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1

    离开大凉军帐后,我让修濡送我去了药王谷,在那里待了整整三年。

    倒也不是我同药王谷谷主易绮罗有什么交情,而是我曾在野史上看到药王谷有一种毒药名曰见笑,可瞬间增进服用人的内力,让其内力大增,只是服了那药的人从吃下药那刻只剩七年可活,因此此药并未流传。

    我想做的那些事情,便要仰仗我有一身好武艺。我在药王谷前跪了三天三夜,才见了易绮罗一面。

    老实说,易绮罗是个阴晴不定的怪人。她让我做了她的药人,去替她试自己院子里那些奇花异草的毒性。我那时身娇体弱,每每替她试毒都要被毒个半死,可我半只脚进了阎王殿时她又能给我解了毒救回来。

    我为她试毒试了整整一年,她倒也还算仗义,把那药给了我。那时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生平,或许对我有些可怜之意,还提点了我些注意事宜,并委婉的告知我她园里的毒药草已经被试完了,我可以滚出药王谷了。

    我失笑,却也给在京城帮衬燕明月的修濡传了信,让他接我离开。可我离开那天易绮罗的居所起了大火,本着些人道主义我冲去她院里抢救了些毒药草,从火势里冲出来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待我醒来时,易绮罗已经抱着我说我救了她的命根,日后我想在药王谷住多久就住多久,她也会拿我当亲妹妹,为我研究解药,想法子解了我的见笑之毒。

    而修濡也到了,那时我体内内气紊乱,便和他一起住在了药王谷,在他的指导下日日修习武艺。吃了那见笑我便是走了捷径,所以我为了一声好武力愈发努力,一面联络燕明月在京城架空皇帝,一面关注爹爹和兄长的消息,还要忙着精进武艺,日子一晃过去了两年。

    那时我已经可以踏着空中的箭矢运轻功了,基本同修濡一个水平。易绮罗一直未研制出见笑的解药,她日日扎在药房研究,却也让她的小侍卫拦着我,不让我走。

    那时爹爹和兄长正与大凉交战,我日日分析战况,想着以爹爹和兄长的实力定能拿下此战,便没有多着急,只想着大凉战败的时候过去砍了风齐的项上人头就好,便日日与我的眼线互通信鸽。

    似乎突然间,我就收到了爹爹的死讯。

    收到消息时我还有些不可置信,却没有落泪,只是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日子安逸了,就忘了自己的目的。我向易绮罗告辞的时候她没有拦着我,许是看到了我猩红的眼睛。

    易绮罗嘱咐我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送了我一匹白马。那时她同我说,「我知晓陌苓如今心有大志,我后来也知晓当年你无处可去,所以在我院里放了把火,自导自演了那场戏。可这三年我已然把你当做了自己人,自然舍不得你带着那毒走。可不带那毒,你又没法子圆了这些年的布局。」她拉着我的手,「日后我定然给你把药弄出来,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我只向你要一个人情,你若死,也要死在那药效发作之时。」

    我点头。她就像我一样,确信我定能给雍和来个改朝换代。她怕我成了目的就不想活,又给了我些活下去的目的。我看她一眼,便和修濡御马去了雍和边境,一路上还杀了不少盗贼练手。

    *12

    爹爹一直有战无不胜的名声,他的死无疑是大大打击了大军的气势。爹爹和兄长在我失踪后找了我三年,我一直没有踪迹,贸然去军中也不是办法,起码,不好有军心。

    可是好巧不巧,我和修濡到边境时,恰巧赶上落枫铁骑一队人马被大凉的人围住。我眯着眼睛看了看,认出那队人由落枫铁骑不少小将组成,其中还有,我那刚成了殿帅的兄长。看样子,落枫铁骑的人似乎还被下了软骨散,想来大凉的人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埋伏了打算偷袭一把振奋士气的兄长。

    我看了修濡一眼,他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闪身离开。我那天穿了件白色的骑装,腰带里裹着软剑,紧缩的袖口里藏着暗器,束了高马尾,额前几缕碎发。我对我的脸向来有自信,想来也是英姿里夹了些柔美。

    我当时还怕他们看不见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铃铛。这是有一年爹爹送我的生辰礼物,连着一块刻着“苓”字的上好玉佩,我向来带在身上,只是用了些法子不让它们发出声音。如今这竟成了爹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我自嘲的笑笑,把那枚铃铛寄在腰间,让它恢复泠泠作响的样子,慢悠悠朝那队人走去。

    有了铃铛清脆声音的加持,我很快吸引了那堆人的目光,还有兄长震惊中夹着些别的情绪的神情。落枫铁骑的几个有些资历的小将见到我,不禁脱口而出:「小姐!」

    我装作一副惊异的神情,在大凉人冲我围过来之时颤巍巍往后退,听他们的污言秽语:

    「这便楚信那失踪多年的女儿,当真水灵,不知道比起军中那些军妓如何。」

    「你说咱如果当着楚陌辰的面干些事情,是不是更刺激一点?」

    ……

    我只是装作害怕的神情,却看到兄长和那些小将试图挣脱束缚他的绳索,还一边大骂那些大凉人。我心下一暖,却依旧后退,很快那些大凉人都围在了我身边。他们冲我伸出手时,我正巧瞥见修濡准备去喂落枫铁骑的人解药,轻笑一声,掏出腰间软剑,朝最近的人脖颈扫去。

    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我闪身躲开,又向周围未反应过来的其他大凉人攻去。我手上的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带着些凌厉的杀气,在围攻中也毫不逊色。我抹掉最后一个人的脖子后,把剑上沾上的血在那人尸身上蹭了蹭,还未把剑收回,就突然被人抱住:「活着就好。」

    是兄长。

    他没有问我为何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娇女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没有问我经历了什么,没有问我一身武艺从何而来,只是死死的抱着我,同我讲,「活着就好。」

    是了。兄长熟读兵法,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虽从小与父亲一起在边关,却不像父亲那般神经大条,想来还是查到些事情的。这些年我的线报中有不少兄长暗中寻我的消息,想来他心中为自己当年的不查十分愧疚。如今父亲不在了,世界与我血脉相连的至亲,只有兄长了。

    我原本僵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和从前一样带着些柔和:「我来与你相依为命了,哥哥。」

    回落枫铁骑的路上有人问我为何会有如此高的武艺,我淡笑着告诉他们我这些年遇到些机缘。兄长看我的目光里都是心疼,我笑着安慰他,心中也琢磨着一些事情。

    我想在落枫铁骑中有个位子。

    可是我是女子,从前又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第一才女,从未有什么我会武艺的传闻,如今陡然传出我武艺高强的消息,除了方才见识到的几人只怕是没人相信。我暗自思量,和兄长谈了想法后,兄长直接给了我军师的位置。

    方才我与修濡救的几人原本有些异议,兄长却一本正经的解释:「少时陌苓爱读书,熟读诸子百家精通七十二术,如今陌苓的武艺诸君也见过,她使得最快最好的刀剑。我楚家儿女未输旁人,为何不能坐这位子?」

    同行之人被兄长和我方才的表现说服,我却眸光微闪。服众,还是要靠我自己。

    我面上不动声色,还与兄长如常的聊些天,心中却早就打好了算盘。方才听兄长所言,为鼓舞士气应打个胜仗给将士们些信心。如今大凉的元帅依旧是风齐,那我便拿了他的人头给自己铺个路吧。

    或许是我大言不惭,可我说过,我会杀了他。我摸了摸腰间的铃铛,心中却泛起无尽的冷意。我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三年了。风齐,你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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