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大家好。欢迎来到茶文化交流录的第一课，很荣幸今天由我为大家带来第一课的知识讲解。”

    摄像机红点亮起。

    经过两周的培训，网上轰轰烈烈讨论的方洲工作室出品的“茶文化交流录”节目终于开播。

    网友们都因好奇前来观看，同时，也有大批方时序的颜粉涌入。

    【这节目讲啥的】

    【这期方教授来吗姐妹们，这对我很重要！！】

    【啊啊啊啊我那流落在外的历史学老公我来辣】

    【……】

    至于小王在前边讲了什么，无人问津。

    尽管小王已经尽可能详细地介绍在他面前的十大名茶，从大家熟悉的角度切入，但是直播间吵吵闹闹，在这种氛围下，没人能听得进去。

    现在的状况并不好。

    如果首播无法留存观众的话，后续的关注度只会一次不如一次。

    方时序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坐在办公室的投屏前眉头紧皱。

    “蒋文，跟导播说一下，注意控制节奏。”

    “好。”

    小王收到耳麦里导播的提示，立即按照之前两周培训的那样改变策略。

    “听了之前的内容，大家猜猜看这款茶是乌龙茶还是绿茶呢？”

    【这课好无聊，都等了30分钟了方教授还不出来】

    【就是就是，要不是为了看方教授谁想听茶茶茶的，我平常又不喝】

    【对啊，也就我爸爱鼓捣，除了他，我们全家都不搞这玩意】

    【泡茶麻烦死了，社畜哪有时间呐】

    【……】

    仍然无人听讲。

    小王看着直播间的弹幕，一时间脸上神色也有些慌乱。

    本次节目第一次开播，他知道自己要打头阵的时候其实心理压力也很大。

    这要是播好了，一战成名，这要是播差了，他不敢想……

    叶琳看着目前直播间的状态，也叹了口气。

    以现在的网络大环境，这节目办成纪录片或者微课还好点，但以直播的形式播出，不受控是必然的。

    网友们都是因为方时序的名头来的，结果直播的时候方时序又不出现，也不怪他们失望。

    况且虽然现在茶的普及率高，但是大家对它的了解却十分片面——

    大家都觉得“茶”只是中老年挚爱，“茶”是有钱有闲的人才喝的起的，泡“茶”又麻烦口味又单一。

    要想消解固化的标签并不简单。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明显比不上刚开始那会儿。

    从原本的十万加人观看，变到了三万加人，而且剩下的也都是在等方时序出场，压根就没在听。

    和小王一组的就是张晓晓，现在轮到她播了，内容也从识茶变成更有趣味性的泡茶。

    张晓晓企图力挽狂澜，但实际上，网友根本不买账。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因为知道泡茶麻烦才不喝的】

    【好无聊啊，加深了我对茶的刻板印象】

    【我听一个在方洲工作室的姐妹说这次方教授不出来播，大家早日散了吧】

    【啊？不播啊，那我走了】

    【……】

    直播间人数又锐减几千人。

    “方教授，你要不进去讲点？”蒋文一言难尽地望向方时序。

    方时序头都没抬，“不去。”

    其实蒋文知道，方时序并不希望大家因为他才来看节目，他希望大家是因为真正热爱茶文化才来。

    但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科技日新月异，只剩下一些碎片化时间，不看点能够在短时间内刺激五感以达到愉悦大脑的东西，还能做什么呢？

    看书需要时间，运动需要时间，旅游需要时间……可时间根本不够用。

    直播结束，叶琳关闭投屏。

    对于现在的状况，她也爱莫能助，茶文化交流录的讲师一共分为三组，小王和张晓晓一组，姜且和李文涛一组，叶琳和方时序一组。

    哎，希望后边的小组能挽回点收视率吧。

    “叮”

    手机屏幕亮起。

    蒋文在工作群里发来一条新消息：【明天早上八点开展紧急会议，请各位务必准时到场。】

    叶琳瘪瘪嘴，看来是方时序想明天和他们一起商量解决方法。

    茶文化交流录直播节目在每周的一四七播出，因此他们还有两天的时间调整。

    *

    阳光洒进落地窗，寂静的会议室里每个人大气不敢喘。

    除了本次直播小组成员外，还有方舟工作室的其他相关人员参与本次讨论。

    “播出的数据看上去好看，但实质留存率低，随时间推移，关注度也会降低，对于改善这个现状，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畅所欲言。”

    虽然没有提前聊过，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可看着方时序那张冷脸，任谁也不敢说“要是您期期直播都上去，就有热度了”这句话。

    方时序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也颇为无奈。

    “叶琳。”

    擦？怎么突然点到她？

    “你之前在我的讲座上不是挺有想法的吗？就你来说说看吧。”

    听了这话，叶林恨不得回到过去扇自己八百个嘴巴子。

    叫她之前自己为了参加节目想引起方时序的注意，故意装作学生在他的讲座上提建议。

    这下好了。

    成人形标靶了。

    “我认为……”她看了看方时序的脸，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您参加，这热度就有了……”

    会议里的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

    叶琳还真敢说啊。

    “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宣传类直播，内容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人来看的话，内容再好有什么用呢？”

    方时序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耳边全是应和的声音，能有人跟他说真话不易，所以和大家想象的不同，他并不打算苛责叶琳。

    方时序转头：“你们都这样认为吗？”

    长条形圆桌上的每个人都对着他微微点头，像是某种默认。

    方时序：……

    “咳咳，”张晓晓站起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她的眼神紧盯方时序，面上神情坚定，像个充满斗志的人，毫无顾忌地展现出她的热爱。

    “我不太同意琳琳姐你的观点，方教授当然能够带来很大的热度，但难道我们要一直靠方教授吗？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还是更坚持以内容来打动观众。”

    这话说的，叶琳扫了眼周围的人，他们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两个观点都有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最后的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叶琳回道：“如果想靠内容吸引观众，那我认为我们需要在原本的内容上做出创新，以传统讲课的形式播出并不能达到目标。”

    张晓晓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琳琳姐，你倒是听我说完呀，我这不正要说这方面呢吗。”

    “现在直播主打的一个娱乐，如果我们将品茶和演绎相结合，在带给大家快乐的同时又能从台词里让大家深入了解茶文化，我相信观众就不会觉得枯燥了。”

    这个想法是不错，但只剩下两天不到的时间了，这表演稿从哪里来呢？

    “琳琳姐，你是双第一进的小组，我们专业方面比不上你，所以能麻烦你和编导一起沟通一下稿子的细节吗？”

    叶琳：“……”

    故意贬低自己来拉高她，但是却借机把工作都推给她。

    真是八二年的龙井，好茶。

    但她不打算惯着张晓晓，这种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忍下来了，保不齐明天会变本加厉。

    “我做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晓晓，要是我来写稿子，万一你构思的跟我写出来的不一样，我怕到时候节目效果不好，坏了节目的热度。”

    张晓晓不就喜欢踢皮球吗？

    那自己就陪她踢。

    “琳琳姐……”张晓晓笑容一僵，还打算再说什么。

    但被方时序打断：“下一组主播成员好好准备，剩下的人去和编导商议下一次直播的内容。”

    既然方时序都这样说了，张晓晓和叶琳也没有了争的必要。

    问题解决，方时序继续带着所有人复盘昨天晚上的直播，点出了直播中出现的一些问题。

    昨晚小王或许太过紧张，面对镜头的表现力还不够自如，并且在对于直播弹幕的互动上有所欠缺，这些都是下次直播时需要避免的问题。

    方时序的话直戳要害，让大家心服口服。

    张晓晓有了小王打头阵，明显自然很多，出现的问题也少，这让现场的很多人不禁被极具迷惑性的假象所蒙蔽。

    再加上她之前在KTV里说的，“茶山派传人”，大家内心对她的钦佩更多一分。

    白天的会，随着各个人员创意的展开，生生开到了傍晚。

    除了吃饭，剩下的时间屁股都坐在椅子上讨论直播转型，屁股都坐麻了。

    这让叶琳忍不住一回到酒店就狠狠地扑到床上。

    “天呐，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次会议商讨到最后，张晓晓明显掌握了所有人里的主动权。

    不过依叶琳看，张晓晓将茶包装进娱乐的主意听上去美丽，可“用娱乐包装茶”和“用茶包装娱乐”，这是两码事。

    但既然其他人都同意，叶琳也没什么立场反对，不然就显得她太突出了。

    [宿主，你就任由张晓晓本末倒置？]

    系统忍不住出声。

    [当然不。]

    叶琳只是嘴上没办法提出反对意见，但她能提前准备下一次她的直播，单独给方时序提交策划案，防止张晓晓再把事儿给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