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泽雪绘最后还是走了,一连几天都音讯全无。
换做是以前,就算她再怎么神出鬼没也会隔三差五地给绘麻发条消息,或者是和某位当值的幸运儿说她今天不回来吃饭了。
长时间的缄默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末子不止一次拉住雅臣的胳膊,紧张:“姐姐不会不要小弥了吧?”
可任谁都心里没底。
他们说了很过分的话,甚至在明知道过去的情况下,还在她心里最痛的地方狠狠扎了一刀。那天她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表情,推开了所有人,也拒绝了所有人,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到现在他们的对话框里还是昨天右京的那句:“我们准备带绘麻去医院,雪绘,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她?”
而泷泽雪绘始终沉默。
末子的问题让雅臣为难,在小弥眼里雪绘姐姐很好,是会在他被坏哥哥们惹哭的时候,把他抱到腿上温温柔柔亲他脸颊、帮他报仇雪恨的好,是会让所有人记一辈子的好,他们没资格生气,任谁看了都知道,所以雅臣斟酌了很久,半晌才挤出一个让他心安的微笑:“我们让姐姐伤心了,所以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把受伤的心脏拼起来。”
此时此刻,被朝日奈家人满东京寻找的女性正坐在酒吧吧台,看酒保用眼花缭乱的动作调着那杯无酒精的鸡尾酒,或者叫小甜水差不多,在昏昏沉沉的音乐中晃动双腿。
这家酒吧泷泽雪绘还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是被渡边慎强行拉着来给他创业的富二代朋友暖场,从外面看这家门面不起眼极了,至少在灯红酒绿的东京市中心非常普通,但进去却是另一番天地,这里隐秘,服务和调酒水平都在线。泷泽雪绘本来想约目前同是停职留薪状态的渡边慎喝一杯,没想到电话打过去的时候那家伙简直因为不用上班而乐不思蜀,在激烈的音乐声中对着手机喊了两句,然后就挂断电话继续去哄自己的女朋友了。
见色忘义的家伙。
泷泽雪绘暗暗腹诽一句,低头开始研究起手机里的通讯录来。
有人说优质女性身边总是不缺前来赴约的人,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一会儿,她身旁的椅子就挂上了一双深色裤脚。
男人的身材高挑,肤色干净,穿着是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最主要的是,他天生有一副精妙绝伦的嗓音——
“晚上好,我亲爱的小姐。”
嗯,对味儿了。
泷泽雪绘拖着下巴懒洋洋地想着,伸手招呼酒保,点单:“再来一杯和我一样的。”
开口的瞬间,男人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耷拉着眉毛瞟他一眼,随即轻松地笑了起来,“放心吧隆生先生,是无酒精的。”
“您说工作时间不喝酒,我还记着。”
她的语气轻飘,连微笑的弧度都恰到好处。隆生定定地看着她,露出了和她如出一辙地表情,“您是怎么知道我在东京的?泷泽小姐。”
“只是碰运气而已,如你所见我一个人很无聊,需要一个能聊天的对象,而我又恰好看到了你的名字。”
“所以这是工作?”
“嗯,难道不是吗?”泷泽雪绘抬了抬眉毛,“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你们这行,但是基本的规则我还是知道的,我们纯聊天,不干别的。”
顿了顿,她又露出了有些不自在的神色,“你应该,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隆生大概明白她的意思,沉沉地笑了笑,说道,“客户的隐私对我们来说是足够重要的东西,更何况小要已经很多天没有来上班了,他向我请了假,说是不小心把他的宝贝弄妹妹丢了,一定要找回来才行。”
店里的空调温度很低,泷泽雪绘微微蜷着背,双壁互相交叉,在听到他说的话后默默把头扭到了一边。
“所以,你们吵架了?”
隆生的语调比先前轻缓许多。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平平的,像是一棵古树一样,就算偶尔会轻笑两声,也只是发出了叶子沙沙作响的声音。
泷泽雪绘对这种人发不起脾气,哪怕隆生在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她也只是低低“嗯”了一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酒保很快端上了一杯同款的粉红鸡尾酒,这和男人的气质并不相配,隆生却毫不在意。在他端起酒杯的时候泷泽雪绘偷偷睨了他一眼,转眼就被抓个正着。
“这里的酒很优秀,可如果只是一个人纯饮,未免也太寂寞了。”隆生缓缓闭上眼,睁开的同时嘴角也升起一个宽容的弧度,“不想聊些什么吗?”
“聊?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我们的确吵架了。”泷泽雪绘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窘迫,反而伸个懒腰,随意地趴在了吧台上,“他们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也一样,反正在我消气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当然,您也不用花心思开导我,我有自己的想法,您只需要陪我喝酒就好了。”
至于他们发的短信她当然也看到了,绘麻受伤怎么说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就自己解决吧,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吧。
隆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提这种要求的客人,不需要讲经念佛,他甚至不需要说话,似乎真像她所说的只要是个活人,坐在旁边的不管谁都可以。
酒吧光线昏暗,灯光正好打在他的头顶,隆生晃了晃手中的烟盒,问她,“介意我抽支烟吗?”
泷泽雪绘摇了摇头,说请随意。
“那你来一根吗?”
“好巧不巧,不久前刚戒了。”
她笑起来,将酒液一点一点喝完,半晌后看了眼时间,结账,顺便把一叠纸钞抽出来放到吧台面上:“我还要赶最后一躺晚班车回家,谢谢您今天陪我,隆生先生。”
她看起来没有丝毫想要多留的意思了,就算相处的时间短到不值一提,但从那条小道走出酒吧的时候,隆生还是主动陪着她走了一段,挡开人流,手掌恰到好处地悬浮在她腰部几厘米的地方,有些暧昧,但也足够绅士。
可就和泷泽雪绘的沉默一样,隆生同样一路无言,更没有说他那些足以舌灿莲花的禅语。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走路,再安安静静地分别,等车的时候有点冷,随着叮咚一声脆响,手机里出现了那个刚离开不久的男人发来的短信。
“抱歉,妹妹。”
“……?”
听上去有那么点暧昧、又意味不明的感觉,等到晚班车马上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她才收回手机塞到包里,跟在几个满脸疲惫的上班族后面等待上车。深夜的东京灯光依旧亮成一片,可在步伐急促走出来的都市男女里,有人清楚地叫了她的名字。
“雪绘。”
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停靠在路边,隔着不远的距离,除了那辆眼熟的车子外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泷泽雪绘握着冰凉的栏杆手,骤然僵了一下。
——哦,她总算知道隆生对不起她什么了。
可她也没想过要躲。
和排在后面的人说了一声,她逆着人流走出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朝日奈家的男人们连香水都有一套自己独有的品味,就像朝日奈右京,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木质香,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雪松和柑橘。
和她身上郁郁寡欢的精神状态很是相衬。
只是——
朝日奈右京想,果然就和隆生说的一样,她在这附近游荡了很长一段时间,沾了一身还未散去的烟味和酒味。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他开口,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
这样姗姗来迟的关心,让她心里变得酸溜溜的。
“很好啊。”泷泽雪绘干脆的回答,喉咙里总绷着一口气让她放松不得,“没人管我,自由的很。”
知道她的心里总归是还是有气的,顿了顿,右京缓声解释:“这几天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很担心,下班的时候恰好收到了隆生先生的短信……我有些不放心,就想着过来看看。”
冷哼一声,泷泽雪绘扭脸看向窗外:“没什么不放心的,过去我都是一个人,照顾自己绰绰有余,人多了只是麻烦。再说了,你们朝日奈家的关心沉重又过头,我承受不起。”
“你也一样,京哥。”
这几个男人,不仅把手伸到她的私事上管,连她的情感状态都要横插一脚,该是多么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啊。
泷泽雪绘是故意呛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朝日奈右京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一下,她看到了他那一瞬被刺痛的眼神,心里竟莫名生出了某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男人的手指轻轻蜷缩起来,抵在唇边,接到隆生消息的时候只觉得不可思议,朝日奈家的人找了很多天都不知道她跑去了哪里,直到现在亲眼看到她了,右京才勉强有了巨石落地的实感。
来的时候他刻意开着车窗吹了一会冷风,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想让过度的关心让她心生厌烦。可她又这么清晰而冷漠地坐在旁边,所有的一切都让他难以不去在意。
挺拔的身影朝她缓缓倾斜过来,泷泽雪绘不由得屏息,连环在胸前的手也不由得攥紧,她往后躲了一下,却只感觉到他的呼吸擦过发顶,接着腰部便被勒紧了。
“把安全带系上吧。”他轻声嘱咐。
她蹙眉,立刻反应过来,用手背挡开他的手,干巴巴地说道:“不用了,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顺便告诉你们不用再找我了,我在外面好得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去的。”
就算是坐着,朝日奈右京也要比泷泽雪绘高出一大截,他笼罩在上方,掩盖了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大部分光线,从他的角度看,女性的脸被黑暗淹没了大半,只能看到她紧抿的唇,还有像夜色一般黝黑的双眼。
她是铁了心不回去,至少现在是这样。
精神微微有些垮,朝日奈右京手撑在方向盘上,握了几次才转过头,充斥着血丝的眸子透过镜片缓缓对上她的双眼,半晌低哑道:“光他,病了。”
“……?”
黑暗里的泷泽雪绘沉默了几秒,接着像是毫不在意似的勾着嘴角冷笑一下,她眯起眼,也微微起身,问道:“他病了关我什么事,你不会是说就因为我和他吵了一架,所以才把他气病了吧?律师先生,道德绑架可不是你应该做的。”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右京摇摇头,缓和了一下情绪,垂眸的时候温热的手掌已经轻轻抚在她的手上,“之前的事是我们做错了,每个人都有责任,也都已经诚心悔过了,你不想亲耳听到我们道歉吗?”
“但是光他……”
朝日奈右京断断续续地说了他最近的情况,什么从吵架那天开始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或是不出门也不吃饭之类的。
泷泽雪绘听得头皮发麻,这律师巧舌如簧的,像是就差说一句“你再不回去就赶不上见朝日奈光最后一面了”这种话了。
可朝日奈光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没经历过挫折的纸娃娃,难不成只是被她骂了几句,人还能变抑郁了不成?
瞬间的心软让泷泽雪绘感觉颓然,闭了眼,吸一口气再睁开,她知道他们在想方设法让她回去,但是这次,她还是想狠心一回。
“不出来就让他别出来,凭什么每次都得有人去哄他?我要去了我就是狗!”
说完,也不等男人再说什么,她就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
朝日奈右京坐在车里,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向身旁空空荡荡的座位,却没有追。
泷泽雪绘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说的很明确了,她不是一气之下一走了之的类型,但也绝对不会接连纵容那些过分的家伙。
可离谱的是当天夜里她就做了梦,梦到朝日奈光打碎了什么东西,然后他一直哭一直哭,头发也越长越长,逐渐变成了一个干枯又皱巴巴的脱水海葵。
她立刻被吓醒了!
这梦里果然什么离奇事都能发生,朝日奈光怎么可能会流泪呢,那家伙恨不得长十个心眼子,泪腺早就已经退化了才对。
就算如此安慰着自己,泷泽雪绘还是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眼睛闭上再睁开,一晃就到了早上,连清晨闹钟也响了。
然后十分钟后,一辆跑车歪歪扭扭地开了出来,直奔日升公寓的方向。
可是她昨天已经大言不惭立下了回家是狗的宣言,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实属丢面子。回过神的时候车已经开到公寓楼下了,泷泽雪绘在车上的翻箱倒柜找了很久,好半天才摸出了一副太阳镜带上。
与此同时,朝日奈家在进行着一顿并不是很愉悦的早餐。矛盾的余波还在,这让所有人都病恹恹的,甚至来次子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乌冬面都吃不到心上。
“不合胃口吗?”右京睨了眼朝日奈要。
“……咸了。”
“你还没吃就知道咸?”
被兄长地毫不留情地骂了,朝日奈要悻悻地笑了笑,过了会才拿起筷子吃。
该怎么说现在的情形呢?把风斗从学校拎回来的时候,他一到家就挨了一巴掌。那小子仗着年龄小,平时为所欲为惯了,就算闯了祸也不缺哥哥给他收拾烂摊子,被这么严厉的训斥还是头一次,被打痛了也被打懵了,捂着脸就和朝日奈光一样回自己房间自闭去了。
说起来,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光的消息了,明明他就在他隔壁住着,可那边一天到晚都是静悄悄的,这萎靡不振的样子简直太不像他朝日奈光了。可是再可怜又有什么用呢,就像京哥说的,此刻的雪绘就算一个人也惬意得不得了,她不管物质还是精神都很富足,人也是出类拔萃的优秀,就算没有了朝日奈,她的周围也并不缺少前仆后继陪伴她的人,甚至还叫来他的同事隆生先生一起喝酒。
——那可是让客户们豪掷千金也难约到一分钟的隆生先生啊!
朝日奈要思虑太多的脑子里不断地浮现出泷泽雪绘的身影,他应该是能说会道的,应对伤心之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她捧在掌心搂进怀里,可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是给她足够自由的空间。这种认知让他胸口很闷,难受的不得了却只能先温暖自己的胃,可猛然“哗啦”的一声响,结实的木筷子带着汤汁掉落在了桌面上。
一个把脸蒙的十分严实的人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电梯口,她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在看到餐厅的几人时同样被吓了一跳。
嗯?怎么都在?
泷泽雪绘瞬间警觉起来,想装作没事人似的窜上楼,哪怕她的墨镜在阳光下异常招摇。
“雪绘?”右京犹豫半秒,叫了她一声。
朝日奈要这才确认是她回来了,肩膀剧烈一耸,却没有立即抬头,慌忙把落在桌子上的筷子捡起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她一个人站的远远的,打扮的像是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务,她扯了下憋得难受的口罩,又补充了一句,“我来找人,不用管我。”
找人?
右京和要对视了一眼,立刻意识到她的目的,还不等他说什么,朝日奈要已经丢下碗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他看起来精神极了,完全没有刚刚眉毛打结的样子。
“我也一起去,正好我吃饱了,该回房间睡觉了。”
作为朝日奈家身材最高大的一个,朝日奈要胡闹起来完全不会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泷泽雪绘没有理他,在按了楼层按键后就退后一步,斜斜的靠在电梯壁上,盯着电梯门倒映出的脸。
“……”
这家伙,呲着大牙乐什么啊。
泷泽雪绘被他笑的浑身发毛,仗着有墨镜遮挡,非常不爽地斜眼看他,“你最近很闲吗?连班都不上了。”
“谁让我们家的好妹妹离家出走,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寝食难安,连去给施主讲经都没心情了。”朝日奈要说的坦诚。
“那还真是可惜,白白辜负了女施主们的一片痴心。”
“不论男女,我都会认真度化。”他仔细更正,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况且,那只是单纯的讲经而已,隆生先生和千都会帮我顶上。”
不得不说,朝日奈要的一张脸很具有欺骗性,可惜她不吃他这一套,没再说话,只是把口罩重新拉了上去。
叮得一声,电梯到了。
朝日奈光的房间在走廊靠里的位置,她冷幽幽地走到门边,摁响了门铃。
“朝日奈光。”泷泽雪绘手掌抵在门铃上,死死盯着门板,咬着后槽牙叫他,“给我开门!”
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伙是不是真变成海葵了。
另一旁,朝日奈要慢悠悠地打开了自己的门,却不着急进去,只是靠在墙边和她一起等着。可他这个好弟弟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惹得敲门声也逐渐变得更重更大了,“咚咚咚”得震的他的心脏直颤。
“朝日奈光!把门打开!”
泷泽雪绘伏在门上,只有仔细听的时候才有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这该死的家伙,既然醒着为什么还一直装死。她更生气了,手握住门把用力拧了几下,恨不得直接把门破开冲进去把门活撕了。
她就不信了,堂堂泷泽雪绘还能被一扇小门挡在外面不成?!
如此想着,她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了一下,朝日奈要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像一阵旋风似的进了他的房间,直直地朝阳台冲了过去。
他们房间布局都是差不多的,顺着水管通上去就是她的房间,朝日奈要和朝日奈光的阳台也只隔着不到一米的空隙。区区一米而已,不管是跳远还是直接跨过去她都绰绰有余。
朝日奈要原先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可等泷泽雪绘一只脚踩在栏杆上了,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翻出去,他的眉心骤然一跳,连心脏都要吓停了,连拉带拽把她扛回安全的地方。
尽管掌心里握着的她的手,但朝日奈要的冷汗已经渗了一背,不敢置信地问她,“不知道危险吗,你不要命了?”
有多危险?
泷泽雪绘向下望了眼,十几米的高度看的她头晕,她刚刚的确没想那么多,可现在慢慢反应过来,也后知后觉感到了害怕。她将歪歪扭扭的墨镜一把甩掉,从刚刚的暴躁里收回几分情绪,顿时觉得胸口的郁气也通了不少:“也是,我还没疯到那种程度,没必要为了男人铤而走险,连命都不要。”
拍拍屁股,泷泽雪绘慢悠悠地爬了起来,蹙着的眉头往外走,等又看到那扇门了,还是没忍住愤愤大喊了一声——
“你就烂在里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