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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情.色

    而更冤家路窄的是,秦涵阳一群人的包间,就在姜沂隔壁。

    就在和姜沂背后那面墙,有着一墙之隔的隔壁。

    如果姜沂今天是一个人来的,那现在她就会径直离开。

    但今天是她开口请了客人,不能不顾及对面的男生。

    而看着对面男生吃得很认真的样子,姜沂微惑。

    他是觉得合口味,还是不合口味?

    如果说合口味,但男生却吃得很平静,神色间没有一点因为吃到美味的愉悦感。

    可如果说不合口味,他又吃得很认真。

    但不像是在品尝食物,更像是在裹腹?

    姜沂放下瓷白的汤勺,莹润指尖虚扶勺柄。

    暖色灯光垂垂拢下,落在女生张扬眉眼上。

    少了些矜傲的冷意,多了半分明艳的江南春意。

    就像是山巅里,那微化的雪意。

    “菜还合口味吗?”

    姜沂笑了笑,问得认真:“要不要加或者换?”

    姜沂摆出了以往对着姜以南朋友时,那副招牌的知心学姐笑。

    尽管姜以南的那些朋友里还有比姜沂年长的,但这副招牌学姐笑,姜沂这三年用得几乎无往不利。

    而这样的笑,也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对着一个笑得像个亲姐的女生,谁还会在当时就生出多余的想法呢?

    而之后,无论拒绝方式是什么,至少都不会让彼此陷入尴尬的境地。

    毕竟,大家都很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非谁不可。

    这都是姜沂的认知。

    而这些,程祈都知道。

    以往,在每次姜以南以各种原因请客时,他都会刻意避开。

    今天,应该是她印象里第一次见他。

    见这个她已经不记得了的八年后的、三年后的他。

    无数深夜里,当森寒刺骨的暗潮拍打袭来,淹没鼻腔,任其沉于死寂之河时。

    他都总能在最后,见到逐渐重叠的那抹从孔隙里泄下的一点碎亮。

    借着那一点撒泄而下的星亮。

    厚重的压迫窒息感,被自己破空划开。

    天光大亮,是现实的晨日在新启。

    朝复夕往,周而复始,无始无终。

    久而久之,那一点随手泄下的碎亮,却偏偏长成了,他心底企图妄求的执念。

    程祈眉眼淡漠平静地对上女生笑盈盈的视线。

    嗓音低沉清澈:“不用,学姐。”

    “挺好的。”男生抚着瓷杯的指尖微凉。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垂落在对面人锁骨上那点红痣处。

    姜沂的锁骨白皙莹润。

    却偏偏在靠近凹陷处的地方,生出了一点突兀又醉然的红痣。

    就像雪意里,凝出的一点红意。

    轻易便可诱引住,那在白茫冰地里变得迷倦的孤兽。

    程祈微微失神一瞬,却指尖微拢,随即就拂去了多余又可笑的情绪。

    程祈神情慵散,却耐心听着女生的话。

    姜沂骨子里不是个多话热情的人。

    但从小的生长环境,让她学会了,怎样能轻易地将说话分寸在热情和生疏间,控制得恰到好处。

    不会突兀热情,也不会过于冷场。

    这是姜家养大的孩子,必须要,也本就能,学会的人情之道。

    和他不一样。

    程祈眸色微散,神情却依旧平静从容。

    抚着杯沿的指腹摩挲着微凸的淡纹。

    他知道。

    挺神经病的。

    他也确实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女孩当年只是顺手一帮而已。

    没想过要记得他,也没想过要自己去回报她。

    她帮他,不是他绑她。

    她没有义务,也本就不该还记得他。

    是自己不知好歹地生出了可笑的贪念与野望。

    她又凭什么,就要被自己这样的人去恩将仇报呢?

    但程祈,偏偏就是个神经病啊。

    程祈不知道自己这份妄求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但他心底,却有个经年累月里,再清晰不过的声音,不停地响起。

    想靠近。

    想去看她。

    想站在她身边。

    想告诉她,那句十二岁的自己没来得及说出的谢谢。

    想问一问她,十六岁那年,是不是真的只是他自己一场荒诞怪离的诡梦。

    可到如今真的靠近以后呢?

    程祈神色微顿,将眼微牵,有些漫不经心。

    说实话,他不知道。

    如果非要说然后,那就当——然后是自己想站到她身边,以二十岁程祈的模样。

    不是十二岁那个只能等着被她拽出淤泥的小孩。

    至于那荒诞怪离的十六岁,倒不如真的就抹去罢。

    因为那实在太像寒冬夜里的一场转瞬即逝的焰火。

    诡丽耀眼,又静寂隐秘。

    来得猝不及防,散得悄无声息,似乎半分存在过的证明都没有。

    姜沂。

    程祈。

    男生又在心底轻抬缓落下音节。

    十二岁以前,他没有正经的名字。

    七岁不得不上学时,他随手给自己指了个七字。

    程七。

    十三岁之前,他都叫程七。

    十三岁之后,他要换学校了,那两个老头说要取个正经名字。

    那就叫程祈。

    他说。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选那个祈字,但在后来发现它和沂字相似时。

    心底却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感觉。

    像难以按耐的悸动。

    像是冒犯到的歉疚,还像是那点微不可察的,隐秘的,可耻的庆幸。

    那种怪异的兴然感,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生长至今。

    夜夜入梦。

    但程祈却很清楚,无关半点的情.色与欲.念。

    仅仅是那点微不可察的靠近,带来的愉悦而已。

    这确实——挺神经病的。

    “学姐用好了么?”男生抬眼过来,神情慵散又平静。

    姜沂闻言放下了早就想放下汤勺,展颜应声:“嗯,走吧。”

    但等姜沂刚起身,就听到隔壁传来了肆意无避,旁若无人的谈论。

    大抵是,因为秦涵阳还没来,那些护友心切的朋友,终于忍不住谈论起姜沂来。

    “要我说,姜家那丫头拽个屁,不就是有个伯父还在xx部当职而已。”

    “就是,偏咱们阳哥稀罕得不得了,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拿乔的。”

    “没啊,她姑姑不是也还是……”

    “傻狗!她姑姑呆的就是个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地儿,她姑姑和她姑父早离婚了,那前姑父高升和她有屁关系?”

    “可不是?她爸常年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外,她妈整天各地飞做生意。咋,咱们阳哥家也开公司的,这还有高低之分不成?”

    “本就是这个理儿,她家姜老爷子死四五年了吧,还当自己家是以前那个姜家啊,又不住那里面了。”

    “现在咱都是群众和群众的关系,那姜家以前就是自诩清高刚正,屁都打不出一个闷棍来。不负这个不负那个的,你可瞧见谁记得她家了哈哈哈哈。”

    “哎不是说那姜家大小姐,几年前伤着腿了吗?这几年咋没瞧见了呢?不会是瘸了吧?”

    “啊?不是吧?嗐,我早说咱阳哥何必去白贴那个冷脸。”

    程祈眉心微动,神情冷了下来。

    但他却偏偏很清楚地知道,这不该他去管。

    而姜沂,也本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她从来就不是会被谁护着的月。

    姜沂听着这些碎语闲言,却莫名平静。

    她从不会干涉别人说什么。

    但她会不喜欢别人说什么。

    他们自然可以说,那她也可以收拾。

    这并不矛盾。

    “抱歉,麻烦你等我一下。”

    姜沂朝程祈笑了笑,示意着。

    既然男生和姜以南认识,也就不会不知道,也不会猜不出隔壁毫不避讳的闲话声,是说的谁。

    只是姜沂刚走到隔壁包间门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显而易见的激动欣喜声。

    “姜姜。”

    是迟来的秦涵阳。

    秦涵阳没有控制音量,因此包间内的人,自然也听见了。

    但还不待他们运转大脑反应,就听包间门像是被什么利落轻敲着。

    轻敲声刚落下。

    一个眉眼恣肆张扬的女生,就反客为主地推开了包间门。

    “各位,我敲门进的。”

    “有听到吧?”

    姜沂睨着眼,眉眼里却全是张扬的笑意。

    “不巧,我呢,刚好在隔壁听到各位聊得火热,就准备来凑个热闹。”

    “不冒犯吧?”

    “我敲门了。”

    女生眉眼恣肆,神情放松,唇角弧度微扬。

    说着商量和气的话,但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来凑热闹的……

    更像是来找茬砸场子的。

    众人:“……”

    “吴思寰,对吧。”

    女生眉心微顿,像是回忆着名字,然后却准确地将视线投向了刚刚第一个开口的人。

    “三年前你家驰克地产的账,填清楚了吗?”

    “翁放。”姜沂将视线挪向下一个开口的人,忽的一笑。

    该怎么说呢,这些人还根本不需要自己实实在在的动手,就能被吓住。

    这就是他们嘴里瞧不起的那群闷棍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做事的意义所在啊。

    瞧不起,觉得傻。

    却依旧会本能地怕。

    “你家弟弟现在进去每天早起早睡地串珠子,看样子你应该挺开心?”

    姜沂垂睨着淡挑眉梢,却一副问得无比诚心的样子。

    而等姜沂一一问候完刚才说话的几个人后,才抬脚走进去。

    “各位不要误会。”

    “也不要抖,毕竟这几年各归各位的,你们几家的产业,该罚的罚了,该补的补了——”

    “也,该进去的进去了。”

    姜沂按上吴思寰的肩膀,眉眼依旧恣肆,端出的却是和气的笑,淡声落下话来。

    “大家都遵纪守法,自然不会怎么样。”

    “可我看你们躲闪成这样,该不会——”女生的嗓音微缓,沉吟着顿了顿。

    “啊没有没有,都按时缴税!”

    以吴思寰为首的几个人,连忙慌手慌脚地摇头。

    女生收手擦了擦,眉梢微扬,笑意不改:“我就随便问问,毕竟和我无关呐。”

    “我只是想好心提醒各位一句——”

    “这老天爷,就特别喜欢撮合隔墙有耳这种事。”

    女生眉梢微动,垂睨望来,笑得不可置否。

    众人:“……”

    谢谢提醒。

    但这不叫撮合……

    “下次再忍不住嘴想说什么,麻烦回家锁好门慢慢说。”

    “毕竟,别人不比我脾气好。”

    姜沂退后几步,一副你们自便的样子。

    众人:“……”

    可知道传说中的姜一霸,是怎么来的了。

    特么!有些报道都一笔带过的东西,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姜沂正准备转身离去,就被站在包间门口,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的秦涵阳挡住了路。

    金发男生伸手挡住了姜沂的路,嘴唇动了动,才窘迫道着歉:“姜姜,对不起。”

    “我代他们——”

    秦涵阳话音还没落,就见姜沂拽上了男生伸出的手,轻抬拨开:“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站到过道上,姜沂才转身回来,抬头,神情松缓:“和你无关。”

    “我不记隔夜仇。”

    “也不至于迁怒。”

    “但确实需要你转告给你朋友的是——我真的不喜欢你,也没有喜欢过你。”

    “没必要为你打抱不平,而脑补我和你的关系。”

    无视掉男生瞬间受伤的神情,姜沂继续温声开口道:“看在小时候几乎为零的情分,还有秦爷爷的面子上。”

    “我刚刚给你留面子,没有说。”

    “现在我说得很清楚了。”

    姜沂眉眼微动,却一笑。

    “希望你不要再为这件事困扰。”

    “也希望你不要再让我,为这件事困扰了。”

    “喜欢是种很珍贵的情感,不要在自己都想不清的时候,就轻易开口。”

    女生语调平静温和,却一句一句恍如重锤般砸下来。

    秦涵阳眉宇间浮现出不解愤慨和受伤:“姜沂,你可以不喜欢我。”

    “但也没必要否定我对你的喜欢。”

    姜沂闻言微顿,眼底却化开了笑意:“如果你的喜欢就是不停去驱赶、欺负、羞辱和我说过话,和我接触过的其他男生。”

    “这不是喜欢。”

    姜沂抬眼望过去。

    “这是要不到糖的人在哭闹。”

    “我很早就和你说过的,小时候帮你那次是邻居的情分,无关其他。”

    “我是帮了你,不是要帮你绑住我,懂吗秦涵阳。”

    姜沂无奈叹气。

    如果知道小时候的顺手一帮,会惹上这样难甩的麻烦,她帮不帮还两说。

    “我不是尹阿姨,你的母亲。”

    “你也不是你的父亲。”

    姜沂话落的一瞬间,半倚在转弯处的程祈,长腿微曲,背抵着墙面,神情慵散。

    下颚线条微绷,指腹摩挲着掌心,神色难辨,却浅浅漾出一抹笑意。

    姜沂不是尹真真,也不会是尹真真。

    程祈,也不会是秦向。

    但他知道,她不会排斥哪种男生。

    秦涵阳,果然和他爹一样蠢。

    “怎么了?”男生带着微沉悦耳的嗓音,身影颀长地从拐角处走出。

    男生下意识地靠近着姜沂。

    因为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姜沂甚至忽略了,这个一路叫着学姐的男生。

    此时却偏偏极有话术技巧地,只单单问了一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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