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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志

    姜沂弯了弯眸,笑着接过了话:“好啊。”

    许凌晴见状眸底也漾开了笑意。

    尽管拿到名额只是第一步。而后面还有繁琐又严整的遴选考试,在等着女生。

    但许凌晴并不怀疑姜沂的专业能力和学习能力。

    小语种的遴选名额分配,一般在大二出名单。而英语专业的名额分配,通常是在大三出。

    而名额的获得,除去通过老师推介,可以争取到一点相对多一点的考虑外。

    更多的分配方式,还是由各大拥有遴选名额的学校,通过将学生的专业能力专业成绩,和遴选名额考试成绩相叠考虑,拉通排列,然后按名额数量,直接截取。

    而拿到遴选名额的学生,也要再经过下一轮由外交部举办的遴选考试:笔试(行测、申论、专业知识笔试)——口试(视译、主题演讲、考官问答)——中文面试(主题演讲、问答)。

    最后得到“正选”、“备选”和“未通过”等考试结果。

    通过考试后,再经过一次面谈,才会迎来体检和政审考察和面试。

    而英语专业和小语种专业不同的是,在入选后,还会多经历一次英转非的环节,多数是要么公费到语言地公读,要么会边外派边公读。

    总之,期间的过程,确实堪称繁琐又严整。

    而这一届英专里同样拿到了遴选名额的,还有一个女生,名字很有意思,叫沈念来。

    是个非常热忱的华国外交第一人的追崇者。

    那个女生是带着纯粹的满腔热血的那种人。

    是和姜沂不一样的人。

    因为姜沂并没有那么大的理想和热血,只是单纯地想跟着老人的脚步做点什么。

    青山跌撞,云江沧泱。

    人其何渺,岁时远阔。

    总有一些事,一些职业,是需要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去做的。

    不管理由是出于热血,或者糊口。

    真正在做事的,本来,就全是没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即便在多数人眼中,对自带光环的外交译员们的印象,总是和干练、光鲜挂钩的。

    无论是对交传还是同传人员——

    侃侃而谈,稳重干练,大将之风,临危不乱。

    这是很多人下意识里关于外交译员的印象。

    但在那些译员们,真正坐到与会镜头下这一幕之前。

    他们可能是,刚几乎彻夜通宵地熬完会议资料,才吃完了泡面。

    他们还可能是,从地图上几乎看不见的地区,灰头土脸地漂泊了四年,才回来不久。

    总之,那只是一份工作,一份工作地点和工作时间可能算是特别的工作。

    而姜沂只是想,去做这份工作。

    阳光斜铺进会议室的落地窗前,将角落的绿植盆栽照了一半。

    楼外,高厦林立,耸入京市的这方碧蓝天空。

    ……

    片刻后,陆续赶来了其他几位编辑和他们带来的实习生。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一个头发略显稀疏,身形干瘦的中年男人,才带着满头的汗,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赵毅从会议桌上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汗,才干着嘴唇开口道。

    赵毅是奇行体育的老人,如今任奇行体育的副主编,兼双语版主编。

    而奇行体育的双语版,创立不过五年,主要以电子刊形式为主。

    这个新版,是赵毅全力争取创立的。

    因为赵毅认为,随着华国国际话语权的提升,关于奇行体育双语版的创立,势在必行。

    尽管,在外,在很多地区和国家,排华现象依旧严重,所以发行情况并不乐观。而在内,双语版的盈亏多数是刚好相抵的情况。

    但赵毅也咬牙将这个栏目坚持了下来,一直走到今天这种,终于能在奇行体育双语版上,看得见点关注水花的状态了。

    赵毅人如其名,很有毅力,也极具冒险创新精神。

    因此,也只有他才敢直接给了个冬奥主题,就让实习生先试水做做策划方案。

    接过一个助理实习生倒来的水,赵毅喝了一口,润了润嘴皮。

    才环视着望下去,开口道:“你们几个的方案,我都看了一遍。”

    “啊还包括,小许你手下那个今天有事请了假的实习生。”

    似是觉得嘴唇和喉咙依旧有些干涩,赵毅又端着水喝了一口。

    空调风将中年男人稀疏的头发,吹动了些许。

    赵毅毫不在意地揽下头发压了压,才继续道:“都不错,也各有出发角度和创意。”

    “尤其是小许你带的这两个新人,还有小方你手底下那个新人。”

    赵毅伸手点了点位置。

    “他们三个的方案,都做得很有条理,而且格外注意了吸睛点和创意点的筛取。”

    接着,赵毅才把自己的U盘接了上去,一点一点地讲着几个实习生方案策划,和他的异同点、优劣点。

    “所以,我就和大家一起取长补短了。”

    “等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综合方案,然后分下去做。”

    前一句,是对实习生们说的。

    而后一句,则是对几个编辑说的。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

    “好,今天就到这儿,散会。”赵毅端杯又喝了一口热水。

    然后才边收着展讲台的东西,虚了虚有点近视的眼睛,边准确寻出了方位。

    “那个小姜,你你留一下。”

    赵毅话落一瞬间,比姜沂反应更快的,是许凌晴回头眼神示意,摊了摊手。

    姜沂向来奉行还呆一天,那就做好一天事的原则。

    因此,尽管她猜得出赵毅要留她说什么,还是依言停下了步子,坐了回去。

    赵毅卷着资料,找了个距离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姜,是这样。”

    “你实习以来的表现非常不错。”

    赵毅笑了笑,一副开诚布公的模样:“是,和你同一批进来的几个实习生。你们确实和后一批招进来的不一样,是当时我们碍于人手不够,招取的实习生。”

    “但我个人觉得,小姜你很有进一步的潜力。”

    顿了顿,赵毅才不疾不徐地下着结论:“基础扎实,胆子大,心细逻辑严。”

    赵毅开口笑指,肯定道:“而且,有做咱们这行的灵气。”

    “所以你真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

    “我们奇行的薪酬待遇,在同行里都是很不错的。”

    奇行的薪酬待遇,确实在同类别里,对新人来说,算不错的。

    而且,尽管奇行因为薪酬不错和十分有利于相关经验的积累,都快成有野心的,新人的入行跳板了。

    但这并不影响它招新的底气。

    但凡姜沂有志于编辑一类工作,都会毫不犹豫地应答下来。

    姜沂将眸弯了弯,露出和气的笑:“抱歉赵编,因为我确实,还有其他很明确的打算。”

    女生抱歉地笑了笑:“所以,大概只能辜负您的一片好意了。”

    姜沂迎上视线,又一笑。

    “不过,这个案子里关于我的那部分,我会全须全尾地,完整地跟完做完。”

    “这一点,您可以放心。”

    话已至此,赵毅也知道了女生给出的结果,只能笑着摆了摆手,寒暄两句作罢。

    年轻人,人各有志也算好事。总归,奇行也有底气。他是突然起了惜才之心,才有此一说而已。

    ……

    等径直回了寝室,姜沂才发现,蒋丹意居然破天荒地出去了,并没在床上或书桌前复习。

    姜沂洗完澡,就坐到书桌前翻开了密麻有致的一个本子。

    本子上,是姜沂已经进行了一半的整理翻译。

    内容是中译英的冷门诗赋。

    不过,初稿并不是姜沂完成的,而是老师向岸的课题搭档——另一位文学类课程老师的手稿。

    但不幸的是,那位主笔老师,于去年病逝了。

    因此,这个课题就由老师向岸和另一位老师陶曼,接过了余下的进程,继续领着几个学生,精修润色。

    而分给姜沂的部分,又刚好是那位老师病情中后期心力难继时,断断续续的译本。

    而因为文学类的翻译,向来很考究译者本身的译语和母语水平。

    尤其是翻译华国文学这种讲究炼字和意境词韵的作品。

    就不能像涉及国际时政类翻译那样——偏重点要放在确保字字达意的准确性上。

    而是要将偏重点放在那种玄之又玄的意境上。

    但那位主笔老师的文学素养极高,远非姜沂能比。

    因此,为尽可能地保证那位老师遗作的完整性和个人特点,姜沂的进度,一直拉得很慢。

    中间刚好有一段需要一定的类比注解作为参照,而姜沂隐约觉得她小时候在哪里见过。

    后来她才想起来,在奶奶去世后,那些相关的文学著作,都按照老人遗愿,分别送给了曾经的学生。

    毕竟,那时候谢奶奶从没想过自家一窝子武夫,还能养出个抓笔杆子的人。

    老人只觉得,那些东西与其放在家里积灰,倒不如送给学生,还能被用上。

    因此,在奶奶去世后,她也再没见过那本书。小时候姜沂是单纯觉得看起来有意思,也就没费心思记。现在有用了,却记不起内容了。

    而姜以南的爷爷似乎是有一本。

    但碍于姜沂姑姑和前姑父一家的僵滞关系,姜沂目前并没打算多做打扰。

    就在姜沂边翻书,边作草稿注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显示人,姚夏。

    是姜沂那个性格风风火火的母亲大人。

    至于为什么存全名,是姜家的习惯,从来都只存全名的联系人,不会存称谓。

    如果有全名过于显眼的,就会化音存全名。

    “妈妈。”姜沂握着笔,接了电话。

    因为姚夏女士的手机,经常在华国工作时间占线,所以母女俩的联系要么是微信,要么是姜沂等着接电话。

    比如现在这样。

    “蒙蒙,最近怎么样啊?妈妈看到消息了,我家蒙蒙真棒!”

    姚夏女士只要没在外人面前时,永远是这样夸张又可爱的画风。

    尽管姜沂随着长大,对这样的画风,依旧难以欣然接受,但到底还是习惯了。

    就比如现在这样——

    “妈妈也很厉害啊,月鹿的新品发布会,连我这个圈外的都听到好评了。”

    姜沂已经能很自如地进行母女互相吹捧了。

    姚夏女士听着不乐意了:“什么呀,妈妈的就是你的,自家的东西,怎么还是圈外的了?”

    姚家是南方某家老牌服装公司起家,传到姚夏这里,新辟了一个与新潮时尚接轨的月鹿品牌。

    主打华国风元素。

    “好,那说不定哪天我就回来当米虫了。”姜沂放下了笔,语带笑意。

    等母女俩继续聊了聊天,姚夏女士终于是进入了正题。

    “对了啊,蒙蒙……”姚夏顿了顿,似是不想把自己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

    但姜沂每当这时,就尤其喜欢做那个煞风景的人。

    女生眉梢淡弯,不疑有他道:“您是想问爸爸吗?”

    “不是啊。”姚夏瞬间否认。

    姜沂忽的笑出了声,也没再继续揭穿。

    “但我就想着这个消息,他那头牛听到以后,难道都没动静的噢。”

    尽管在京市生活了多年,但姚夏女士偶尔还是会带出些江南话的语调习惯。

    而姚夏女士的小女儿姿态,也只会在提到姜父时,才会表现得那么别扭。

    姜父因为工作需要,常年驻外,在姜沂有意识起到五岁,见过的次数或许还没有三次。

    甚至于,在姜沂五岁那年,恰逢姜父休假回家探亲时。

    蹦蹦跳跳的小姜沂,用整个院子都听得见的声音嚷着:“爷爷,你的大孙女要被抓走了。”

    “这个骗子叔叔居然说他是我爸爸。”

    “你是我爸爸,我还是你爸爸呢!”

    然后五岁的小姜沂,就拉着正好来拜访的爷爷下属,扬着下巴一指:“林叔叔,快把这个骗子抓起来!”

    而因为这件事,小姜沂后来有半年没出门。

    毕竟在当时五岁的小姜沂看来,太太太丢脸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姜父才生出了暂调回国的心思,以至于失去了一次升迁机会。

    但小孩的记忆去得快,来得也快,很快小姜沂就和这个新爸爸打成了一片。

    最后还点评道:“你很不错,那我暂时同意你要做我爸爸的申请了。”

    回忆翻涌而上,但姜沂心里,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种,觉得非常有损姜一霸威名的赧然感。

    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

    “爸爸有表示啊——”姜沂故意顿了顿。

    感觉到姚夏女士越发别扭的情绪,姜沂才终于说完了话:“姜从叙同志说,他明年就准备转业回来了。”

    “开心吗?姚夏女士。”

    姜沂撑着头,拨了拨蒋丹意送给她的桌偶,笑着道。

    “啊……啊是吗?”

    显然,姚夏被话里的信息惊懵了,只能支吾着。

    姜沂知道姜父是想给母亲一个惊喜,但这种直男式惊喜,倒不如早点告诉当事人。

    毕竟,当事人并不是需要惊喜的含蓄性格。

    而是那种风风火火就会把接下来计划打出来的实干直球派。

    等姚夏把这个突然砸过来的消息,消化了好半晌。

    才后知后觉,自己该找回作为母亲的主场了!怎么能被女儿拿捏住了?!

    清了清嗓子,姚夏才带着明显比先前鲜活喜悦很多的语气。

    问道:“乖女儿,有没有想要的鞋包饰品呀,妈妈给你一会儿发过来看看,你好好挑挑。咱们月鹿这次的新品也很不错的。”

    “趁还没到那地图都看不清的地方去,咱们多穿穿,多换换。”姚夏依旧带着温柔又娇俏的语气,悠悠缓缓道。

    而姜沂本想说不用了,但忽然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忙的一堆事,以及最早明年,最晚后年就要被外派的事。

    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那妈妈,你帮我挑四双球鞋吧。”

    “对了,要男式。款式大致一样,颜色一定要不一样。”

    正好姜沂之前给瞎讲究的姜以南,代购过一次全套的室服室鞋,文档上还留有尺码表。

    “四、四双?”

    姚夏被这个仿佛突然开窍了,但开窍地有点过于不得了的女儿,吓到了。

    姚女士的这个质疑中带着点惊恐,还隐隐带着点得意的情绪,表现地太过明显。

    因此,姜沂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送给以南他们寝室的。”

    “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做人情,提前给送的毕业礼物了。”

    “噢噢,好吧。”

    得到这个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实,姚夏一时也不知道是失望多,还是遗憾多。

    她还以为,按自家女儿这个,向来讨厌麻烦的性子,这次准备来个统一起跑,择优录取呢。

    怎么说呢?

    就,还挺失望的。

    明显察觉到姚夏女士的这种情绪,姜沂只能无奈地叹了声气。

    其实她也不是不懂感情,相反,正因为姜家每对长辈,包括那对因为一些事闹了几年别扭的姑姑和前姑父,他们的感情都不错。

    她才觉得类似长辈间那种心意相通,又互相尊重,能合理沟通的伴侣,太过难找。

    相伴相守,相知相惜,理智沟通,说起来很简单,但真正落实到两人生活里,却很难。

    不过她目前也没心思想这些事,因为驻外她是一定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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