

    “李小娘子,莫要担忧,大夫已经来了。”

    唐建一面吩咐大夫给李幼诊治,一面冷眼看着地上的尸首,吩咐下人:“把他抬到县衙去。”

    紧接着,他对周围的宾客拱手道:“感谢各位能赏脸参加小女的生辰宴,今日是唐某治家不严,才叫贼人有机可乘,让各位受惊了。还请诸位暂且回府,唐某会派人护送各位。待改日唐某查清真相,必定设宴致歉,给各位一个交待!”

    唐知县都发话了,众人自然不再说什么,各自带了家仆护卫,心有余悸地散了去。

    大夫诊了一番,对唐知县道:“就是受了惊吓,开两副方子,静养即可。”

    唐建点了点头,换了一副恭敬的面容,客客气气地对李幼道:“李小娘子遭此祸,是唐某的失职。若有什么要求,小娘子您尽管提,唐某定当满足。”

    赵瑾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径直抱起李幼,同凝冬往门外走去。

    唐佳影气得大呼小叫:“爹,你看他们嚣张的样!”

    “够了,”唐建拧眉,“你还嫌今天不够乱吗?”

    唐佳影不甘心地嘟哝:“可她毁了我的生辰宴,还杀了人,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不然呢?让她下大狱吗,”唐建如同看白痴一样瞪了唐佳影一眼,“刺客是出现在我们府中,她要是因此受了伤,我们如何担得起这个责?现在这般别说她杀了刺客,烧了这知县府都行!”

    唐建气得来回踱步:“我给你办生辰宴,是为了结交各路人脉。可你倒好,嚣张跋扈与人交恶也就罢了,现在连刺客都出现了。你让人怎么看我,堂堂知县府,混进了一个刺客,以后谁还敢踏进这个门?一场生辰宴都可以搞砸,你可真是……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哪儿都别去了!”

    这便是要禁她足了。

    “爹……”唐佳影委屈地望着父亲拂袖而去的身影,眼中闪着怨毒的光,“李幼,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叫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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